朱浩瀚的案子開始的靜靜悄悄,結束的時候也沒有驚起多大的水花,除了X大學里面朱浩瀚的粉絲和球迷們著實傷心難過了一陣子,很快這件事就隨著春暖花開而成為了過去時,畢竟每個人都在過著自己真真實實的生活。
不管是文藝還是體育方面的偶像,大多都像是鏡花水月,粉絲們的情緒固然是飽滿的,但是情緒是情緒,日子是日子,不理智如肖瑩那樣的也不過就是幾頓不吃飯,折騰了自己一番,之后也還是太陽照舊東升西落了。
馬明輝的認罪態度不夠端正,夏青和紀淵同他談過也不見他有任何的改變,索性也不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對他的審判自有法院去進行,一個人如果從頭到尾都沒有真心的去為自己所犯下罪行有過一絲一毫的悔恨,旁人也是無能為力,偽裝出來的懺悔和歉意就更加要不得了。
“我覺得其實他是后悔了的。”結案之后,夏青對紀淵說出自己的觀點,“他最后悔的就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那么容易就暴露了,本來抱著一種盲目自信,認為可以逍遙法外,沒想到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所以如果真的說不后悔,不可能,他只不過是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會被抓,不如早點殺了人之后就跑,或者忍一忍,這個人就不殺了,犯不上把自己也搭上。”
紀淵同意她的看法:“能夠為自己所犯罪行感到悔恨,起碼要有一點殘存的良知,馬明輝根本就不知道良知為何物,否則他也不會被養父母疼愛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換來他的孺慕之情,心心念念的居然只有朱家的物質條件,寧可讓人家當年好像‘多養一條狗’一樣的把他留下來,也要把那個夢做下去。
他這個人,滿腦子就只有自己的利益,雖然這和他親生父母早年對待他的方式有一定的關系,但五歲多被養父母接走,養育了二十年都沒有扭轉過來,那就只能說是他的天性原本也沒有多好。”
這個案子基本上算是無風無浪,比較順利,倒是羅威和齊天華因為調查過程中協助揪出了一串臭名昭著的“藥耗子”,打擊掉了一個專門非法倒賣管制HX藥品的小團伙,并且拔出蘿卜帶出泥,另外一隊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同事因此收獲不小,在朱浩瀚遇害案了結之后,羅、齊二人都獲得了嘉獎。
齊天華性子比較穩,所以高興自然也是高興的,倒也還是比較穩得住的,羅威就不一樣了,受到嘉獎之后他可以說是興奮異常,說是如果紀淵有心藏私,滿可以仗著自己資歷深,臨時交換一下任務,“紀老大”的磊落讓他深受觸動,非要請他們吃飯,以表達自己的這種敬仰之情。
紀淵本來是沒想答應的,他沒覺得自己有幫了羅威什么,自然不需要他的答謝,但是最后終于還是拗不過,幾個人一起在外面以慶功的名義一起吃了一頓飯,席間以紀淵的性子,也不大可能表現得多么活泛,只不過比工作狀態下要顯得更放松一點,就這也還是換來了羅威的一番感嘆。
“你們有沒有覺得,紀老大現在越來越隨和了?”他對其他人說,說完之后又覺得這話聽著有點不太對味兒,“哎呀,不對不對,我這人也是的,沒喝酒怎么就好像說醉話了一樣呢!紀老大,我可不是說你以前不隨和的意思啊!就是以前你感覺比較…氣場過分強大,在面前我都不太敢吭聲,現在好多了!”
本以為紀淵可能不會對這種話題做任何的回應,只是隨便聽聽,結果卻見他一邊把玩著面前盛著果汁的玻璃杯,一邊點了點頭:“近朱者赤。”
羅威一愣,然后便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一樣,紛紛和夏青開起玩笑來,夏青一邊兵來將擋的和他們調侃,一邊在桌子下面踩了旁邊的紀淵一腳,紀淵任她踩著自己,垂著眼,端起杯子默默喝果汁,以此來擋住唇邊的笑意。
之后兩個人輕松了一段時間,不過輕松下來以后日子也不怎么好過,因為沈文棟發現夏青閑下來,便又三番五次的向她拋出橄欖枝,約飯和約電影都表達得比較巧妙,不管是態度還是措辭都介于兩個人關系不一般和兩個人只是好朋友之間,但都被夏青找了個由頭就婉拒了,只赴約了一次沈文棟張羅的小型同事聚餐,席間對于沈文棟諸多暗暗示好的舉動也都一副粗神經的態度來搪塞。
雖然說夏青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夏青的底線就是不管為了什么樣的目的,堅決不與任何人有任何的日愛日未往來。
畢竟不能為了懲罰某個人,就把自己也降低到對方的道德高度上去,那不是報復別人,而是惡心自己,更何況自己那么做的話,對紀淵也不公平。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文棟最近的動作有些頻繁,個別同事似乎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苗頭,私下里應該是有些議論,不過兩個當事人各自揣著明白裝著糊涂,旁人也沒誰那么不識趣的跑去找當事人確認,只能根據沈文棟的殷勤和夏青的無知無覺,推測是不是沈文棟對自己這位師妹有了好感,偏偏對方不開竅,所以一直都沒有察覺,一時倒也沒議論出個結論來。
倒是沈文棟本人,因為夏青似乎實在是有些“榆木腦子”,他向隊里其他同事“一不小心”提起自己和夏青有點淵源的頻率倒是有所提升。
夏青對此繼續保持著她一貫的“茫然無知”,繼續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
這一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在經過了幾次小幅度的氣溫波動之后,距離朱浩瀚的案子落幕大概一個多月之后,W市就已經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春日景象,地上的嫩草剛剛萌發,各處都是開著花的樹,溫度也很怡人,春風拂面的時候沒有了冬日里的凜冽,只剩下和煦,讓人覺得格外愜意。
可是在這樣舒適的季節里,夏青依舊沒有見到紀淵騎他的那輛帥氣的重型摩托,很顯然這種時候了,說是天太冷或者路太滑是站不住腳的,別說是夏青有些疑惑,就連之前對紀淵的摩托暗暗流了不少口水的羅威都忍不住問紀淵,怎么好久都沒看到他的寶貝摩托車了。
紀淵對此類問題一向不予理會,反正他不想回答的問題,誰也不敢不識趣的一直追著問,唯一敢追著問的人就只有夏青,不過夏青沒打算追問這個。
她總覺得紀淵在這件事上應該是有什么不好公開講出來的情況,既然他不好講,那自己就不去給人添堵,不過是紀淵自己的一輛摩托車,橫豎不至于是他因為日子過不下去,所以典當變賣了換錢花吧?
夏青光是做這個聯想都覺得特別好笑,忍俊不禁。
終于在沒過多久的一個周末早上,這個疑團終于被揭開了,只是沒想到——
“什么?”夏青站在自家樓下,對面站著一大早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跑來找她的紀淵,“你居然還真是把你那輛摩托車給賣了?!你怎么舍得賣它呀!我不懂摩托,但是羅威說你那臺摩托可是‘汗血寶馬’,而且是保養得很用心的那種!”
這男人也真是夠沉得住氣,硬是一個人憋了這么久,一個字都沒透露,現在突然跑來告訴自己,其實摩托車是被他給賣掉了,然后添錢訂了一輛汽車,現在車子已經到了,可以去車管所辦手續,就跑來約自己。
“嗯,但是坐摩托你害怕。”紀淵回答的倒是平靜,從臉上完全看不出對自己愛車的不舍,“我不能總坐出租車接送你上下班。”
“只要咱們下班不是太晚,你還可以坐公交車接送我下班,坐地鐵接送我下班啊!”夏青內心里面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想到紀淵在當年受傷之后,康復了依舊騎著他的寶貝摩托車,足以見得他對那輛摩托的感情是足以克服受傷的心理陰影的,誰都會有自己的心頭好,割了誰的都一樣會覺得疼,“以前羅威說過,你那摩托可不是想買就能拿錢隨時隨地買得到的!”
“那不行。”紀淵回答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我以前一個人,騎摩托也方便,以后早晚要成家,可能還會有孩子,我不可能騎摩托載著一家三口,太危險。”
“你想得還挺遠…”夏青用調侃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羞澀,她以前可不是一個那么容易就羞得面紅耳赤的人,這倒好,人家隨便一句,自己這邊感覺兩只耳朵都好像著了火一樣,熱烘烘的。
紀淵的眼神略過夏青紅艷艷的耳垂,眼神變得很軟:“嗯,想得是有點遠。之前接受心理疏導的時候,心理醫生跟我說,平時工作忙壓力大的時候的時候,要多想一些能讓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情,對讓我保持健康心態幫助比較大。”
夏青抬起手開扇了扇,現在她覺得熱烘烘的可不止是兩只耳朵了。
“那走吧,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剛跑完步,一會兒收拾好了咱們就出發!”
夏青向來不是什么扭捏的性格,被紀淵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引發了一陣臉頰發燙之后,便也不再繼續和他糾結這件事,畢竟紀淵這么做本身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自己,并且現在木已成舟,兩個輪子的都已經換成了四個輪子的,那就念了這個好,再說得多了反而讓人覺得掃興又寒心,那可就太沒有必要了。
夏青迅速的沖了個澡,換了一身干爽舒適的衣服,想到這是紀淵特意為了給自己一個驚喜,所以跑來約自己一起去車管所辦手續,她破天荒的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連頭發也稍微拾掇了一番,再來到客廳的時候,發現紀淵居然弄了兩份簡單的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了。
兩個人吃了東西,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出發去辦手續,從早上折騰到了下午,總算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紀淵開車載著夏青,兩個人商量著買了菜到夏青那邊去一起做飯吃,畢竟周末這個時間再出去找餐館,估計要等好久。
“要知道周末人這么多,需要折騰這么久,我就不叫上你了。”紀淵看一眼旁邊坐著的夏青腳上那雙中跟鞋,估計這一天前前后后站了那么久,她的腳肯定已經很疼了,“我原本只是希望新車到手之后第一時間就讓你能坐進來。”
夏青平時穿高跟鞋的機會太少,這次想著也算是兩個人一次特殊的約會,妝都化了,不配一雙“戰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這份心思,結果也的失算,這一天下來站得她足弓都好像要裂開了似的,酸痛得厲害。
“能換一次你下廚做正餐的機會,也挺值的。”她對紀淵開著玩笑。
兩人開車到距離夏青家不算特別遠的一家比較大的超市附近,紀淵堅決拒絕了夏青下車和自己一同進去采購的提議,讓她坐在車里歇歇腳,自己迅速的進去挑選了一些晚上打算做飯用到的食材,才排隊付過款,還沒等走出超市的大門,手機上就接到了夏青的一通電話。
“想到什么要買的東西了?”紀淵接起電話,本能的做出這種猜測。
沒想到電話那頭夏青的聲音卻透著一股子焦急,甚至罕有的帶了幾分哭腔:“紀淵,我剛剛接到電話,我爺爺在老年公寓里摔傷了,現在我奶奶正和他在去醫院的路上!”
“別慌,問清楚是哪家醫院了么?”紀淵一邊嘴上冷靜的詢問,一邊腳底下加快了速度,“我馬上就出來,咱們這就趕過去!”
紀淵以最快的速度返上,拉開車門就看到夏青慘白的一張臉,他知道從小就沒怎么得到過父母關愛的夏青和祖父母之間的感情是有多么深厚,所以便也不去浪費時間安慰她什么,直接問了醫院的名字,開車飛速朝那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