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方才在里面的時候,內心里也產生了一些疑問,只不過還沒有時間整理,再加上后來兩個孩子又哭又叫,吵得她頭大,就更沒有機會去想,現在紀淵說要回去叫上康戈一起整理思路,她自然是樂意之至。
康戈除了話多聒噪了一點之外,頭腦還是挺聰明的,再加上馮星波的電腦那邊是否有和景永豐類似的跡象,也是由他在幫忙,叫他一起商量最適合不過。
回去的路上,夏青給康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提前和他打個招呼,康戈可以說是信息秒回,一副已經無聊到快要長毛的樣子。
兩個人開車回到局里,紀淵停車,叫夏青先進去,夏青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拿上自己的東西就往樓里面走,走到大門口,瞧見之前打過一次交道,但是明顯不算太愉快的謝姐迎面走了過來,她雖然不大喜歡那位“閑人謝大姐”,但是基于同事之間的基本禮節,她還是對謝姐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只不過,那位謝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卻似乎是滿滿的不贊許,抿著嘴唇,很顯然是有話想要對夏青說,夏青一對上她那眼神,頓時就覺得頭皮一緊,心里面暗叫不好,盤算著要怎么找個理由繞開這位“訓導主任”。
謝姐迎著夏青走過來,眼神鎖定在她身上,很顯然不打算給她擦肩而過的機會,不過就在兩個人的距離逐漸縮短,短到隨時可以讓謝姐開口的時候,謝姐的眼神忽然朝旁邊一瞟,臉色一黑,目不斜視的從夏青身邊走了過去。
夏青有點詫異,直到紀淵走到她身邊,她才明白謝姐方才黑臉的源頭。
上一次謝姐跑來幫沈文棟打抱不平,在紀淵這里可是吃了點苦頭的。
“走吧。”紀淵對于謝姐的黑臉根本不在意,不過卻與夏青保持著同步。
夏青點點頭,和紀淵一起繼續走,心里面盤算著,這謝姐平日里總愛管一些莫名其妙的閑事,人雖然有點不討人喜歡,但是心思卻不復雜。
本來都已經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了,忽然之間又這副模樣,背后的原因想來倒也不難猜,無非就是又有某種版本的故事傳出來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夏青的嘴角挑了挑,然后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兩個人回去刑警隊,在辦公室門口也遇到了一個平日里比較熟悉的同事,這位同事倒是沒有用什么異樣的眼光看待夏青,卻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她的肩。
如果只是謝姐,紀淵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又多了這么一個對夏青充滿了同情和鼓勵的同事,他就沒有辦法不感到疑惑了。
“怎么回事?”他問夏青。
夏青聳聳肩:“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算了,處理正事兒吧,你別管了。”
紀淵微微垂下眼簾,點點頭,果然什么都沒有再問。
比他們兩個人先到一步的是康戈,正坐在紀淵桌旁等著他們,見兩個人進來了,懶洋洋的沖他們擺擺手,然后不等紀淵落座,便嬉皮笑臉的對他說:“老紀,從外面回來渴了吧?給你和小夏倒水的時候,順便幫我也帶一杯。”
紀淵瞪他一眼,又看看夏青,便徑直朝飲水機那邊走去,他們兩個人之前這一直折騰著,確實也已經有些口干舌燥了。
“我去吧…”夏青可沒有康戈的能耐,使喚起紀淵理直氣壯,趕忙要跟去。
“誒,你別去,我跟你說點事兒!”康戈趕忙一探身子把她拉住,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今天上午,你們倆沒在的時候,沈文棟好像一不小心把他是你恩人,當初幫助過你的‘事實’,一不小心小范圍的傳播了一下。”
“嗯,猜到了。”夏青聽康戈給自己報信兒,已經不覺得驚訝了。
“你什么打算?”康戈笑嘻嘻的問,從夏青一點都不被困擾的表情,他似乎已經能夠猜到一點端倪,所以也不擔心,“需要幫忙不?”
“不需要,”夏青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也沒什么打算,借力打力而已。”
“你的腦子我不發愁,就是恐怕會有風言風語…”康戈還是有點不放心。
夏青聽他這話便笑了:“我要是在意那些,恐怕就活不到現在了。”
康戈一愣,作為一個話匣子,他看著夏青竟然好一會兒沒能說出什么話來,最后也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一種無聲的支持和鼓勵。
紀淵端了水回來,看到康戈的動作,皺了皺眉頭:“你干什么?”
“啊?我?沒什么啊,就是向小夏表達一下同情,她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每天跟你朝夕相處!”康戈神色一變,又變得笑嘻嘻起來,“這沒有非比尋常的承受能力,是絕對沒有辦法承受的!所以她就是我心目中的巾幗英雄!”
紀淵早就已經習慣了康戈這種滿嘴跑火車的風格,所以只是對夏青淡淡的說了一句:“他瘋瘋癲癲的,你不用理他。”
夏青笑了笑,從他手里接過水,神態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你那邊怎么樣?”紀淵做下來之后問康戈。
康戈兩手一攤,聳了聳肩:“完全沒有任何收獲,照理來說,除非這個馮星波是個萬里挑一的計算機高手,否則真的有和景永豐一樣的問題,不可能做到痕跡這么干凈的!尤其是他出事突然,照理來說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處理電腦,所以到了這個份上,我個人傾向于馮星波在那個方面是清白的,畢竟手機那邊的情況我也問了,一樣是什么與特殊癖好有關的東西都沒有發現。
我知道你們最近也挺辛苦的,不過從馮星波這邊的調查結果來看,我就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你們啊,是不是搞錯了調查方向了?這兩起案子之間的關聯,真的是因為對小孩兒的特殊癖好這個問題么?”
“這也是我現在想要跟你們討論的問題。”紀淵在正經事上不會去故意和康戈抬杠,他聽了康戈的話之后,點了點頭,態度比原本還要更加篤定一點,“之前因為景永豐被查出特殊的癖好,那是任何國家都沒有辦法容忍的惡行,再加上馮星波的工作性質同樣需要接觸到大量的未成年人,所以幾乎出于一種本能反應,我們都認為這兩個案子之間的共性在于這種特殊癖好。
但是現在經過對馮星波的一番調查了解,他這個人的身上的確沒有什么明顯稱得上瑕疵的特質,尤其沒有發現他對未成年人有任何超出正常范疇的情感。
景永豐和馮星波,他們兩個人的遇害方式說明了這兩個案子是出自同樣的兇手所為,并且這兩個案子也都體現著一種來自于兇手的強烈仇恨心理,對景永豐和馮星波都是一種必須致他們于死地的情緒,但是既然馮星波并沒有任何特殊癖好的跡象,那么這兩個人會被選中,成為被害人,最大的共性就是職業。”
“職業的話,原本在咱們看來,都能頻繁接觸到小孩子是他們最大的共同點,但是如果排除掉了馮星波有特殊癖好的這個可能性,這個共同點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夏青皺眉,“如果說單純是能夠和孩子打交道的職業的話,景永豐是兒童早教中心的童話劇演員,馮星波是一個芭蕾舞老師,如果這也算是共同領域的話,那他們這個領域未免也太廣了,幼兒園也好,一些兒童樂園也好,豈不是都是這個范疇里面的?”
“哦,說到這個!”康戈聽夏青這么一說,也想起來一件事,“馮星波的那個女朋友,你們不是覺得她態度很矛盾么,剛才你們回來之前羅威和齊天華才剛走,他們還真挖掘出來一點東西,不過就是聽起來有點像是情感八卦,所以他們就沒有特意跟你們去講。
馮星波的那個女朋友是叫方夢菲吧?她之前不是因為受了傷不能再長時間跳芭蕾舞,所以沒有辦法從事真正這個領域內的專業工作么?
這姑娘打從那以后就有個心結,總覺得馮星波發展得順風順水,自己跟他不同路了,所以早晚有可能會被馮星波甩掉,偏偏馮星波據說又是一種波瀾不興的個性,她在有追求者橫空出世之后,一度拿這個來刺激馮星波,但是收效甚微,于是她就在身邊養起了窩邊草,免得被馮星波背叛感情之后沒著落。
后來馮星波和她商量之后決定要訂婚,并且也打算盡快完婚,這才讓她心里踏實下來,把窩邊草那邊的日愛日未也給斷掉了。”
紀淵和夏青聽他說起這件事,結合之前曹本林的說法,發現這小子雖然一副非常不靠譜的樣子,但在這件事上倒也不全是一廂情愿的自說自話,里面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存在一定事實基礎的。
這樣一來,方夢菲種種前后矛盾的情緒和舉動就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所以說,如果馮星波在那個方面確實沒有任何超越道德法律的特殊癖好,那這兩個被害人之間的關聯到底是什么呢?單純說是跟孩子有關的從業者,這個范圍太廣,這兩個人本身的職業又并不存在任何專業上的互通點。”夏青有些困惑,“從對被害人的那種必死的恨意來看,兇手對于這兩個人應該具有比較深的仇恨或者說是心結的,可是沒有足夠嚴重的傷害就不足以形成這么深的心結。
不管那種傷害到底是主觀上認定的,還是客觀上造成的,都一樣,兇手在作案的時候,用一種自保的隱秘舉動,被害人死亡率最大化的方式,這絕對是一種潛心謀劃的復仇,只是沒有了癖好這個緣由,仇恨點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