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的目光閃爍實在是太明顯了,別說紀淵和夏青兩個人平素就都是觀察力強的人,就算是神經比較粗的羅威在場,估計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但是夏青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來,反而滿臉疑惑的回問張仁:“我們就是隨口問問,你怎么這么大的反應啊?這個人…不能問么?”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張仁慌忙擺擺手,一張臉漲紅得感覺血管快要炸開了似的,“我就是沒想到你們會問我這個,所以有點…有點意外。”
“那你跟申雯麗的交情怎么樣?熟么?”夏青順勢繼續向張仁發問。
張仁下意識的朝實習生的那個方向瞥了一眼,看到那個姑娘已經把耳機塞在耳朵里,聽起了音樂,這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氣。
“我跟她不熟,就是算認識吧…”張仁訕笑著說,“畢竟要避嫌的。”
“所以說,申雯麗和文畫的關系,你是知道的嘍?”夏青問。
張仁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我認識他們比較早,所以多少知道一點,他們兩個人比較低調,知道這些的人不是很多。要是你們想打聽他們的事兒,那就等文畫回來之后,你們再直接跟他聊吧,再怎么說他也算是我老板了,我不好在背后議論人家的私事。”
夏青和紀淵也沒有打算讓他為難,對他笑著點了點頭,張仁便趕忙到自己的工位上面去,埋頭在電腦前面,再沒有和他們說過話。
兩個人又在那里枯坐了二十多分鐘,辦公室里面又回來人了,這一次就比較熱鬧一些,唧唧喳喳的一下子涌進來十個八個人,年紀都不大,二十多歲到三十出頭不等,文畫被夾在中間,笑呵呵的和其他人交流著,聽上去應該是剛剛完成了一次比較令人滿意的拍攝。
“康成哥!”小實習生一看都回來了,立刻從桌旁跳了起來,主動跑到文畫面前,把有人來訪的事情說了一下。
文畫聽了之后,順著小實習生手指的方向朝紀淵他們這邊看過來,一看是他們,略微有些驚訝,然后便向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徑直走了過來。
“二位,你們怎么來了?”他對紀淵和夏青倒是蠻客氣的。
“之前在公安局,因為你和申雯麗父母可能存在一些看法上的分歧,最后不歡而散,有一些事情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談。”夏青對他點頭示意,“如果你現在時間方便的話,我們談一談吧。”
“好,沒問題,你們給我兩分鐘時間,我把下午的事情交代一下,然后咱們到我里面的小辦公室里面談吧,”文畫倒是沒有推脫,“那畢竟是我的私事,這里是工作場合,我不太喜歡把我的個人生活跟工作攪和在一起。”
夏青表示理解,文畫就又重新返回去,向其他幾個人交代起接下來要處理的工作,紀淵默不作聲的站在沙發旁邊遠遠的看著。
不止是紀淵,夏青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文畫那邊,觀察著對方的狀態。
文畫看起來精神頭兒還算是比較足的,方才過來講話的時候,能夠看到他兩只眼睛下面都帶著一抹暗影,估計也是沒有休息好的,但如果不知道申雯麗的事情,作為一個旁觀者,或許會對那小小的黑眼圈忽略不計,只覺得這個男人神采奕奕,充滿了工作熱情,絲毫看不出任何狀態不佳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文畫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下去,這才過來略帶幾分歉意的招呼夏青和紀淵,把他們兩個人帶到了工作室一角的一個小隔間。
小隔間里面的陳設倒是挺簡單的,連桌子都沒有,就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茶幾,還有一只單人沙發。
“不好意思,這邊說是我的辦公室,其實主要用途是我在工作室里面加班的時候,臨時休息一下的地方。”文畫把兩個人帶進來,關上門,看看屋子里面的陳設,也覺得略有些尷尬,他指了指旁邊那張單人沙發,對夏青說,“你坐在那兒吧,我們兩個坐這邊,這樣咱們可能都比較方便自在一點兒。”
夏青對于談話地點并沒有特別高的追求,便從善如流的落了座,文畫坐在單人床邊上,紀淵則站在小休息室門口,正對著文畫,沒有坐下來的打算。
“你們找我是想要談哪方面的事?”文畫沒打算浪費時間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上次在你們那邊,我的表現也不是特別好,一方面是我自己乍一聽說雯麗出事了,特別受打擊,有些冷靜不下來,再加上她母親說的有些話也讓我有點接受不了…所以很抱歉,還得讓你們多跑了這么一趟。”
“我們跑一趟倒是沒什么,主要是來之前我們還有點擔心,怕你上次說以后再也不會提起申雯麗,也未必會愿意配合我們的工作呢。”夏青說。
文畫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那都是氣話,那天我確實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不管怎么說,以前吵吵鬧鬧也好,分分和和也好,好歹雯麗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們兩個彼此之間的那種牽絆也都還在,突然一下子說是人就這么沒了,換成誰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我知道,作為男朋友來說,我和雯麗在一起的時間還不算特別長,那種痛苦無論如何也跟她父母比不了,但是我們又不是在進行一場誰更痛苦的較量,我理解他們的難過,為什么他們就不能也試著理解我一點呢?
哪個男人會愿意故意去摸黑自己的女朋友,尤其還是對自己感情不堅定這一類的問題!我原本也沒有想到,雯麗從頭到尾連關于我的一丁點信息都沒有向她的父母透露過,所以那天我也是受到了雙重打擊,結果還要面對他們兩的那種指責,所以我就一下子情緒崩潰了,說了一些氣話。”
“那依你的看法,你覺得申雯麗的父母對她的情況有足夠了解么?”
“了解?遠遠談不上了解,我覺得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了解!當然了,這可能是他們的角度跟我不一樣,所以雯麗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未必和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相同,我們不一定是誰對誰錯,畢竟每個人都是具有多面性的。”
文畫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面對著紀淵和夏青,顯得情緒非常平靜,也很冷靜理智的樣子。
“你對申雯麗蜂毒過敏這件事很清楚對吧?據你所知,她在這方面有沒有比較小心?”夏青先開口詢問起這方面的問題。
文畫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可以說她是很小心的,但是也可以說她是一點都不小心。她會為了怕出事,一直備著急救包,以備不時之需,但是呢,她又不愿意因為自己蜂毒過敏,所以就處處小心提防著。
不瞞你們說,我剛跟她談戀愛那會兒,并不知道她有這方面的問題,我們兩個還會去逛公園,找那種花卉比較多比較漂亮的地方,她還特別喜歡穿著好看的裙子,在花叢附近讓我給她拍照片,畢竟這方面我比較在行。
后來知道她有這方面問題之后,真的是差一點就把我給嚇死了,結果她還滿不在乎,跟我說她小時候家里面多么的小題大做,長大之后她查過了很多的相關的科普文章,說一般的香水和化妝品什么的都不會有問題,去公園戶外那種地方,只要她不主動去招惹蜜蜂,蜜蜂輕易也不會蜇人。
本來我是不太放心的,每次跟她出去都神經緊張,到了冬天才覺得好一點,一開春天氣回暖了,就又緊張,但她自己都不太當回事,我就也沒太啰嗦。”
“據你所知,申雯麗身邊的朋友圈子里,知道她有這方面問題的人有多少?”紀淵聽罷了文畫的這一番總結之后,開口問。
“應該是挺多的吧,這方面來講,我和雯麗的性格不太一樣,我是那種比較注重隱私空間的人,不喜歡自己的私事什么都往外抖,隨便就可以告訴給任何人知道,雯麗好像就不是很在意這些,我們以前討論過這種事,她說無傷大雅的東西,干嘛要做賊一樣的遮遮掩掩,憑什么不能高調一點,反正又沒礙著別人什么,也不是丟人現眼的事情。”文畫回答,語氣澀澀的。
“申雯麗平時的人緣兒還挺不錯的吧?異性緣是不是也挺好?”夏青問。
文畫沉默下來,并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表情沉重,帶著一種憂慮,斟酌一番之后,才開口反問夏青:“是不是上次我說的話…讓你們有一種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對雯麗的人品和做派有了什么偏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向你們道歉,我那天心情不好,說話的時候可能太情緒化了,我沒想過要抹黑雯麗的名譽,希望你們不要有這方面的誤會!”
“你放心,我們會客觀分辨的。”紀淵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對他說,“你就回答問題就可以了,其他東西不需要費心。”
和夏青給人的那種人畜無害的親和力不同,就像羅威形容的那樣,紀淵是一個自帶低氣壓的人,他說完之后,就那么靜靜看著文畫,文畫推脫的話就好像卡在嗓子眼兒里了一樣,沒有辦法再說出口。
“據我所知,雯麗的異性緣不壞,但是也沒有達到人見人愛的那種地步,只算是跟身邊的異性同事什么的相處愉快吧。”文畫回答的比較謹慎。
“她的房子你是去過的對吧?”夏青知道最初羅威找到文畫就是在案發現場附近,“你有沒有見過申雯麗的房東?或者說有沒有聽申雯麗提起過她的房東?”
文畫遲疑了一下,一抬眼看到紀淵在看著自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不過沒有見過。雯麗以前有跟我講過,說她房東人很好,對她挺照顧的。
但是她也有一點點苦惱,因為她覺得她房東可能對她比較有好感,讓她覺得有點負擔,怕引起人家的什么誤解,會造成對她自己的一種騷擾,有心想要說清楚呢,人家對她又沒有過什么實際的表達,說出去反倒成了她自作多情了。
雯麗之前跟我說又舍不得這個房子的居住環境,又覺得有點負擔,我也和她提起來過,我說要不然的話,她搬到我那里去住吧,畢竟我們兩個在一起也那么久了,我對她也是真心實意,想要奔著有個好結果去的,兩個人住在一起,對于協調彼此的生活習慣,增進感情,也還是有好處的,但是雯麗沒同意。”
“她為什么不同意?”夏青問。
“她說我家那邊離她上班的單位距離太遠了,每天來來回回要起早貪黑,怪辛苦的,我的工作又沒有一個固定的開始和結束時間,她萬一下了班挺累的,我還沒有辦法去接她,她覺得那樣會很不開心,我之后也沒有勉強她。”
他說完之后,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深吸一口氣,有些糾結猶豫:“我原本其實是非常信任雯麗的,照理來說自己女朋友出了事,我現在不應該說這種話…
我原本真的是掏心掏肝的信任她,可是現在我有些吃不準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的父母連一丁點兒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都不知情,我以為她就算不具體的介紹我,至少也要告訴父母,她是有男朋友的,平時在這邊生活,是有人幫她父母照顧她的…結果…
所以我在和她父母有了那次小爭執之后,狀態其實也是真的不好,我總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我們兩個人的這一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愿,不然為什么她對我那么有所保留…可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明明又是那種對我特別依賴的感覺,我一直以為她對我就像我對她一樣,都是很深情,很無所保留的…
我并沒有對她死纏爛打,如果她并不是真的全情投入的和我在一起,她完全可以和我說,我向來都認為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可以選擇放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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