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季夫的指控，到此似乎告一段落了。一樁樁一件件，人證物證。
路熙大法官最后問：“還有證據嗎？”
雷恩看向大法官，又給臺下所有的觀眾一眼，視線落在一處隱秘的角落。很少有人知道，那里坐的是中央情報局局長。雷恩說道：“尊敬的大法官，我想提請最后一位證人出席。”
他沒有說證人的名字，但全場都在這一刻屏息凝神。也許，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一舉了。
全程聽下來的葉廷均思緒此起彼伏，白季夫那是他昔日的好友，他們曾經共同深愛一個女人。如今他在另一條歧路上越走越遠。他幽幽嘆息，看著兒子正在對奈莎說唇語。
葉霑：“你猜，最后一位證人是誰。”
奈莎：“是我外公嗎？”
法庭的大門打開，有光漫進來。一號法庭高大的穹頂，顯得莊嚴肅穆，一位清瘦的老人披著光走了進來。他穿著很板正的靴子，锃光瓦亮，走出的節奏像蕭未明的鋼琴曲，充滿動人心魄的力量。
“佟憲知”走上了證人席，向所有人致意。當視線經過奈莎時，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了三十度。他開口：“不知道有多少人參觀了當代美術館的麓山人長卷展。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衛高翔，原聯邦科學院院士、原聯邦宇航局科學顧問、原天都大學航空航天學院名譽院長及終身教授。不過，今天我不是以這些身份出席這里，我同時是晶城圣心孤兒院院長，藝術創作者麓山人，瑪蘭州議員，以及總統候選人佟憲知。”
雖然早有猜想，雖然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但當事人親口說出事實的真相，還是讓人為之震撼。便是大法官路熙，也捂住了嘴。白季夫瞇住了眼睛，看著那些表情僵硬的人們。
衛高翔的手按在聯邦憲章上，高聲說道：“白季夫議員，我指控你涉嫌晶城晶礦公司謀殺事件，涉嫌觀瀾別院外宋致和槍擊事件，涉嫌工體機甲意圖謀害網絡大神作家事件，涉嫌多達十一次對佟憲知的暗殺事件等多項罪名，以及干預聯邦司法體系的實現。根據聯邦憲章總章及第二修正法案，當被判處電擊之刑。”
第一法庭里回蕩著衛高翔平靜的聲音，人們面面相覷，為了他這一長串閃瞎眾人鈦合金眼的頭銜和職位，也為了他一攬子的鏗鏘指控。
白季夫狂放地大笑，嚴厲地呵斥：“佟憲知，衛高翔？你欺世盜名，頂著假冒的身份指控我，你有什么資格？證據，證據呢？”
“正是因為你們對晶城晶礦的狼子野心，我才不得不忍辱偷生，以這樣的方式活在這個世界，尋找最后的公道。路熙大法官，這是我多年所得的全部證據。”衛高翔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如賬簿似的冊子，遞交法庭。
路熙大法官先過目，一頁一頁翻過來，如暴風驟雨將至的夜晚。從晶礦的爭奪，礦道坍塌的陰謀，工人們的慘死以及晶礦公司最后的歸屬，一筆筆證據帶著淋漓的鮮血。至于針對佟憲知的刺殺，每一次每個殺手都十分詳實。
大致瀏覽后，路熙將證據冊子交給其他八位大法官，八位大法官又交給陪審團。
“我宣布，審理暫時進入休庭狀態。”
大法官和陪審團要達成一致方能宣布最后的結果。
寧之瀚離開了席位，對兒子說了句“回吧”，步履有些踉蹌地向著門口走去。
寧沛宸叫了一聲“父親？”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白靜瑤攔在了他的面前，“寧叔叔，這就要離開、不等最終的結果嗎？”
寧沛宸目光凝滯，給人一股子頹喪的精氣神，他說“今天，應該不會有結果了。”
白靜瑤上前了一步，人已經貼近了寧之瀚耳根，聲音極低，說出的話卻像罌粟，“寧叔叔，寧白兩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她的父親擋在了前面，可是那些事誰也逃不掉。
寧之瀚打量著這個六大家新生代最優秀的女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這是要逼寧之瀚出手保她的父親嗎？他嘆息，便只余四個字，“大勢已去。”
白月樓來到了白靜瑤身邊，拍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他失望于父親所做的一切，同樣為自己流著相同的血脈而絕望不已 寧沛宸跟在父親身后，回頭看了眼奈莎的方向。她與表哥相視而笑，永遠那樣恩恩愛愛。
這樣一個重磅的大案，大法官之間、陪審團之間，也會有不同意見和分歧。葉霑提議：“休庭恐怕要很長時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奈莎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