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我行刑的那天,你不要來。”
她點頭,說好。。。
“如果有來世,”眼里的淚光閃出了無數個他,她說,“顧起,不要再作惡。”
什么是惡?
遇到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惡,因為沒見過善,因為沒有人教過,他是自己一個人長大的。
后來,是她告訴他,顧起你錯了,顧起你不要作惡。
“那樣你會愛我嗎?”不作惡的話。
會愛我嗎?
可不可以愛我?
她不說話。
門開了,五分鐘到了。
武警面目表情地說:“帶走。”
顧起俯身。
他想吻她。
不可以,他是毒販子,她以后還要做緝毒警,他不可以吻她,不可以跟她有關系,別人知道了,她會做不成緝毒警。
“再見,宋稚。”
他轉身,背對著她,拖著腳銬,走了。
宋稚雙手遮住臉,眼淚滲出了指縫。
不會再見了,她不相信有來世。
她猛地站起來,追出去:“顧起!”
他回頭。
那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她淚流滿面,無聲地說:“會。”
那樣你會愛我嗎?
他說:我行刑的那天,你不要來。
那天她還是去了。
那天是八月二十七號,天氣很好,太陽也不烈,行刑的地方是荒山,離太陽很近。
當槍口指向顧起的時候,他突然害怕了,他活了三十多年,沾過那么多血,走過鬼門關,從來沒怕過什么,可是那一刻,他很怕,他要閉上眼睛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會哭嗎?
還是不要哭了。
如果她會哭,是不是有一點點愛他…
“砰!”
紅三角顧起,亡。
他的一生不長,三十二載,他作過很多惡,他愛過一個人。
“要不要當我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她笑得很張揚:“好啊,只要錢給夠。”
第二次見,他問:“叫什么?”
“宋稚。”
他報上自己的名字:
她當時剛打完拳,受了很重的傷,頭很昏,眼睛花,瞳孔里好多個他:“我知道啊,紅三角還有誰不知道你顧起。”
那時候,她一心想殺了他。
后來。
她問過他:“你吸過毒嗎?”
他說:“我不碰會上癮的東西。”
后來。
他說:“宋稚,我愛你。”
“我好愛你。”
不碰有癮的東西,卻偏偏碰了她。
后來。
他投降,把命給出去了。
現在他躺在地上,躺在荒涼的地上,周圍的野草囂張地瘋長,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宋稚邁出腳,走向他。
楊成章拉住她:“不要去。”
她看著遠處地上的尸體,眼神空落落的:“我想看看他。”
楊成章搖頭:“不要去。”
她想看看他。
“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
楊成章終于知道了,那天在醫院她為什么會哭,原來是為了顧起。
楊成章松了手,讓她去。
她腳步跌跌撞撞,走到他行刑的地方,走到尸體旁。她慢慢跪下,顫抖著手,將他的眼睛合上。
血還在流,都流到他臉上了。
她伸手去給他擦,指尖碰的血液還是熱的:
他是罪犯的時候,她是警察,她背上背了好多東西,有國家,有血仇,有正義。
現在他只是一具尸體了,不再是罪犯了,她就不用背那些了。
她說:“我愛你。”
她沒有背叛信仰,她只是對尸體說:“顧起,我愛你。”
聽到了嗎?
你聽到了嗎?
神靈啊,不要讓他的魂魄走得太快,她還有話要說。
“我不能去找你,我還要養育我們的孩子,我要活著。”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上,“你在那邊不要等我。”
他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血慢慢流干,身體慢慢變涼。
她俯身,吻他沒有溫度的唇。
以后她叫顧起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應她了。
她抱著他的尸體,失聲痛哭。
是楊成章把她拉出來的,楊成章說不能哭,會被別人聽到。
她作為臥底歸來,還要接受調查,她不可以背叛,心也不可以。
她扶著鐵網,身體搖搖晃晃:“師父,他的尸體我要帶走。”
楊成章搖頭。
“他沒有家人,只有我。”她像個空殼子,眼里沒有靈氣了,“師父,求您了。”
楊成章思考了很久:“好。”
三天后,宋稚安葬了顧起,墓碑上沒有刻字,她不能披麻戴孝,她戴了那頂繡了槍支和他名字的漁夫帽,去了墳前,
她說:顧起,我愛你。
她說了好多遍,她知道,這是顧起最喜歡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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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只更了這一點點,情緒出不來,太難受了,不知道是不是共情能力太強,哭到頭昏腦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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