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北中途秘密下車,去了警局。
下車前,他問戎黎:“六哥,為什么要讓警方介入?我們自己也可以解決,警方的人如果摻和進來,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戎黎目光陰陰沉沉:“自己解決?”他把擔驚受怕全壓在眉眼里面,面上絲毫不表露,“怎么解決?”
燒殺搶掠。
有很多辦法,不用何冀北明說,反正LYS從來不守規則。
戎黎盯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已經結婚了。”
所以?
“從良了。”
何冀北:“…”
從良倒是沒從良,只是不到萬不得已,戎黎不會再做徐檀兮不喜歡的事情。
何冀北覺得匪夷所思,比誰都亂來的戎六爺,居然學會了本分。
是徐檀兮吧,渡了這個狂徒。
LYS有負二樓,戎黎以前不太露面,都是直接走負二樓的通道,這次他走了一樓。
路華濃不就是想讓人知道他沒死嗎。
進去之前,他把帽子摘了,扔給池漾:“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跟著我。”
他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任何情緒,只是走路走得很慢,襯衫的領口被汗浸濕。
要仔細看,才能發現他指甲的月牙上有血跡。
他手臂上有傷,為了保持冷靜。
池漾把帽子戴上,沒跟著進去,周強和夏大金他們幾個面面相覷后,沒敢跟得太近。
六爺不喜歡高調。
所以兄弟們離遠點,別搞得跟黑社會似的,大家都是文明的“商人”。
不過,就因為兄弟們離得遠,前臺的姑娘沒注意,盯住了戎黎。
姑娘姓王,就稱呼為小王吧。
戎黎剛走到專用電梯那邊,小王就攔住了他:“這位先生。”
LYS的前臺,當然是很漂亮的姑娘,畢竟是門面。
門面小王氣質態度都很好:“您要上樓嗎?”
戎黎回:“嗯。”
他還戴著口罩。
小王溫聲告知:“這部電梯需要輸入指紋,并非員工公用。”是核心高層專用電梯。
“我知道。”聲音很淡,很冷漠。
知道你還來用。
小王端著職業笑容:“員工電梯在那——”
戎黎把指腹按在了電梯的識別鈕上。
叮的一聲。
電梯開了,里面剛好有人。
是高柔理秘書,她急步出來,叫了聲:“六爺。”
另外還有兩個男人,相繼走出來。
“六爺。”
“六爺。”
兩人都低下了頭,態度很恭敬。
六爺?
小王愣住了。
整個帝都,沒有第二位六爺。
“路華濃聯系你們了嗎?”戎黎問。
高柔理穿著職業套裝,個子很高,稱不上漂亮,卻是很舒服的長相:“還沒有。”
戎黎直接進了電梯。
高柔理和那兩個男人也跟著進去了,電梯門合上之后,戎黎才摘掉口罩。
小王魂不附體地回了前臺。
她推了推同事小李,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剛剛那位,是六爺。”
小李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咱們六爺。”
六爺以前很少露面,行蹤詭秘,小王以前只見過一回,還隔了很遠。
小李一次都沒見過。
“你在做夢吧。”小李搖醒她,“六爺都去世一年了。”
小王魂還有點飄:“真的是他,我沒聽錯,高秘書,還有周總曾總都喊他六爺。”
臉是沒看到,那雙眼睛…
像一彎漂亮又鋒利的刀,有種致命的迷人,
“噓。”小李突然嚴肅,把聲音壓低,“員工守則第一條忘了?”
LYS電子員工守則第一條:別亂說話,要像個死人一樣安靜。
不夸張。
有一種聞風喪膽,叫錫北國際戎六爺。
LYS大樓的35到38層不對外開放,是信息交易的核心內部。戎黎一進去,整個辦公室全部安靜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不冷不淡,不喜不怒:“我回來了。”
他回來了。
戎六爺回歸了。
不知是誰激動地喊了聲:“六爺!”
戎黎眼神都沒給一個,直接進了何冀北的辦公室。
眾人:“…”
六爺還是這么的…薄情寡義。
戎黎讓高柔理聯系了路華濃。
路華濃似乎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到帝都了?”
“說吧,想干嘛?”
腿在發顫。
他也沒感覺到疼,麻木了,雖然極力忍著,但身體里的那頭獸開始不受控。
從良…
再拖下去,良不了了。
“別緊張,不干嘛。”路華濃語氣挺悠哉愜意,“請帖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了,下午三點,LYN酒店,不見不散。”
戎黎沒有異議,只有一個要求:“讓我跟徐檀兮通話。”
“人還暈著呢。”
給她打了麻藥是吧。
他記下了。
“開視頻,我要見她。”
路華濃挺配合,掛了電話發視頻過來,鏡頭里只有徐檀兮,她躺在一張床上,眼睛緊閉,腳上除了定位的鉑金鏈子之外,還戴了一個黑色的腳環。
怪不得定位不了,那邊用了屏蔽儀。
戎黎伸手,碰了碰屏幕里的臉:“杳杳。”他指腹有血,紅白交映,“等我,馬上去接你。”
那邊鏡頭轉了。
路華濃的臉擋住了徐檀兮:“以前沒看出來,我們六爺居然還是個情種。”
戎黎收回手,神色恢復如常:“如果她身上有傷,過后我都會討回去。”他加了四個字,淡淡的調子,“說到做到。”
他的警告一向有用。
因為他從來不講空話。
路華濃邀請了帝都所有的權貴,要把徐檀兮拍賣出去,在下午三點。
下午兩點二十。
路華濃和她的一個心腹通了電話。
“還有半個小時船就到了。”
心腹叫魏如風,五十多歲,給路華濃做事之前是三爺陸鷹的人。
路華濃吩咐:“不要大意。”
魏如風叫她放心,說他出馬絕對不會出岔子。
“路姐。”
陳淵從外面進來:“都安排好了。”
路華濃掛掉魏如風的電話:“LYS那邊有沒有什么動靜?”
“沒有任何動靜。”
戎黎這么配合?
這徐檀兮不得了啊,竟把戎六爺治得如此服帖。
“賓客都到了嗎?”路華濃問。
陳淵說:“LYG物流的人沒到。”
“一個都沒到?”
陳淵說是。
棠光以前還沒失蹤的時候,就老是跟他們LYN作對,傅潮生也是,三天兩頭找事。
路華濃很謹慎:“去查一下傅潮生人在哪。”
套房外面,手下來敲門。
“路姐,拍賣品都準備妥當了。”
傅潮生在哪?
北鱗港口。
距離海岸數千米的水面上,一艘輪船在快速前行。
今天風有點大,拍起了數米高的海浪,日頭落在水面上,把光又反射回去,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浪花就在瀲滟的光里蕩來蕩去。
忽然,船上水手大喊:“有情況,返航,快返航!”
喊的是英文。
遠處,若隱若現地,有六艘船。
——是警方的船。
砰的一聲,返航的那艘船被槍擊中了。
“圍起來,”是警察,拿著喇叭在喊,“一個也別放了。”
這群文物走私犯!
緊接著,六艘船分開行駛,兩面包抄。
人抓得差不多了,站在甲板上的少年說:“我走了。”
來接他的船到了。
“喂,少年!”問話的是重案組的副隊長,張中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頭,額頭上有道疤,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漂亮,他說:“我叫傅爸爸。”
傅爸爸乘坐小船走了。
“副隊,”重案組的孫維看著少年和少年的伙伴,“他們不是LYG的職業跑腿人嗎?”
“是啊。”
“為什么會幫我們?”
LYG里可沒什么好人。
不止LYG,LYS也出動了。
上午,何冀北來了一趟警局,并且帶來了一個情報。
重案組的隊長寧科完全不相信何冀北,甚至覺得他是在謀劃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的情報是真是假?”
何冀北有嚴重的強迫癥,他把寧科桌上的煙灰缸擺到兩堆文件的正中間:“就算是假的,對你們也沒有壞處。”
寧科還是沒法相信他:“為什么舉報自己的同事?”寧科把煙掐了,“你可別跟我說是為了正義。”
錫北國際這群人有個屁正義!
“怎么就不能是為了正義?”何冀北一張臉常年沒表情,“寧警官,我們LYS電子都是正經的生意人,尤其是我們老大。”
正經?
呵呵。
寧科做夢都想把這群人收了:“你不是老大嗎?”
何冀北說:“我上面還有人。”
“戎黎?”寧科當然知道知道這號人物,“他不是死了嗎?”
何冀北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沉穩又鎮定:“是死了,但詐尸了。”
老子信你個鬼!
何冀北走之前,擺正了寧科辦公桌上的兩堆文件,一左一右,完全對稱。
人走后,寧科糾結了半天:“出警!”
被捕的那一船人,是路華濃的上家。當然,只抓人不夠,捉賊還要捉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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