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覺得不太可能:“有好幾個人看見他把徐檀兮從火里抱出來。”
戎黎沉默了很久,說了四個字:“全部封口。”
既然錯了,那就要錯到底,在他這兒,沒有給了再要回去的道理。
街對面,《桔梗》劇組在拍戲。導演說,休息十五分鐘。
徐檀靈的助理買了咖啡,分發給劇組的工作人員。徐檀靈拿了一杯,去給蕭既。
他站在巨大的遮陽傘外面,看著對面,因為拍戲,身上穿得格外單薄。藝人為了上鏡,都會減重,他也是,瘦得有種脆弱感,尤其是穿白色衣服的時候。
徐檀靈把咖啡遞給他:“在看什么?”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我姐姐嗎?”
蕭既接過咖啡,喝了一口。
太甜了。
“她很漂亮吧?”徐檀靈手捧著熱咖啡,臉上帶著笑意,“南城有那么多名媛,但是沒有哪一位能比得過我姐姐,她有學識、有教養、識大體、懂格局,而且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流霜閣的那位不就把她當眼珠子嗎?
蕭既輕描淡寫的,就回了兩個字:“的確。”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其實形容徐檀兮,也并沒有不恰當,她是位風度極好的女君子。
“應該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她那樣的女孩子。”徐檀靈玩笑地問他,“你也喜歡對嗎?”
蕭既不置可否。
她裹緊身上的外套,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而后,她某些角度、某些動作,也有幾分像徐檀兮。
她笑得單純嬌俏:“喜歡就去爭取啊,錯過了以后會遺憾的。”
蕭既轉過頭來,看著她。
“干嘛這樣看著我?”她表情錯愕,甚至因為被注視而面泛桃紅。
女人呢,是真的可以百變,尤其是娛樂圈的女人。
他語氣不咸不淡,是事不關己的態度:“你姐姐有男朋友了,你讓我去爭取。”他眉眼清俊,笑著問,“這是個什么道理?”
徐檀靈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我也是為她好,我姐姐那么優秀,不應該有更多的選擇嗎?”
蕭既懶洋洋唔了聲,回她一句:“你演技不錯。”他說完,轉身走開了。
徐檀靈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休息時間剛過,場務說:“好像要變天了。”抬頭一看,天陰得很快,他趕緊吆喝,“快快快,收東西。”
滴滴答答,雨就下來了。
巨大的遮陽傘變成了雨傘,傘下放著一把躺椅,蕭既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身上蓋了件黑色的羽絨服。
“喵。”
有什么在扒拉他的褲腿。
他睜開眼,瞧見了前幾日見過的那只橘貓。
橘貓往他腳上湊,瘦巴巴的,像個小可憐:“喵。”
他用腳踢開:“走開,別跟著我。”
被踢遠的小橘貓又跑回來,蹭蹭他的腳,討好地舔他的皮鞋:“喵。”
煩人。
蕭既把衣服一扯,蓋住臉睡覺。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多分鐘就停了。
機器又重新擺好,導演說下過雨的天氣更有意境了,催著下邊的人說:“可以繼續拍了,都準備一下,快點快點。”
助理看蕭既還沒睜眼,過去叫醒他:“蕭哥。”
“蕭哥。”
他睜開眼,嗯了聲,起身去拍攝。
“喵。”
“喵。”
那只橘貓乖乖蹲在椅子下,舔著貓罐頭在吃。
助理詫異地看了一眼:什么時候去買的?
小鎮里不少養貓的,但都是養來抓老鼠,不是寵物貓,鎮上也沒有寵物店,要買貓罐頭的話,得開車去縣里。
一月六號,早上八點,戎黎收到了徐檀兮的微信。
徐檀兮:我去南城了,明天傍晚回來 戎黎頓時睡意全無,懶得打字,直接發語音。
戎黎:你去南城干嘛?
徐檀兮回的文字:有事情 戎黎:什么事情?
徐檀兮:我回來再告訴你 在戎黎看來,徐檀兮不告訴他的事,就都是大事,都是危機。
他的危機感一點就爆。
戎黎:你為什么不帶我去?
語氣已經有情緒了。
徐檀兮:也回來再告訴你戎黎:我等不了戎黎:你把位置發給我戎黎:我去找你徐檀兮:不用來徐檀兮:你在家等我 半年前的大火是在虹橋醫院,虹橋醫院就在南城,萬一她在哪里察覺到點什么…
戎黎發了視頻過去,然后,徐檀兮拒絕了。
她拒絕了…
戎黎垂下眼皮,睫毛蓋了一層陰影下來。
“哥哥。”戎關關在外面叫他,“我好了,你快點去刷牙,不然我要遲到了。”
遲到了就拿不到小紅花了,拿不到小紅花就不能跟香蕉班的小朋友換雞蛋糕吃。
“哥哥,快要遲到了。”
他哥哥一點感情都沒有地說:“別去了。”
“啊?!”
哥哥就是戎關關拿小紅花路上最大的障礙:“哥哥——”
“下去,別吵我。”
戎關關:“…”
戎黎躺下,把被子蒙住頭,他在想,他是不是哪里做錯了?因為不聽話紋了身嗎?
南城郊西十里外有座山,叫迭羅山,山上有座寺,叫普渡寺。普渡寺坐落在迭羅山的山頂,從山腳走到山頂一共有五千零九個臺階,要將近三個小時,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上去,只能徒步。
秦昭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杳杳,我說你至于嗎?”她扶著欄桿,歇會兒腳,“送車送房送什么好,非要來這兒找罪受。”
徐檀兮把水擰開,遞給她,輕聲提醒:“佛門重地,不要亂說話。”
秦昭里哼了聲,她才不信佛。
已經快到山頂了,離寺十多米遠處有個亭子,亭子里有一老一少兩個和尚。
小沙彌就四五歲大,理了光頭,像模像樣雙手合十,叫了聲師父:“師伯讓我來請您過去誦經。”
老僧不語,在看山下。
小沙彌喚道:“師父。”
師父還是不理,小沙彌順著看過去,師父在看一位女施主呢。
“師父,師父!”
老僧阿彌陀佛了一句,自言自語道:“萬法皆空,因果輪回。”他收回目光,拂掉僧袍上的露水,起身離開。
小沙彌跟在后面,好學地問道:“師父,真有六道輪回嗎?”
師父說:“你若昏昏則六道存,你若自性則輪回無。”
小沙彌一臉茫然,聽不懂誒…
一月七號中午,徐檀兮還沒有回來,期間戎黎給她打了二十八個電話,只打通了一次,徐檀兮說不方便接電話,讓戎黎等她。
戎黎等得人都要炸了,不想去店里,不想吃飯,不想睡覺,也不想打游戲,煙都被他扔了,他打電話給程及:“喝酒嗎?”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戎黎沒心情跟他瞎扯淡:“不要那么多廢話,出不出來?”
程及有點煩他,還是起身,拿了車鑰匙出門:“醉了別打人。”
戎黎說:“過來接我。”
臥槽!
程及氣笑了:“我祖宗啊你!”
戎黎掛了電話,把烤火的爐子關掉。
戎關關在看電視。
這里提一句,戎關關已經兩天沒上學了,因為他哥哥不想出門,幼兒園的景老師打電話過來問過情況,他哥哥說:沒什么事,就是不想念了。
戎關關:…
他想!他想!!他要拿不到“三好學生”了,全怪哥哥!
“哥哥,你要出門嗎?”
戎黎嗯了聲:“午飯你去隔壁秋花奶奶家吃。”
“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
好敷衍哦。今天是一月七號,戎關關就不跟他計較:“那晚飯你回來吃嗎?”
“嗯。”
戎黎出門了。
戎關關去了秋花老太太家,他跑去廚房:“奶奶。”
秋花老太太在燒火:“怎么了?還沒到午飯時間呢?”
戎關關跑過去,蹲在那里是一只胖乎乎的小可愛:“奶奶,你晚上可以給我煮一碗面嗎?”
秋花老太太慈祥地問:“關關想吃面了?”
“不是,我哥哥今天生日。”
1月7號是戎黎生日,母親白秋走后,他就沒有再過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