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或許真如重冠說的那樣,有事來不了,六個小時之后也沒出現。
陳九也兌現了他的諾言,沒對扶搖山的眾修士出手,只是叫馬九萬去端了個桌子,在扶搖山巔燙起了火鍋。
白止只要一日不出來,他陳九就住在扶搖山一日,且還得搗亂,比如閑來沒事去丹藥房里吃些零食。
馬九萬在旁燙著火鍋,眉頭皺起道:“這個白止真不像話,竟然敢讓我爹等這么久!”
陳九眉頭一挑,總覺得聽著別扭,朝馬九萬更改道:“你就別叫我爹了,咱們以兄弟相稱。”
馬九萬一拍大腿,點頭道:“好,以后爹管我叫弟,我管哥叫爹,長兄如父也是這個道理。”
陳九扯了扯嘴角,實在佩服馬九萬,朝他雙手抱拳道:“別,你年紀比我大,理應我叫你一聲馬哥。”
馬九萬聽此,趕忙放下端碗的手,朝著陳九雙手抱拳回禮道:“九爹。”
陳九擺了擺手,實在無奈,“咱們以兄弟相稱就好,叫爹反而瞧著生分了。”
馬九萬聽到生分二字,頓時就不含糊了,趕忙回道:“懂了,明哥暗爹,九哥。”
陳九撇了撇嘴角,雖然覺得還是有些奇怪,但總比爹字輩來得好,當下也就認了,攪拌了一下火鍋,朝馬九萬說道。
“吃,盡情的吃,吃到白止來。”
“那要是白止不來了呢?”馬九萬好奇問道。
“那這就是天光州第一口百年老火鍋。”陳九指著火鍋答道。
“中嘞!”馬九萬叫喊一聲,又大快朵頤起來。
陳九看著周邊還在圍觀的修士,沒好氣看:“看什么看,杵著也沒你們的份。”
這些修士也不敢與陳九言語,當下退走一些距離,小聲交談。
“這陳九什么來頭,若只是個年輕一輩第一人斷然也不敢如此囂張。”
“聽聞與道教有很大的關系,應該是道教之中的重要人物。”
“難怪,扶搖山惹上了他算是倒了血霉,宗門不幸。”
“這…我看這陳九也算還好吧,上門尋仇也并未大開殺戒,就是瞧著有些懶皮樣,守在人家山頭吃火鍋而已,且相傳這陳九之前還一直駐守在邊關,城破時才走。”
“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看表面當然可以,但剛才逼死重冠老劍仙的不就是此人嗎,若說駐守邊關的功勞,這不過百歲的小子真能比得過重冠老劍仙?”
“額,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陳九只是尋仇,并未殃及他人,重冠老劍仙也是壽元將盡,怪不得陳九,從這其中來看,陳九也沒什么過分之處。”
“哼,片面之言,誰知道重冠老劍仙的死,這陳九有沒有動手腳?!”
修士之間眾說紛紜,但心疼重冠,責怪陳九的聲音顯然更多。
重冠是名滿天光的老輩修士,恩惠了不少宗門,再加上功德豐厚,這么一對比陳九似乎真成了什么小人。
好在陳九不在乎,對于山上修士的看法評價,陳九一直都覺得可有可無。
像他這樣的人注定不會被純粹的山上修士看好,這也正常,畢竟仙怎么會看得上人呢?
陳九燙熟了里脊,在滾燙紅油中又涮了一下,一把撈起,正欲塞入嘴中。
頃刻。
一柄飛劍懸掛在了陳九額頭處。
身前的火鍋還是滾燙,還在翻滾,辣油高高濺起,證明時間還在流動。
陳九雙指點在額頭處,抵住了劍尖,將另一只手夾著的里脊放回鍋中,念了一聲,“晦氣。”
連火鍋都沒吃到。
站在扶搖山巔的冷傲女子朝著陳九冰冷開口道:“我不出現,你就一日不離開扶搖山,如今我來了,你更不用走了。”
陳九雙指輕點,按退飛劍,起身蕩起青衫,星眸璀璨,與白止不屑言語道:“想殺我,數十年前你就殺不了,如今便是我殺你!”
白止收回飛劍,三把本命飛劍懸掛在身后,冷聲回道。
“之前能夠殺你一次,如今再斬你也是輕而易舉。”
按白止這番話語來看,她是記得陳九的。
記得就好。
陳九輕輕點了點頭,“等會兒送你上路時,記得也保持這幅讓我厭煩至極的樣子。”
白止以無言,面色冰冷,伸手一會兒。
她身后名為“頃刻”的飛劍消逝,不知去向,卻能隱約從天地間感受其劍氣。
“誰的勝算更大?”周圍修士低聲交流道。
“白止是上一位年輕一輩第一人,陳九是如今第一人,按道理來講白止有著境界壓制,聽聞這幾年還得了大造化,突破至十一境,比起重冠老劍仙都是只強不弱,我更看好白止。”
無所謂看好不看好。
陳九已然接劍,以單手朝著虛空一按,竟然是將隱匿在虛空之間的飛劍拽拖而出,一把踩在腳下,以星辰之重,壓得飛劍不能動彈。
“瞬息”而至。
陳九單手握住這把飛劍,身軀被強大沖勁帶得向后一倒,撞碎山巖,沒了去向。
馬九萬吃了一大口毛肚,驟然起身,手上虛空之力流轉,眼神死死盯著白止。
倒真要讓白止見識見識什么叫出生入死的兄弟。
天地一頓,靈氣虛無。
約莫過了半晌時間。
陳九眼瞳忽然一頓,一柄飛劍不知何時,以不可思議的神通懸停在了他的眉心之前,劍尖刺入絲毫,已經溢出鮮血。
洞開的是星神姿態。
所以陳九才會這么震驚,這飛劍的神通竟然給他擦破皮了,有些不一般。
陳九身軀瞬間閃爍,三柄飛劍皆被甩開,浮現至白止身前,手指點在白止眉心處,嘴角輕笑道。
“你的飛劍能有我快嗎?”
白止面色冷冽,不言語,眸子一閃。
一柄飛劍已懸停在陳九后腦勺處,直待刺入。
白止冷漠淡然道:“跳梁小丑。”
她身軀如同飛劍一般驟然消逝,而出現在陳九面前的,成了一柄劍尖直對著他的陳九。
兩面夾擊。
扶搖山巔劍氣炸開,蕩起靈氣漩渦,云層分裂,天空陰暗。
圍觀修士趕忙散開,怕殃及到自己,同時也為白止感到驚嘆,覺得不愧是如今天光州天賦最高的劍仙,陳九與之相比,似乎有些遜色了。
劍氣消散后。
手臂溢血的陳九安然站立著,將破爛的袖口一把扯下,丟在地上,略微瞇眼,語氣冷漠道。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這件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