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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沒有金丹的金丹境

  浩然宗的天水在這一瞬間幾乎消散了三分之一。

  看得從天際回來的汪海匯一陣心疼。

  自家宗門法寶就這樣損失了小半威能,怎能不心痛啊。

  汪海匯又瞧向在天水之中,蒸發了小半天水的陳九,他先是鎖眉,隨后緩緩展開。

  瞧著這陳九人沒事,那就最好不夠,不過自家宗門這小半天水的事,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汪海匯拉不下這個面子去跟陳九這個小輩計較,但是他可以和老天師扯皮呀,總得賺些賠償回來。

  不然這一戰之后,浩然宗名聲下降,燃燈丟失,還一點沒撈著好,那就太虧了。

  老天師抬手,一道玉鏡法寶飛去,將天際蔓延的漆黑虛空全部收入其中,算是降服了這件無人催動的妖族仙器,隨后老天師又轉頭,極快的打量了周圍幾眼。

  皆無大礙。

  老天師這便放心了許多,瞬息而下,到達陳九身前。

  陳九扛著昏迷過去的江辭,雙目之中武運與火光皆繚繞,站在天水之上,青衫不知何時,微微淬火。

  老天師看著陳九輕笑一聲,“這次浩然宗可虧慘了,你倒是賺大了。”

  陳九微微抬手,看著手掌之中溢出流轉的火苗,不解問道:“那盞燈是什么?”

  老天師回道:“這燃燈是妖族圣物,你剛才吃下的燈芯,原先是一把火屬的飛劍,威視巨大,你如今將燈芯煉化,就如同煉化一把本命飛劍一般,現在還真不知道你該是體修還是劍修。”

  陳九疑惑皺眉,“我咋沒感覺?”

  老天師笑道:“你見過有劍修一來便能自由自在使出飛劍?”

  “且你的情況更為特殊,我也不知道你之后到底是劍意覆上拳意,還是拳意覆上劍意,總之對你來說都算好事,多內視自身,勤加練習就好。”

  老天師捋著長須在笑,本以為對陳九而言都算好事,但卻很快皺眉,神識外出,打量陳九一陣,擔憂問道。

  “金丹碎了?”

  陳九點頭,苦澀一笑,“是的。”

  而且在他復活之后,金丹也無。

  這就代表金丹真的碎了,連同里邊的元嬰胚胎一起。

  老天師無奈的搖了搖頭,“麻煩了。”

  不止說陳九。

  也說他自己。

  之后與妖族龍脈、虎脈去往天外廝殺的老劍神要是回來知曉了,大概率要來大道觀找自己討個說法的。

  自己能有個屁的說法。

  全想完了也只能說個計劃失策。

  也確實是失策了。

  沒想到妖族這么快就來了。

  更沒想到他所請的學宮天人修士竟然一人沒來!

  學宮與道觀之間非得這么涇渭分明?

  道觀所行之事,學宮當真半點不摻和?

  甚至之前還有學宮講師說出之前兵家一脈起義是道觀教唆。

  放他娘的狗屁!

  就學宮這種說著百家爭鳴,其實就儒家一家獨大的局面,擺明了會出問題。

  別說兵家,現在就是墨家也有些不服儒家,許多與儒家的講學都是針鋒相對,如今墨家在學宮之中也是頗受打壓。

  而學宮與道觀不和,其實說白點,就是儒家與道觀不和。

  畢竟兵家與道觀一向還是挺交好的。

  老天師這次所請,便是兩位兵家天人。

  卻都沒來。

  老天師也知道不是他們不想來,確實是學宮不許,也可以說是儒家不許。

  道觀與儒家本就爭鋒相對。

  可老天師還是想不明白,為何這種關乎天光州全體修士的大事,儒家也要和道觀對著來。

  讀書人當真就放不下這個面子?

  老天師心中由悲憤轉為現在的全是沮喪,嘆息一聲。

  學宮與道觀不齊心協力的話,這人族天下說不定真要被妖族打成數千年以前的狼狽模樣。

  老天師再哀嘆一聲,朝著陳九說道:“金丹破碎的情況,數萬年來肯定不止你一個修士,治愈替補之法有許多,等我回去找個找個最適合你的,到時候再與你說。”

  陳九點頭,青衫上火焰消散許多,開口道。

  “不急,也沒啥事,就是金丹碎了而已,人還是好好的。”

  老天師勉強笑了笑。

  這句話確實也對。

  畢竟陳九這人還是好好的沒事,而且還吃下了燃燈燈芯這把猶如仙兵的火屬飛劍,也算是這次失策之下比較好的結果。

  但這只是對陳九而言,對整個人族而言,陳九碎了小金丹斷了修行路,這將會是一個巨大損失。

  可能會讓人族失去一個能夠登峰的天人體修!

  老天師低頭,與陳九一擺手,瞬息離去,得快些為陳九尋找彌補法才行。

  不然別說人族,劍神姚天長首當其沖就得找他扯皮。

  他可不想接姚天長一劍。

  老天師走后,陶李則是擔憂的看著自家師弟,沉默片刻,也只能算是安慰自己般說道。

  “人沒事就好。”

  陳九笑了一聲,“咋都這么傷感,他娘的今晚喝酒,喝醉了都高興!”

  陶李無奈的點了點頭,“好,但我要外出一陣,等回來便和你喝酒。”

  陳九笑道:“那要快些,畢竟高興不等人,咱們師兄弟不醉不歸。”

  陶李點頭,不再回話,一瞬之間直去天外。

  相傳天外有處云外云,是天地之中所有的消散靈氣匯聚而成。

  陶李就去這處云外云,尋找陳九散在天地之中的金丹氣。

  若能找回些許金丹氣回來,說不定對于陳九之后重塑金丹有所幫助。

  陶李神情有些沮喪。

  畢竟就算找回金丹氣,陳九重塑金丹的機會依舊渺茫,歷史上諸多修士碎掉金丹,最終能重塑金丹者,只有三位。

  這三人不是什么天驕,也并非大宗子弟,就連重塑后的金丹品階也不高,之所以能夠重塑無非就是得了這天地機緣,在種種巧合之下重塑成功。

  而另外的碎金丹者則挑選了諸多法門,以另類成元嬰,倒也不知道比起正常元嬰來說是弱是強。

  陶李擔憂,一把沖入云外云之中,身影不見。

  整個浩然宗之內,天人修士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在場只留汪海匯和道教天人魏之沖了。

  汪海匯朝著魏之沖抱拳,“謝過魏小仙人相助。”

  魏之沖可不好意思受這禮,趕忙拱手回禮笑道:“汪宗主言重了,我就單單斬個妖族的小小天人,在我們道觀之中,真算不得什么。”

  魏之沖身為道教十一境巔峰,說這話確實沒錯,就是低下一些學宮一脈的弟子聽了不得勁,微微皺眉。

  汪海匯點頭,仍是抱拳道:“謝了。”

  魏之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口道:“算了,以后來大道觀,我請你喝酒。”

  汪海匯點頭笑道:“好。”

  道教魏之沖也走。

  只留汪海匯看著低下浩然宗的爛攤子,滿臉苦笑。

  這次大戰,不論哪邊都得了好,唯獨他浩然宗虧了。

  汪海匯覺得自己有些愧對祖師爺啊。

  但也沒法。

  汪海匯只得朝天作揖,低聲道:“為我人族,請諸位祖師莫要怪罪。”

  汪海匯又看了一眼天光州極南處。

  那里有浩然宗的兩位天人修士,也是除他之外的所有天人修士。

  這是汪海匯的私心,也算是留給浩然宗的后手。

  畢竟汪海匯死后,兩位天人修士加上老天師念及自己的情分,應該能護住宗門不被其余十大宗門蠶食。

  這是最壞結果。

  還好沒有達到最壞。

  汪海匯心中舒了一口氣,又朝低下眾修士看去,想著之后的百宗會戰該如何是好。

  繼續接著打?

  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是這魁首的獎勵已經丟了,該咋辦?

  汪海匯思考一會兒,突然瞅見低下陳九,眼神一亮。

  想著若是陳九奪魁了,那就可以不用獎勵了,反正獎勵也被他提前吃掉了。

  如此甚好。

  汪海匯便朝低下修士說道:“百宗會戰半月后重新開始,諸位先休整一番。”

  不待低下修士點頭答應,汪海匯便隨著之前天人一起不見了。

  陳九扛著江辭,聽完汪海匯說話,從天水之上緩步踏出,走入浩然宗。

  猶如火神從水中來。

  陳九稍稍吐氣。

  氣中有丹火。

  青衫之上的火焰極速消散,變為平穩。

  周遭修士皆不敢直視陳九。

  畢竟一個敢直接沖向天人修士,還是沖了兩次的修士,至今還能活著,他們可真不敢惹。

  所以陳九一路走來,修士避讓。

  陳九擔憂的看了看肩上扛著的江辭。

  此時江辭臉色蒼白,不省人事。

  陳九心中焦急,將江辭往那醫館里送。

  毛驢和小人瞧見了陳九,急忙趕來。

  毛驢跑至一半,愣了一下,突然叫道。

  “陳九,你從哪拐來的婆娘?”

  陳九順道給了它一拳,沒好氣道:“這是江辭。”

  毛驢愣了一下,趕忙點頭,“哦哦。”

  幾人極快去了醫館。

  江辭醒來時。

  周遭是幾個人和一個驢腦袋圍著她。

  把江辭嚇了一跳,瞬間看清之后,便舒了口氣,趕忙看了看陳九,嘴角輕輕拉起一抹弧度,卻沒有說話。

  毛驢眼瞳一張,急忙道:“遭了,啞巴了。”

  陳九皺眉,疑惑道:“不會吧?”

  一旁濃眉大眼的李仙搖頭,難得開口道:“不好說。”

  余淼反駁,“我覺得沒有。”

  杜白商量道:“試探一下?”

  毛驢點頭,然后朝著躺在床上的江辭一擺蹄子,問道:“這是幾?”

  江辭閉上眼睛,不想搭理它。

  毛驢搖了搖腦袋,一攤蹄子,“哦豁,腦子也不好使了。”

  杜白反問道:“有沒有考慮過她只是單純的不想理你?”

  毛驢睜眼,“不會吧?”

  幾人皆是點頭,“會的。”

  為此毛驢深受打擊,閉口不言。

  陳九咧嘴一笑。

  江辭能有意識了,這便不錯,往后再慢慢調養吧。

  之后半月,江辭大多安靜坐著,因為喪失了一道本源劍氣,渾身氣力不足,面色蒼白。

  毛驢見了,思考半天,終于是想起了曾經書上的一句話,開口問道。

  “腎虛,總是在過度勞累之后,腿腳酸痛,精神不振,面色蒼白,好像身體被掏空,是不是腎透支了?”

  從這日起后,江辭再沒和毛驢說過一句話。

  陳九則經常跑去浩然宗之外,也不知道去干啥,總是要黃昏時才回來。

  后來有修士路過,看見浩然宗外的淮河之中不知何時有了個分支,流向另外一處大江。

  而那條分支溝壑看著極為凌亂,就像是…被人硬生生鑿出來的一般。

  陳九鑿河。

  因為淮水能夠沖洗他身上的火焰。

  不然每次陳九凝練武運之際,身上都會浮現極鮮艷的火焰,并不大卻極為滾燙。

  陳九怕在浩然宗城內練拳把別人點著。

  毛驢還開玩笑的說這叫隨地燒烤,確實不好。

  所以陳九就尋了淮水,一把沖入水中,在水中一路練拳,鑿了處分支來。

  不過即使這樣,陳九也還是控制不好自身那股火焰。

  這火焰已經深入他的血液骨髓,隨他一同綻放,一同熄滅,似乎已經成了與武運同等存在的本源。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難控制,許多時候陳九一急,身軀就會有火焰跳動。

  這樣沒法,只能慢慢來吧。

  陳九只以為火焰便是全部。

  卻不知道在他的血液與骨髓之中,烈焰深埋之下,有一柄血液與骨髓鑄造的飛劍雛形。

  正在深埋,等待出鞘。

  陶李在半月后回來,面色失落,陳九散在天地間的金丹氣,他找遍了云外云,毫無收獲,只能無奈回來。

  此時百宗會戰也重新開始。

  剩余十修士抽簽捉對廝殺。

  陳九抽到何之洞,是那喜歡搖折扇的白衣公子哥。

  陳九朝他笑一笑。

  這一戰后,百宗會戰修士見著了戰力最為懸殊的一場廝殺。

  完全是陳九單方面的毆打何之洞,甚至把何之洞的那炳法器折扇都給燒毀了。

  最終何之洞敗出天水一方,且因為天水一方威能減弱的原因,何之洞要承受三層的傷勢。

  所以何之洞渾身焦黑,頭發蓬起。

  陳九笑言,“給你做個爆炸頭,不收錢。”

  眾修士面色驚訝,看著低下何之洞,多半都是同情搖頭。

  陳九就安靜站在臺上,青衫鼓動,其上有細小火苗跳動。

  陳九自小金丹碎后,已經不是小金丹境界。

  成了沒有金丹的金丹境。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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