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三人大驚,不待他們提問,那重新出現的三道模糊人影再次迅猛襲來,與三人爭斗。
其下修士大多皺眉搖頭,看得出這老者是個老奸巨猾的,當下心境轉變,又頗為慶幸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上這棋盤了。
這次爭斗沒有太長,三道人影果然如老者所說,戰力極為增強,擅長道法那道人影便率先一道風雷法術,擊打與他對戰的修士心神,隨即欺身而上,使出一式斬殺道法,如風卷雜草,一把斬下這修士頭顱,滾落一旁。
看的其下修士心神巨震,知道這棋盤試煉絕非兒戲,是要死人。
宋洪修則與那道體修人影斗得兩敗俱傷,但其儲物法寶內有丹藥符箓,齊上之下,占據了些優勢,堪堪斬殺了這體修,自己也受了些重傷。
他又扛著重傷,顫抖地對那老者抱拳,恭聲道:“師尊可否滿意?”
矮小老者笑而不語,落在宋洪修眼里,更讓他頭皮發麻。
那位走上棋盤的劍修被斬了,沒甚好說,技不如人而已。
至此棋盤上只有宋洪修一人存活,另外兩副棋盤皆是模糊人影。
矮小老者瞇眼而笑,“還有人無,不然可要開始殺人了。”
其下眾人大多懼怕,覺得這老者太過奸滑,殺了一個弱三境,便又有強三境,殺了強三境,是否又有四境?
以此類推,豈不是眾人全無活命機會?
有身后負劍修士大膽問道:“前輩,這模糊人影可有境界限制?”
老者張開一手,閉下大拇指,又覺不對,伸開拇指,笑道:“五境為止。”
底下便瞬間起了騷動,顧不得老者不高興,議論紛紛。
“五境?!我們如何有五境修士?”
“這也太苛求了些。”
“擺明不想讓我活命,這老匹夫!”
“…”
那負劍修士又拱手問道:“前輩,我們此次前行,可沒有五境修士,是否太過嚴苛了些。”
矮小老者搖頭晃腦,笑道:“正是因為沒有,才選在五境,不然便是六境了,如若不能越階殺人,怎能繼承吾之道統,豈不是在癡人說夢?”
負劍男子點頭明了,不再詢問,一劍登高,直上棋盤,朝那劍修模糊人影行了個劍修問劍禮,起劍而去。
又有一位四境體修硬著頭皮上了棋盤,與那位擅長道法符箓的人影相對,扎起拳架時,體修面色瞬間一正,飛掠沖拳。
這兩人是有境界壓制在,斬殺這強三境的模糊人影,自然不在話下,很快了事。
矮小老者臉上似乎永遠都有那笑意,不慌不慢道。
“其實在這強三境上,還有兩種境界,只是太過虛無縹緲,涉及天地大道,我也模仿不來,所以便直接略過了,因此我叫你們斬殺五境,倒也不是為難你們,若你們能達到這種境界,自然能,如若不然,又怎好意思繼承吾之道統?”
矮小老者伸手一彈,棋盤上再次浮現模糊人影,只是這次便是弱四境修為了。
宋洪修目眥盡裂,本就重傷,如何還能與四境對敵?!
他要死在這?!
萬萬不能!
他還要修得大道,直成金丹客,如何能死在這小小地方!
于是不待那模糊人影出手,宋洪修便直接縱身一躍,跳出棋盤中,跌倒在地,已是瀕死重傷狀。
矮小老者見了,嘴角含笑,似乎早就料到,這類宵小,最是惜命,可惜大道成就往往也低,活得長卻無甚用,當了一只百年王八而已。
其下修士眾人也無人責怪宋洪修,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洪修如若繼續在棋盤之上,必死無疑,那么如今跳下來,雖然有些不齒,可終究是能理解的。
另外兩人便已經與模糊人影鏖戰在一起。
所謂弱四境,便是處于四境瓶頸修為之下,強四境則不好判斷,破境時如若有天地異像,大概就算強四境,可這天地異像又有講究,不好劃分。
棋盤上的那位劍修與體修都無四境瓶頸,所以與對面模糊人影斗得難解難分。
這位四境體修漢子終究是占了體修的便宜,身子抗打,受了些傷的情況下,斬殺了對面那擅長道法符箓的模糊人影。
這邊劍修就遠沒有這般好運了。
兩位劍修,憑劍而已。
最終是這位負劍男子率先倒地,胸口被嘩啦開一道深長口子,橫劍在膝,看著那一劍斬來的模糊人影,面色平淡,閉目道:“技不如人而已。”
自此尸首兩處。
其下修士表情大多悲涼,是為這劍修可惜。
矮小老者臉上笑意依舊,白玉菩提杖微微杵地兩下,催促道:“還有人無?”
于是全場修士的目光焦點,便圍繞在了那些四境修士上。
這些個四境修士也是面容苦澀,自己一不是四境瓶頸,二不是劍修,連那四境劍修都被斬殺,自己上前,豈不是白白送命?
如何去得?!
場上沉默片刻,終有豪杰在!
一位大髯漢子沉默不語,一路走去,徑直上了那處最難的劍修棋盤。
在其身后,又是一劍修,還是那與陳九有過一戰的許兵,上了那處體修棋盤。
矮小老者狹小眼瞳瞇起,樂道:“對了,對了。”
便又是驟然交戰。
陳九與書生在其下看得認真,書生突然扭頭對他問道:“陳兄弟,你覺得這次誰贏?”
陳九不假思索,“肯定是這剛上去的兩個。”
書生好奇問道:“為何?”
陳九看著他,笑了笑:“回合制游戲,懂不?”
書生一愣,倒真是不懂。
蔣豐這小子不知從哪跑來,見著陳九與關畫屏二人,欣喜之下,屁顛屁顛跑來,抱著陳九就大倒苦水。
“兄弟呀,我今天真是太霉了,不僅法寶沒搶過人家,還被強行拽到了這地,這倒霉催的老頭兒還要殺我,難,我太難了。”
他伸出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驀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喜笑顏開道。
“剛剛那宋洪修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以為自己能大出風頭,丟了原先師門不要,拜入這老頭兒門下,哈哈,沒想到這老頭兒根本不稀罕他,這家伙還跑路了,以后說起這事,他宋洪修的名聲就算徹底臭了。”
蔣豐一想到這事就開心,嘴角揚得老高,又看見一旁的關畫屏,當下意氣更漸風發,昂首道。
“陳兄弟與畫屏,你們莫怕,有我蔣豐護著你們。”
書生眼神幽幽的看著這位話語頗多的修士,搖了搖頭。
不知道陳兄弟是怎么認識了這個二傻子。
境界不高,語氣挺大。
護著陳兄弟?
這話也是真敢說出口,他杜白都沒底氣能說出護住陳兄弟這種話。
棋盤上情況也正如陳九所預言,果真是這剛上去兩人斬殺掉對面模糊人影,且看著還頗為輕松。
老者打了個哈欠,似乎覺得無聊,便不再言語,直接伸手一揮,又出三道模糊人影。
那最先上棋盤,受了些傷的體修男子面容苦澀,直接抱拳告退,跳出棋盤。
若再留下,等著他的,唯有一死。
剩下許兵與大髯漢子,面色凝重,施展渾身解數,與對面模糊人影鏖戰。
蔣豐在下頻頻點頭,“兄弟,我看這兩人大有勝算,說不定要直接斬掉五境,讓我們脫離開此處。”
言語說罷,許兵率先落敗,大髯男子緊隨其后,只是兩人未曾被斬,是被矮小老者拘押到了自己身旁,目的不明。
蔣豐表情愣住,覺得自己是不是真有些烏鴉嘴了。
矮小老者又朝眾人笑道:“無人?”
他挪了挪白玉菩提杖,微笑道:“那我就要開始殺人了。”
眾人目光焦急翻轉間,落在了書生杜白與陳九身上,杜白為學宮一脈大人物,其四境戰力城中只有寥寥數人可敵,可如今這些人,便只來了個杜白。
相傳那靖正鴻與山水郎柳熠都在閉關破境,這些時日都未曾見過。
至于那青衫客,有人便是看到他瞬殺四境,想必戰力也是極為恐怖。
有修士直接朝書生杜白作揖行禮道:“有請杜先生出手!”
驀然之下,便是眾人齊請。
蔣豐與關畫屏一時之間頗為震驚,杜白這個名號他們是聽過的,身處學宮一脈,有望躋身下一屆城中十人之一,更是與那道家降妖師齊名的學宮文才。
矮小老者看了這番陣仗,也是驚奇,莫不是真有什么天才進來?
他便嘴角含笑,如此最好,越天才,才越方便他之后行事。
書生杜白沒有多言,徑直上了那處劍修棋盤,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捏上了一直古樸毛筆。
學宮文才,素有為天地立意之稱。
杜白持筆揮毫,便是點下一個浩然正氣,身軀瞬間氣勢磅礴,七尺之軀,有百米氣概。
那劍修模糊人影揮劍而來。
杜白持筆,按于身前虛空,狠狠一抹。
便是一筆如劍光,斬開模糊人影百米。
隨即再是一筆,斬模糊人影劍修氣概。
最后杜白筆尖朝上,書一雷字,朝天借力,竟是那五雷道法中殺力最大的滅雷,轟鳴一聲,光柱驟然而下,將這模糊人影炸為齏粉。
矮小老者目光中異彩連連,覺得此次行事,已有人選!
不過在此之前,游戲也還尚未結束。
他臉色又恢復平靜,微笑道:“還差兩副棋盤無人,若再不上前,我可就先殺一半人,再言其后事了。”
于是又有修士朝陳九這邊作揖行禮,“請公子出手!”
這些人多半是見識過陳九出手的,有些不知道的,便頗為納悶,不知道這些人又是在請誰,難道是那陳小人?
怎么可能!
說是今日怪事極為多,但只有這件事,絕不可能是真。
蔣豐也茫然,看著這么多修士朝他這處作揖行禮,便急忙擺手,“各位敬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今日身子抱恙,真不能出手。”
他又搖了搖頭,重復道:“別請了,真不能。”
關畫屏拽了拽陳九衣袖,眼瞳睜大,楚楚可憐,“公子別去。”
陳九看著她,笑問道:“不去必死,去了活一命,如何選,心里沒數?”
俏麗女子眼眶盈淚,微微泛紅,似乎今日哭了特別多,“一半人也不一定會殺到我們呀,再說,為何偏偏要公子前去?”
陳九反問,“為何不能是我?”
蔣豐在一旁看得茫然。
咋回事呀?
陳兄弟和畫屏咋就突然說些不清不楚的話呢?
實在聽不明白呀。
陳九朝周圍眾人笑道:“此次過后,還望兄弟們記住,我的拳頭,那是沙包樣大,以后莫招惹,我也賴得出拳。”
青衫客徑直朝那處體修棋盤走去。
空下最后一處,反倒是那最弱的道法符箓人影。
矮小老者看到動靜,目光移來,頗為驚奇,就這病殃殃的年輕人能成什么本事?
莫不是藏拙于身?
反正是有場好戲了,又能看場廝殺,矮小老者好整以暇。
青衫客慢悠悠爬上棋盤。
有些不明了的修士皆皺眉,不知為何真要這陳小人上場,百思不得其解。
陳九沒動手,先朝著矮小老者說道:“等一哈,我做個熱身運動。”
老者找到杜白這個人選,心情頗好,便是破例道:“五息。”
陳九便開始扭起腰來,每一次扭腰,其瞳孔間那抹金芒,便會逐漸盈余。
矮小老者注意到這般異像,眼瞳睜大,有了些興趣。
五息時間已至。
一聲劇烈轟鳴。
青衫客身處那處棋盤被踏碎一個大洞。
眾人再找到其身影時,青衫客已經那道模糊人影踩在腳下,頭顱稀碎。
當真是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