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弩沾染了太多荒野血腥之氣,弩箭少了十幾支,其他弩箭也多少沾了些血跡,都至少經過一次回收,繩索箭少了一支——使用次數太多,特制箭矢內部的機括就會越來越不靈活,包括多次使用特制繩索老化,安全系數越來越低,只能棄之不用。
變化最大的是重隕槍,作為他這段時間的主戰武器,不僅沒有隨著他的使用變鈍,反而越發顯得鋒芒逼人。
他使用起來越來越有如臂使指的感覺。
而后,他又攤開一個小包裹,七件完美品質的秘煉物整齊排列,這是他貼身攜帶之物。
心型秘煉物兩件,黑鐵一階,黑鐵六階。
脊骨型兩件,黑鐵二階,黑鐵四階。
利爪型兩件,黑鐵三階,黑鐵七階。
皮囊型一件,黑鐵五階,本來還有一件黑鐵七階,卻被他自己使用了。
這才是他這次荒野歷練歸來,身上最為貴重之物。
本來,若是減少精品秘煉物的制作,他還可以煉制更多完美品質,只不過,仔細考慮之后,他并沒有過多制作完美品質的秘煉物。
因為完美品質的特殊性,他根本不敢出手,甚至連曝光都不敢,對他來說,現階段這些秘煉物更多只是一個供他學習秘紋結構的參考樣本,而且,每煉制一件完美品質都消耗太大,特別是黑鐵六階、七階,是他現在的極限,需要數日才能緩過勁來。
之所以每種形制的煉制兩件,等級之間跨度頗大,這也是他學習的一種手段,通過同型不同級的對比參照,總結秘紋結構的更深層次規律。
他特意將那件黑鐵七階利爪型的完美秘煉物拿在手中,單獨放在一邊。
“楊叔是黑鐵五階修為,所以,黑鐵七階才是他的極限,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誓言發出不足兩個月,我兌現承諾來啦!”
想到這里,原力心中有種衣錦還鄉的得意。
當初,面對楊叔的慷慨饋贈,他感覺無以為報,便說要送他一件完美品質的秘煉物,重續修行路。
他卻一副“小鬼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現在,言猶在耳,兩月不到,我把這東西“啪”的一下甩他臉上,真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淋漓,想想就渾身舒坦。
最后,他看了看旁邊的寶箱,他原本是想在這別墅中找個隱秘的暗柜暗格存進去,可經歷了之前一場虛驚,他覺得還是帶在身邊為好,反正回基地市又不是深入叢林,反倒是放在這他心里反而不踏實。
一番整理,看著面前這一大堆,主要是重新封裝的極品蜂蜜占用的空間太大——那兩個用一人合抱粗的原木改裝的木桶容量極大。
“我一人買三張票,不知許不許我上車。”
次日一早,趕到確山車站,一番交涉溝通,暗中給司機塞了罐極品蜂蜜,終于將所有物品都搬上了車。
用掉將近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車隊有驚無險的到達鐵圍堡,又在此地換乘通往基地市的滾動班車,即便是路況很好,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門口,也已是夜色盡墨。
家中一個多月未曾住人,積塵頗多,原力也顧不得打掃,稍微收拾了一番,倒頭就睡。
翌日清晨,原力提著兩大罐極品蜂蜜,懷揣著黑鐵七階的完美秘煉物走出了家門。
靜安街道不是太大,很快就來到楊叔家。
“砰砰砰”
他迫不及待的叩響房門,卻久無人應。
他正疑惑是不是楊叔家里沒人,就聽見隱約的腳步聲響,緩慢而輕飄,仿佛是擦著地面走,感覺非常怪異。
原力心中疑惑,皺起了眉頭。
“吱呀”
房門打開,一個面色蒼白憔悴,瘦骨嶙峋、雙目如同死灰的女子站在門口,粗看去非常陌生,可仔細看,卻又有許多眼熟之處。
目似死水的女子看見原力,卻目中卻驟起波瀾,開口道:“阿力,你不是去前進營地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難道…難道你也是聽說了你楊叔的事特意趕回來的?”
“楊叔的事,楊叔發生了什么事?”
原力心中疑惑,卻又陡然升起劇烈的不安感。
因為他已經認出了面前這女子,是楊叔那并不常在他們面前露臉,比他小了近十歲,卻極得他疼愛,也極賢惠溫婉的妻子,他每次在家搞“團建”,她都會默默整治出一桌好菜,看到他們一群男子大快朵頤,又含笑躲回廚房,他對她做的饞人欲滴的飯菜,比對她本人還更熟悉許多。
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
原本紅光滿面,臉上總是帶著幸福笑意的她怎會突然間就如同枯死朽木一般?
我離開的時間不久啊,這期間發生了什么?
楊叔怎么啦?
原力滿腦子的疑問和不安,原本激動喜悅,準備上門“打臉”的亢奮勁瞬間煙消云散。
他甚至沒有多問出一句話來,聽了女子的聲音后,就迅速冷卻了笑臉,亦步亦趨的跟在女子身后進了房間,如同他剛才聽到的一樣,緩慢輕飄,仿佛在擦著地面走。
客廳中,他看到了一幅畫像。
一副黑白畫像。
他對這樣的畫像并不陌生,因為他曾親自拉著老頭去做活體模特畫了一幅。
這樣的畫像堂而皇之的掛在客廳中,就是在明確無誤的向世人宣告,這個人,已經明確無誤的離開了人世,在這個還在繼續鮮活多彩的人世間,在他的親人朋友的心間,其人的影像定格成為不再變動的黑白,永恒靜止,只能回憶。
死了。
看到這幅遺像,原力心中居然已沒有太多的波瀾,只是將內心某種不安的猜測徹底印證的篤定。
從笑容滿面敲響房門,到進屋看到遺像,也只是短短幾分鐘而已。
遺像之下,供奉著新鮮的果品,還有一碗正冒著熱氣的皮蛋肉絲粥,一碟咸脆蘿卜,旁邊擱著一雙筷子。
很顯然,這是他心愛的妻子為他準備的精致的早餐。
他默默的將提在手里的兩大罐極品蜂蜜擺在柜案上,他伸手入懷,頓了頓,卻又空著手收了回來。
他本想將那件承諾的物品一起供奉,可最終還是作罷,真取出來做供品擺在這,除了招災惹禍,再不會帶來別的什么。
看來,自己鄭重其事許下的第一個承諾,永遠都兌現不了了。
他轉身看向女子,問:“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