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營地,不是一個地名,而是一類地名。
紫楓基地市有著龐大的人口,復雜的社會結構,非只基地市城區這么簡單。
城區,種植區,緩沖區。
種植區內不適宜開墾的土地山陵有一個個屯墾田莊。
種植區與緩沖區之間有鐵圍防線。
緩沖區靠近鐵圍防線區域大量歸屬復雜的墾荒田莊。
每一個聚居帶,都有著龐大的人口規模。
前進營地在緩沖區的更外面,超出了基地市劃定的“領地”范圍,深入更復雜危險而不可知的荒野,是基地市刺入這個越發詭異危險世界的“探針”。
如鐵圍防線的一座座鐵圍堡一樣,前進營地也分布在基地市四面八方各個區域。
只不過,每一座前進營地,自從立營之日起,隨時隨地都有毀滅的危險,也隨時都在面臨危險。
能否渡過劫難,既看實力,也看運氣。
即便這次保存了,并不意味著下次是安全的,還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在紫楓基地市,真正立住腳跟,立營超過五年的前進營地屈指可數,更多的都是隨聚隨散,與各種危險“打游擊”,無法做出真正的規模。
確山營地位于基地市東南方向,立營九年而巍然不動,自立營之日起,獨自面臨可讓基地市發出三級預警的各種災難就多達五次,都頑強的撐了過來,而且越來越繁榮,在修行者圈子里逐漸立起了堅挺的口碑,越來越多的修行者自發往此地匯聚,于是營地越發強大繁盛,形成正循環。
6月25日。
下午臨近傍晚時分。
一列龐大的武裝車隊翻山越嶺,碾過簡易的碎石路,揚起大片灰塵,停靠在一個同樣碎石鋪成的寬闊場地中。
一側是叢林,又高又大、奇形各異的古木巨樹,就連花草都顯得格外奇特妖艷,就像陡然間窺見外星球的一角。
一側則是讓人倍感親切的灰撲撲的綿延建筑群。
簡陋場地邊上很“敷衍”的釘了幾塊木牌,幾個隨意用掃帚刷出來早已經褪色的大字——“確山車站”。
車站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露天堆棧場,大量巨大的原木,磚石板材,用統一規格的巨大油氈布遮蓋、排成整齊的行列。甚至很可能兩個場地在規劃之初就是一體,后來被劃分成了車站與堆場。
“終于到了!”
“累死我了!”
二十幾輛巨大載人車輛中瞬間嘩啦啦涌出數百近千號人。
伸腰跺腿大口呼吸,用比平日里更大的聲音說話,以此發泄近十個小時的憋悶。
這個車隊是從基地市東南方向鐵圍堡十七號出發的,繼續向東南行駛了近百公里,途中經歷了野獸群騷擾四次,妖獸襲擊三次,斷裂大樹和巨石阻路兩次,中途人員修整、車輛自檢一次,從早上七點準時出發,到現在下午五點多,近百公里路程走了整整十個小時時間,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所有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確山營地在基地市東南方向五座鐵圍堡之間都開辟了班車線路,每日往返各一次,都有強大的武裝護衛和裝甲車隨行,除非特殊情況,比如大型獸潮,這才會酌情停運幾日。
維持如此規模的班車線路,耗費極其巨大,卻也因此向特定的人群展示了肌肉與底氣,為營地源源不斷的注入新血和活力。
這片土地給人的直觀感受就是粗獷而又生機勃勃。
原力提著一個普通的灰色提包跟一個中年男子一起下了車。
車輛停穩,煙塵還未完全散去,一群人就已經涌了上來。
有的高喊某人名字,有的直接相認滿是興奮的抱成一團。有人高舉著寫有姓名的木板,比較把細的還會加上更準確的描述。
原力身旁的中年男子也在向四周掃視,很快,他的目光停在一塊木板上。
開陽許建倉 他努力向舉牌的那位青年招了招手,對原力笑道:“小兄弟,接我的人來了,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空了可以來開陽獵團找我。”
“好,許叔慢走。”
原力對中年男子笑著揮了揮手。
他和許建倉的座位是挨著的,車子一路走了十個小時,他們倆也就挨一起坐了十個小時。
最開始,兩個陌生人坐一起,也無話可說,原力一路看著窗外景物,許建倉在旁呼呼大睡,在武裝護衛清除一波橫竄出來的野獸時被驚醒,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就找原力搭話。
原力對他也很好奇,很快兩人就聊上了。
上車時他就用“洞察”掃了眼整輛車內的乘客,都是黑鐵境界的修行者,包括司機都是如此。
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身邊這位許建倉。
他不僅是個普通人,還是個身體素質開始走下坡路的步入中年的普通人。
確山營地在修行者圈子里名頭響,并不意味著安全,對普通人來說,沒有哪個前進營地是“宜居”的。
通過聊天,許建倉主動解答了原力心中的疑惑。
在確山營地,沒有民政署,沒有統轄局,基地市的影響在暗處,是潛移默化式的,擺在明面上的另有支柱。
這些“支柱”撐起了確山營地這一片天,也理所當然的成為這里的話事人。
開陽獵團就是“支柱”之一,近年來,他們一直在為隊伍多樣化、財團化的轉型而努力。
其中的一個嘗試就是在確山營地與基地市之間近百公里的荒野之地中,尋找適宜耕種、危險又在可控范圍內的土地,開辟戰墾田莊。
在付出巨大代價后,他們勉強經營起來一座。
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隊伍里拼死拼活的莽漢多,會種地、懂種地的卻一個都沒有!
在寸土寸金的基地市,“會種地”不是能夠拿鋤頭翻土、拿鐮刀收割那么簡單,“盡地力之極”,懂得將大地生養作物的最大潛力挖掘出來,包括水,包括光,包括一切對種植物有影響的因素,不僅要懂,還需知道如何使之成為作物生長有利的因素,還有病蟲災害的預防和治理…
在主事人撓禿了頭后,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引進人才。
許建倉在基地市內環種植區屯墾三十多年,從小學畢業就接觸田壟,因踏實肯干愛琢磨且確有這方面的天分,種田技術越來越好,出身普通毫無背景的他幾年前就已成為一座屯墾田莊的技術主管,全面負責上千公頃土地耕種技術方面的工作。
哪天播種,哪天翻土,哪天澆水除蟲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在他主管的這幾年,已被挖掘到逼近理論極限的畝產再次有了近百分之一的增長,相當于他管理的田莊憑空多出來十公頃的土地。
許建倉人過中年,在修行方面沒什么天賦,也沒什么想法,一個屯墾田莊的技術主管收入已極為不菲,而且因為他出色表現,已有風聲說他很可能會晉升成為大區技術主管,待遇還將有更進一步的提升。
所以,八竿子打不著的開陽獵團剛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本想直接拒絕的。
沒奈何,盡出莽漢和戰斗人才的開陽獵團對他這種純技術型人才實在是太過分了,開出的條件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
原本人家為了表現得更加“求賢若渴”,是想要親自護送他過來的。
許建倉拒絕了,一來突然換崗挪窩,工作上,家庭中,甚至是朋友圈…有許多首尾需要處理,二來,親自護送誠意自是夠了,可真不見的比確山營地開辟的正式班車線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