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輕重緩急。
如八荒圖錄和當前南蠻山脈遺跡的開啟。
更有大小差別。
比如。
南蠻巫神此去離開,必然會嚴苛調查世外生靈之事。
這是大事。
李云逸明白,以他當前的武道境界,這種事自己還沒有能插手的力量。
他所能掌控的,只是一些小事,一些細節,力所能及。
如燃血天碑的變化。
如當前巫族和血月魔教之間的爭鋒!
尤其是后者。
當然,爭鋒只是表面。對于巫族來說,此戰最大的意義,就是維護他巫族的榮耀,也是一場針對血月魔教的復仇之戰。
但是。
對于血月魔教魔修,或者說第二血月呢?
他們定然也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作為統帥和棋子,他們的目的并不相同。
第二血月是為了從這些遺跡中探查天地大變的痕跡,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
而血月魔教眾人…
新舊之爭!
第二血月是如何做到讓他們如此聽話,來到南蠻山脈遺跡進行最終碰撞的?
“好處!”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
第二血月定是給他們許下了極大的好處,并且,這好處極有可能正是來自于南蠻山脈遺跡!
李云逸尚不知道第一教主和赤月神晶的事情,但已經通過自己的智慧大致判斷出血月魔教眾魔圣的心思。
這是很關鍵的一步。
尤其是現在南蠻山脈遺跡已經開啟,而它們深處更可能蘊藏著和這次天地大變相關的秘密。
所以。
李云逸深吸一口氣,眼底精芒閃過,幽幽話聲闖蕩整個大殿。
“是時候開啟第二步了。”
第一步,是震懾。
無論是風無塵福公公熊俊等人的出手,還是協同巫族圣境發動對血月魔教魔圣的圍剿,都屬于此類。
震懾的不僅是血月魔教,同樣也是巫族。
起碼從現在看來,自己的這第一步計劃還是相當成功的。發現血月魔教內部的新舊之爭,更給自己這部分計劃創造了極大的便利和好處。
現在。
確實是執行第二步的時候了。
“狩獵!”
李云逸眼底一抹精芒暴起,當即…
南蠻山脈。
一方山谷。
它的周圍沒有任何遺跡,哪怕距離這里最近的遺跡,也在百里開外。因此,不管是在南蠻巫神還是第二血月通過巫族圣境和血月魔教魔圣的視角凝化的光幕,都不曾出現他們的影子。
唯有。
宣政殿有。
當李云逸凝化光幕,向南蠻巫神證明自己可以借助信仰之力洞察遺跡內部時,這片山谷出現了。
里面人很多,超過了二十之多。
此時,從表面看去,幾乎所有人都在閉關修煉,但是從他們不時抬起,精芒閃爍的瞳眸里可以知曉,他們此時的心情,遠遠沒有表面那么平靜。
期待。
迫切。
戰意蒸騰!
一顆心早就被周圍天地不時傳來的天地震蕩和大道波動牽引了,尤其是其中的魔煞氣息,更讓他們忍不住想要立刻殺入其中。
更何況現在。
天地震動,各種各樣的異象于天地間出現,代表著各大遺跡的正式開啟。
他們真的快坐不住了,一雙雙焦急的眼眸在中央兩道身影上反復橫掃,如在催促。
其中一人正是張天千,此時他也感受到了這片山脈各處迸發的大戰,心頭迫切。
可他身邊。
神秘的業果之主特使始終一片平靜,盤膝坐地,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外界發生的一切。
張天千忍不住就要追問。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出手?
殺意磅礴,這是針對血月魔教的。
野心勃勃,這是對于此間南蠻山脈遺跡!
無論出自哪一點,在張天千看來,自己等人都該出手,不該隱藏在這里了。
畢竟。
鄔羈之前的許諾就是這個。
不僅會給他們向血月魔教報仇雪恨的機會,更會給他們進入遺跡的機緣。
現在,難道還不是時候?
張天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追問了,事實上,當這些遺跡尚未正式開啟,各種天地異象沒有出現之時,他們就已經忍不住問過一次了。
“等。”
“還不是時候。”
鄔羈的回答簡單而直接,充滿不容置疑的味道。
如果是在雙方結識之前,如果鄔羈用這樣的語氣和他們說話,他們定會置之不理,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可現在。
且不說拿人手短,吃人手軟。單單是中途鄔羈離開了一會兒,但回來之后,就已經展現出了圣境二重天的威壓和氣息,就足夠讓他們感到震撼了。
是真的!
這讓他們忍不住想起,在第一次見到鄔羈之時,后者曾說過,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后者就能突破圣境二重天…
事實就在眼前。
鄔羈,真的做到了!
言而有信?
其中的震撼是無形的,讓他們一時間再也不敢對鄔羈的決策產生質疑。
但是。
該出手時還是要出手的吧?
“張兄?”
“要不要再問問?”
聽到耳畔傳來眾人迫不及待的傳音,張天千終于一咬牙,決定再問一次。
可就這時,突然。
鄔羈身體一顫,在所有人驚訝的注視下睜開了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意外之色。
張天千立刻眼瞳一亮,湊上前來。
“黑龍特使。”
“敢問可是業果之主大人降下法旨,我等終于可以出手了?”
張天千字里行間的迫切之意展現的淋漓盡致,鄔羈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南蠻山脈遺跡開啟,李云逸竟然這么長時間沒有下達新的指令,他也很奇怪。
因為,在這個節骨眼上,時間就是一切!
遺跡正式開啟,意味著巫族和血月魔教之間的爭鋒必然會再上一個臺階,所有人都會爭相進入其中,留在外面顯然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李云逸為何這么久沒下令?
鄔羈并不知道,燃血天碑突然降臨對李云逸產生的震動。但,只是這次的命令,也同樣讓他感到了意外和驚奇…
“是。”
“吾主有令,我們,還出手了。”
鄔羈說著從地上站起,立刻,包括張天千在內的所有中神州圣境皆是如此,壓抑許久的戰意無法再克制,彌漫蒸騰而起,虛空輕輕震蕩,眼底甚至都顯出了一絲血紅。
那是仇恨。
對血月魔教的血海深仇!
“請特使下令!”
“我們從何處開始下手?”
追問聲接連響起,充滿迫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鄔羈一人身上,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找一個遺跡下去,殺個痛快。
這時。
鄔羈掃視一周,道。
“我明白諸位復仇心切的想法。更清楚的知道,此間遺跡對于各位的重要性。但有些話,本特使還是要提前說清楚。”
“此番行動,我等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斬殺血月魔教魔圣!”
“至于其中機緣…如果唾手可得,諸位自然可以盡情索取,但若是會耽誤我等殺人的計劃,還請各位克制。”
“此乃吾主之令,希望各位可以慎重對待。否則,萬一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休要怪本特使不仁義了。”
主在殺人!
業果之主的命令!
說實話,鄔羈這番話說出來,的確很讓人不舒服,約束太強,更和一些人心中對從遺跡中得到好處傳承的想法產生了沖突。
但好在,大部分人心中,還是對復仇的渴望更旺盛的。
“好!”
“謹遵特使之令!這次,我們必要殺個痛快!”
“特使與業果之主大人能為我等創造出這等復仇的良機,已經是我等此生最大的幸事了,哪里還敢貪圖其他?”
“至于遺跡里的機緣傳承…待我們把這些個魔崽子全都殺了,再拿也不遲!”
一時間,人聲鼎沸,附議者無數,張天千也在此列。
有些人聞言,眼底的不甘之色也淡去了不少。
不錯。
人是活的,遺跡是死的,總不會長腿跑了。把血月魔教魔圣盡數殺了,這些遺跡里的好處,不還是盡由自己等人索取?
事有輕重緩急。
如果拋開鄔羈話中的“威脅之意”,業果之主這命令,倒是沒錯。
看著眾人臉上洋溢的殺意和鼎盛情緒,鄔羈也忍不住點點頭,再次開口。
“好。”
“只要諸位認同吾主的這一提議就好。”
“至于從何處開始…”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鄔羈,只等后者一聲令下。
可是就在這時,讓他們錯愕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說話中的鄔羈突然一抬手,指向人群…不,應該說是站在人群外的一人身上。
“這,就由邱影兄弟來定吧。”
什么鬼?
自己等人的第一次行動目標,鄔羈竟然沒有道出答案?
并且。
邱影?
為何是他?
人人錯愕,驚訝朝邱影望去,眼底充滿了不解。因為在他們的印象里,邱影幾乎是印象最淡薄的那個,這些天一直游離在隊伍之外,從來不和任何人接觸,包括鄔羈在內也是如此。
甚至。
若不是鄔羈此時突然把手指指向后者,他們都不會以為這人還在隊伍里。
斗篷下。
一張同樣充滿錯愕的臉映入眾人眼簾。
邱影也是和他們一樣的表情,似乎對鄔羈這提議有些不可思議,直接反問。
“我?”
“為什么?”
鄔羈再次被眾人的注視淹沒,眼底一抹異色閃過,老實回答道。
“我也不知。”
“這是吾主的認定。按照他的說法,此次血月魔教為南蠻山脈遺跡爭奪,也必然會面臨選擇。而邱兄,應該是最能夠尋找出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那方遺跡的人…”
“對于吾主的判斷,我不敢非議。只想問邱兄弟一聲,邱兄弟可否如吾主所言,為我等找到那方遺跡?”
殺人?
也可以搶奪遺跡!
張天千等人聞言,終于明白鄔羈這話的意思,與此同時,他們望向邱影的視線更加困惑了。
為什么他能夠對血月魔教的需求最為了解?!
對于這個問題,鄔羈也心有疑惑,只是全程按照李云逸的叮囑說的。可就在這時,他們不知道的是,當邱影聽完這些話,斗篷下,原本就蒼白的臉上,突然更白了。
望向鄔羈的眼瞳猛地一顫。
心頭狂震,悸動炸裂!
就像。
一個人被揭開了心底埋藏最深處的傷疤!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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