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輝是在第三天深夜趕來的,步履匆匆,臉色凝重,甚至動用了罡氣趕路,引起了風無塵的注意。
風無塵趕來,恰恰聽到鄒輝正在向李云逸匯報軍情。
“西關發生了劇烈摩擦!”
“洪洞邊城失守,坐鎮其中的夏軍將軍與其麾下三萬大軍來不及撤離,身死殉國!”
夏軍。
南楚三品軍侯!
三萬大軍盡折,這在王朝大戰中不算什么,可對于一場突然爆發的邊城大戰來說,絕對算是重大損失了!
同樣,這也是自從葉向佛死后,南楚第一次出現這么大規模的死傷。
李云逸從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埋起來的奏折里抬起頭,對風無塵輕輕點頭,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起因?”
“是西晉主動發難?”
鄒輝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搖頭道:
“不是。”
“據戰后調查,西晉大軍雖然在邊城下安營扎寨,但實際上并沒有發動大戰的跡象,只是偶爾有和斥候之間的摩擦爆發,雖有死傷,但也不算嚴重。”
“夏軍將軍更是嚴格按照王爺的指令,沒有出城邀戰,這些時日一直在疏散城中平民,甚至派出了大軍協助。”
“但就在下午時分,西晉有兵將在城下邀戰,夏軍將軍本未理睬,卻沒想到,不知是因為太過緊張手滑還是什么原因,有弓手失手,發出箭矢,擊殺了邀戰的西晉將軍,大戰才一觸即發…”
一根箭矢引發的大戰?
李云逸聞言,臉色越發難看。
不僅是他,鄒輝和風無塵同樣如此。
手滑?
可能么?
在南楚當前如此緊張的局勢下,可以說,邊境的每一座邊城都相當緊張,派遣在第一線穩固戰局形式的,必然都是老兵,見慣了生死,是絕無可能出現這等狀況的。
更別說這一箭還恰好殺死了西晉的將軍…
西晉將軍即便不是宗師,也肯定有八品之上的武道修為,能被一箭射殺射出這一箭的又怎可能是普通兵卒?
陰謀!
這件事中到處充斥著陰謀的氣息。
終于。
風無塵打破寂靜。
“血月魔教?”
如果沒有李云逸先前對血月魔教的介紹風無塵恐怕也不會多想,但是現在——
李云逸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頭。
血月魔教的可能性很大!
他們終于要開始行動了?
就在葉向佛死去的第六天連頭七都還沒到…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這種事,一旦發生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風無塵鄒輝面色嚴肅至極等待李云逸的安排心頭謹慎嚴陣以待。
終于。
“宣布下去此事必要嚴查到底!”
“同時讓各大邊城做好防護嚴格杜絕這一類事情的發生。”
李云逸飛快傳達。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說完這兩句話,李云逸的話音消散在這偌大的宣政殿內,風無塵鄒輝驚訝錯愕。
就這樣?
這么簡單?
沒有反擊么?
風無塵鄒輝驚訝,后者更是耐不住性子,焦聲發問:“可是王爺這樣也無法永絕后患啊要是這種事再發生…”
李云逸冷冷看了他一眼。
“杜絕?”
“血月魔教既然已經開始這樣的小手段是無法消除的只能想辦法減弱它帶來的損失。”
只能減弱。
無法消除!
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們會一直處在被動?
可若是一直被動下去…
想到后果,鄒輝的臉色有點發白。
直到。
“這件事先這樣。”
“我吩咐你的事完成的怎么樣了?”
“人呢?”
李云逸冷靜地眸子望來鄒輝立刻精神一震,雖然無法接受前者這樣的解決方式,還是立刻做出了回答。
“回稟王爺,人已經到了,已經按照王爺的命令,送往了密室。”
密室?
風無塵聞言驚訝,顯然不知道李云逸對鄒輝還有這樣的吩咐。
什么人?
做什么的?
李云逸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輕輕點頭道:
“去忙吧。”
“這件事,我知道了。”
李云逸顯然不想因為西關的這場突發起來的遭遇戰再說更多,鄒輝見狀無奈,只得折身離開。
風無塵也不懂,但更不可能追問,對李云逸輕輕點頭之后也離開了。
立刻。
整個偌大的宣政殿只剩下了李云逸一人,繼續伏案忙碌起來,手邊一張張奏折劃過。
直到。
夜深。
手邊的奏折還沒有完全審閱,李云逸再次抬起頭來,神念籠罩,四下無人,突然起身,朝后殿走去。
更準確點,正是他剛才和鄒輝交流中的密室。
踏入密室。
果然。
這里已經有人,但并不是自由的,渾身特制的繩索捆縛,縱然此人有九品上的實力,一時間也無法掙脫。
當看到李云逸進來。
此人眼瞳大放光芒,充滿興奮和祈求:“王爺!”
“我是冤枉的啊,我哪知什么血月魔教,我…”
他赫然正是前幾天剛從楚京離去的南楚將軍之一。
三品軍侯,閆肅!
李云逸竟然讓鄒輝暗自擒拿了一個南楚軍侯?
如果被六部或者軍野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此事,定然會嘩然色變,引發的轟動絕對不會比西關邊城爆發的大戰小。
鄒輝似乎覺得這理所當然?
當然。
他這次對李云逸言聽計從,正是因為,這閆肅正是李云逸曾列出的那張名單之中的一個!
身懷魔種。
疑似血月魔教奸細!
李云逸根本就沒有理睬他可憐巴巴的呼喊,在閆肅驚駭的注視下,一計手刀揮落,閆肅整個人立刻陷入了昏迷,李云逸的一只手直接按在了他的心口,神念灌入,搜尋魔種的存在。
是的。
魔種!
這就是李云逸讓鄒輝吧他擒來的原因。
至于閆肅究竟是無意間成為了血月魔教的棋子,還是血月魔教精心培養的奸細,他根本不在乎。他的目的,從來都是魔種而已。
找到它。
消滅它!
正如…對付血月魔教那樣。
剛才在宣政殿,針對西關邊城突然爆發的大戰,李云逸并沒有討論太多,對于鄒輝的反問,他也沒有回答。
不是因為不在意。
而是因為他知道,血月魔教運籌帷幄多年,一日爆發,這樣的形式之下,想要徹底抹殺對方,是完全不現實的。
起碼現在不現實。
但,也有希望。
魔種,就是李云逸看到的希望。
他知道,幾乎所有魔教都是用魔種來掌控麾下門徒的,血月魔教也一樣。只是,魔種詭異,哪怕中神州,李云逸也從來不曾聽說過哪個大能能夠抹除魔種,甚至連發現都難。
但是,別人沒有希望,不代表他沒有這個實力!
唯有湮滅魔種,才能掐住血月魔教的咽喉,甚至…還可以作出其他的反擊。
李云逸大腦急速轉動的同時,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歇,神念魚貫而入,充斥閆肅體內的每一寸空間。
閆肅內外,在他腦海深處一片清晰。
但是——
沒有魔種的影子!
只有一抹氣息潛藏,如在更深處。
李云逸也不氣餒。
魔種如果這么容易就能被找到,那也就不會成為中神州各大皇朝的心頭大患了。
下一刻。
李云逸引動三大寶穴,果斷進入三花聚頂狀態,一手按住閆肅的后心,當即——
體魄共鳴。
與此同時,李云逸終于感受到了魔種氣息的來源!
丹田之下!
丹田,作為一個武者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哪怕李云逸先前有心探查,輕易也不想觸及。但現在,當他運用生命一脈的秘術探查,立刻發現,魔種就在里面,隱藏在丹田之下。
只見它通體血紅,小巧而精妙,隱藏在丹田下方,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李云逸眼瞳一震。
他雖然知道魔教門徒體內必然都有魔種存在,但對于他個人而言,還是第一次見到魔種的真正模樣。
“真是陰險!”
李云逸望著緊緊貼住丹田上的魔種,眉頭緊蹙,感受到了危險,似乎只要一觸動它,它自己,包括閆肅的整個丹田就會立刻瞬間爆開,化為漫天血水。
這就是血月魔教的手段!
殺人誅心!
在中神州就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有投靠血月魔教的武者想要浪子回頭,重新加入各大皇朝,但結果,無一例外,全部慘死!
魔種入體,就意味著,他的生命再也不屬于他自己了。
這是威脅。
更是暗手!
李云逸的目標,就是它!
其他人對魔種完全沒有辦法,洞天境或許可以,但他們不懂生命一道的秘術,恐怕就是掘地三尺也發現不了魔種的存在。
但是,李云逸不一樣。
就在看見這魔種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確定,利用生命一脈的秘術,他定能將其從閆肅的體內取出來,并且絕對不會上傷害到閆肅一絲。
但這樣一來——
“我能剔除魔種得消息定然掩藏不住,會被血月魔教察覺!”
想到這里,李云逸微微蹙眉。
直到。
“剔除不行,那如果是…封禁呢?”
李云逸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法陣,都是關于封禁的,捕捉到其中一座,眼瞳大放異彩。
剔除是除魔的根本。
封禁,也是!
這樣不僅能完全解決魔種的麻煩,甚至…
李云逸望向身前昏迷的閆肅,眼底精芒一閃。
“他能,為我所用!”
血月魔教在南楚甚至整個東神州埋下諸多棋子?
我也可以!
甚至,可以埋的更深!
一時間,李云逸的大腦急速轉動起來,眼瞳也越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