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六個小時的長途跋,刺目的車燈照亮了333號公路的邊檢站。穿著俄軍迷彩的士兵背著步槍,滿身酒氣的湊到車頭石泉的駕駛室窗戶下面接過了遞出來的證件。
僅僅只是翻著看了兩眼,這士兵便酒意全消,“啪”的一聲立正敬禮,隨后把證件還給特意換了一聲俄軍迷彩的石泉,回過頭扯著嗓子大喊,“放行!”
收回證件,石泉滿意的點點頭,這盧堅科夫雖然小氣吧啦的,但他給的證件是真好用,唯一的遺憾是等這次蒙古之行結束,這證件還得還回去。
五輛車緩緩開過邊檢站,隨后加快速度明目張膽的穿過了兩國邊境,至于蒙古國那邊,這個時間壓根連人都沒出來一個,就更別提上車檢查了。
沿著蘇聯時代修建的公路繼續前進,直到公路北側的伊爾庫特河消失不見,正前方終于出現了一片面積遼闊反射著星光的平靜湖面。
“這里就是庫蘇古爾湖了,算是蒙古國的一個旅游勝地。”
石泉將車開下公路,離著湖邊遠遠的找了塊高地踩下剎車,“現在是凌晨四點半,咱們就在這里扎營吧,等下午兩點再繼續出發。”
“尤里,你那個牧民小朋友在什么位置?”艾琳娜一邊控制著車子貼著石泉的座駕停好一邊好奇的問道。
“距離這里不算太遠”
石泉盯著衛星地圖答道,“那個小家伙在木倫上學,差不多在咱們正前方260多公里,他家的夏季牧場也在木倫附近。”
“這恐怕是最輕松簡單的一次探險了。”
艾琳娜不知想起了什么,笑著說道,“如果這次咱們沒有遇上暴風雪暴風雨之類的天氣,那么基本上可以確定之前每次遭遇惡劣天氣都是因為大伊萬那個混蛋。”
“說的對!”
石泉順開了車里的行車記錄儀,“我要把這些天全都拍下來作為證據。”
眾人在無線電里開著玩笑,五輛車在草地上熟練的圍成一圈,隨后各車的車頂緩緩升起雷達。生活艙也被溫馨的燈光接連點亮。
將對著營地中心的窗子打開,微涼潮濕,帶著青草氣息的空氣吹進生活艙,原本在沙發上打著滾睡覺冰糖頓時驚醒,連蹦帶跳的蹲在了紗窗后面打量著窗外的新景色。
疲憊的眾人各自洗漱休息,唯獨來的路上已經在駕駛室里睡了一覺的加爾金教授格外精神,他已經抱著那些觀星器材支在了營地中央。粗大的炮筒對準了明亮的啟明星,連接在天文望遠鏡上的單反相機在遙控器的控制下“咔嚓咔嚓”的拍攝著一張張的照片。
一夜無話,等到明媚的陽光穿透玻璃打在臉上,把石泉叫醒的時候,車窗外的湖畔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十幾波的游客。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時不時的有一兩條小漁船或者快艇駛過,對于這個內陸國家來說,倒也算得上難得的樂趣。
陸陸續續被鬧鐘叫醒的眾人溜溜達達的走到湖邊買了些吃的喝的填飽肚子,這片景區雖然游客不算多,但做生意的可不少,甚至有相當一部分還都能用俄語甚至簡單的漢語交流。
連玩帶逛的填飽肚子,五輛車沿著長年累月壓出來的車轍印繼續出發。這次來蒙古國可比上次舒服太多了,道路兩側牧草蔥蔥,隔三差五出現的羊群在那些或是騎著摩托車或者騎著馬的牧民驅趕下緩緩移動,活像個大號的除草機一樣。
就連天氣也是風和日麗萬里無云,這就更加實錘了帶著大伊萬沒好天氣的猜測。
車隊慢慢悠悠的走完了兩百多公里的路程,還沒等他們趕到木倫呢,一輛嶄新嶄新的槍灰色面包車迎面堵住了車隊。
“尤里!尤里!”
一個穿著牛仔褲皮夾克的半大小子從副駕駛位置跑下來開心的揮舞著手里的鴨舌帽,這不就是當初那個放羊娃思勤嗎?一年多沒見,這小家伙壯實了不少。
踩下剎車,石泉直接從里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思勤將手里的鴨舌帽重新帶上,小跑著跳上了駕駛室。
“尤里,我們又見面了!”
思勤剛一上車便一把抱住石泉,帶著點兒哭腔感激的說道,“謝謝你,尤里,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們家這一年會過的非常艱難。”
幾乎沒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經驗的石泉下意識的用摸冰糖的手法拍了拍思勤的腦瓜頂,“你家怎么了?”
“我們路上說吧!”
思勤用袖子蹭了蹭眼角,朝車窗外的那輛面包車揮了揮手,后者原地調頭直接開上了草場。
石泉踩下油門,駕駛著太脫拉跟在那臺面包車后面,帶著車隊緩緩前行。
“開車的是我爸爸”
思勤指著車窗外的面包車介紹道,“本來我哥哥白音也想來接你的,可他要準備過幾天的招生總考試,如果成績不錯的話,他打算去華夏留學呢。”
石泉張張嘴,心說思勤這所謂的招生總考試估計和國內的高考差不多。他哥哥既然都有心思出國讀書,想來他們家的生活應該是有了很大的起色。
“上次你們走了之后,我們又遭遇了兩次非常大的暴風雪,我們家的羊有一大半都被凍死了,其他人家里也差不多。”
思勤用熟練的俄語講述著這一年多的經歷,“多虧了你的幫助,現在我們家不但是周圍擁有最多羊群的牧民,而且還買下了一大塊離木倫最近的牧場,連我爸爸開的那輛面包車都是專門給我和我哥哥用的。”
“還給你們倆配車了?”石泉揚了揚眉毛。
“這是我們的尋寶車!”
思勤得意的給石泉展示他掛在脖子上的照相機,“我和我的哥哥妹妹假期的時候就會開那輛車去找隕石,我們找到的每一顆隕石都拍了照片還記下了發現它的位置,后來我們還從同學手里收購隕石。”
“你收集這么多隕石干嘛?”石泉明知故問,一點點兒的套著這放羊娃的話。
“送給你啊”
思勤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爸爸說,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而且救了我們的命,這些隕石都是準備送給你的禮物。要不是前些天我和妹妹無意中挖到了那塊化石,我們還準備等冬天的時候去俄羅斯找你呢。”
這...
石泉扶著方向盤,用余光打量著身旁這個有點兒小機靈卻又心思淳樸的放羊娃,內心則是感慨萬千。
不管思勤的爸爸是不是別有心思,至少身邊這小家伙的話聽起來讓人舒服,他原本以為對方是打算把隕石賣給他,沒想到思勤的意思竟然是準備把那些隕石當禮物。
安靜的聽著思勤在旁邊興奮的講著他這一年的發現,面包車帶著俱樂部的車隊在草原上開了一個多小時,視野中終于出現了五座蒙古包和一片占地面積巨大的圍欄。在那圍欄邊上,正有個身穿袍子的牧民用大鐵叉子翻動著堆成小山一樣的羊皮羊毛。
還不等車子停穩,思勤的母親和一群草原姑娘便已經托著哈達和奶干圍了上來。而在圍觀的人群里,石泉還發現了當初的那位向導翻譯巴圖爾大叔。
停車熄火,眾人學著石泉何天雷兄弟倆的樣子雙手接過哈達,吃了對方托在盤子里的奶干,圍觀的人群已經發出了歡呼。
“雷子,阿薩克,把咱們的領禮物搬出來。”石泉笑著喊道。
身高兩米多的阿薩克和只到他肩膀的何天雷,這倆怪異的組合一起打開被塞的滿滿當當的貨柜。
一箱箱的水果蔬菜被眾人抬下來,在青翠的牧草上碼了一摞又一摞。十組太陽能發電板和一塊塊的蓄電池則引起了周圍人的歡呼,不管是北極圈里的涅涅茨人,還是戈壁草原上的蒙古漢子,電力永遠是這些游牧人最稀缺的能源。
親手將五張厚實蓬松的熊皮一一遞給思勤的父親,在周圍人艷羨的眼神中,石泉邀請父子倆登上了貨柜車。
拉開貨柜車最里層的帆布,整整十支固定在槍架上的SKS步槍以及槍架下成箱的彈藥讓他們瞪圓了眼睛。
“十支槍,1000發子彈,這些應該能讓你們一家在草原上更安全一些。”
石泉一邊說著,一邊從槍架上取下來一支固定在牛皮槍套里的雅麗金手槍遞給對方,“手槍只給你準備了三支,子彈500發。”
思勤的父親用力在藍袍子上擦了擦手,這才接過手槍,激動的說著只有何天雷勉強能聽懂一兩個單詞的蒙語。
“我爸爸說這些禮物太貴重了”思勤仰著脖子翻譯道,“他還說,今天晚上殺點篝火!歡迎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和朋友!”
不等石泉說些什么,思勤三兩步跑到貨柜門口,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圍觀眾人歡呼著各自散開,有抓羊的,有準備篝火的,也有合力搭建大帳和搬運音箱發電機的,熱鬧的氣氛比石泉老家過年時候的氣氛也不遑多讓。
“尤里,我帶你去看那些那些隕石和化石!”思勤湊過來,拉著石泉等人便往一座不起眼的蒙古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