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樂在悄然間將晏南風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整遍,他的鞋上,并未沾染上塵土。
女人的直覺是最可怕的。
若是晏南風今日出了門的話,鞋子上便一定會沾上塵土,但他鞋子上并沒有沾上,這一點能夠證明晏南風今日并未出門。
可是,在他的衣襟處,卻沾染上了黃色花粉。
這花粉并不明顯,正巧在晏南風看不清楚的位置上,可江文樂卻將它看得一清二楚。
晏南風是個極其愛干凈的人,他不會容忍自己的衣服上染上東西。
他沒有擦掉這塊黃色花粉,便足以證明他根本就沒有看到這里。
也是,這么一小點東西,這么不明顯的顏色,也就只有江文樂這眼神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江文樂分明記得晏南風昨日身上穿的不是這一件衣裳,他今早在攔著她不讓她出宮的時候,穿的是這一身,這也便足以證明,這衣裳是晏南風今日剛換上的。
也就是說,這花粉也是今日剛蹭上的。
這黃色花粉的高度,讓江文樂想起來了那條小路上盛開著的向陽花。
那一條路上,有一片盛開的向陽花田。
那向陽花田是要走出那條小路的必經之路。
也就是說,要走出那條路,就一定要經過那片向陽花田。
向陽花的高度,與他衣襟的高度差不多。
那高度剛剛好。
剛剛好到他的衣襟處。
真巧。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正如她猜想的那般。
江文樂笑著道:“南風,我今日做的有些糕點,你坐下來一起吃吧。”
晏南風先是愣了愣,后點了點頭,道:“好,我正好剛剛有點餓了。”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江文樂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介不二。
介不二這時候已然坐了下來,江文樂的目光掃到了她頭上沾染上的黃色花粉。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向陽花的高度與介不二的高度相仿,粘到她頭發上倒是正常的事情。
真是夠巧的。
方才介不二站著的時候江文樂沒有注意到,她這一坐下,江文樂便瞧見了這點花粉。
所以,是誰經過那里,都會沾染上花粉嗎?
江文樂面上笑意愈濃,道:“真巧啊,剛剛不二也說她餓了,我這糕點,做的倒是一個好時候呢。”
介不二似是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晏南風,而晏南風卻神色沉著,恍若未聞。
她笑著道:“大人,這個點餓了多正常,我先吃了。”
江文樂揉了一下她的頭發,溫聲道:“吃吧吃吧。”
沒錯,江文樂用手觸碰到了那花粉。
她摸過介不二的頭之后,手便順勢拿起自己那塊干凈的白色手帕掩嘴微微一笑。
就那樣,那塊白色的手帕上便沾染上了那花粉。
江文樂順勢將手帕疊了一下,收入了懷里。
一切動作看起來都那么自然。
江文樂也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之后忽然間微微蹙起了眉頭,道:“今日似乎是糖放的多了,有點甜了。”
晏南風拿起那盤子里的糕點,咬了一口后道:“我喜歡吃。”
江文樂笑了笑,立馬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茶是很熱很熱的。
她遞給了晏南風,道:“喝口茶。”
晏南風見是她遞過來的,也便沒有多想,直接便喝了一口。
當即,他的嘴唇被燙了一下,便連忙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忍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佯作沒事,朝著江文樂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話。
江文樂卻愣住了。
她原本是想要讓晏南風喝上一口滾燙的茶,旋即他會被燙到然后會把水灑到身上,江文樂再趁機為他擦一擦,用手帕把他衣襟處的花粉給拿到。
可她分明記得茶是滾燙滾燙的,但晏南風怎么就沒什么反應呢?
江文樂見他似乎沒有什么事情,還以為是茶不夠燙,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準備嘗上一口。
晏南風見她這般,連忙摁住了她的手,道:“茶是滾燙的,你讓它涼一會兒再喝。”
江文樂低著頭,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垂眸低聲道了一句:“是燙的。”
那他剛剛,是忍住了?
晏南風比她想象中還能忍。
過了一會兒之后,江文樂忽然間道:“南風,你今日出門了?”
晏南風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她為什么會這么問。
江文樂又補充道:“今日府上有人看到你出門了。”
晏南風道:“今日確實是出去了一趟,我聽說城西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想著去他那里看看有沒有新的糕點,便出去了一趟。”
江文樂只是胡說的,她并沒有問過府上的人,有沒有看到過晏南風出門。
可晏南風卻將他出過門的事情直接說了出來。
江文樂望著他,道:“可我瞧著你鞋面干凈,不像是出過門的樣子,怎么,回來進門之前還特意擦過鞋子嗎?”
她把心里的疑問,直接問了出來。
她就是要直接問出來。
晏南風垂眸瞧了一眼自己的鞋子,笑了笑道:“沒有,我出門的時候,穿的不是這一身衣服鞋子,這是我回來之后又換的。”
“喔。”江文樂點了點頭,道:“您今日再早一點的時候,穿的是這一身,可是你要出門的時候又換了一身衣服,回來之后又換上了這一身,是嗎?”
“是,我今日出門買糕點的那一身衣服被弄臟了,就沒有再穿著它了。”
“原是如此。”
原是如此。
江文樂微微一笑,卻是更加疑惑了。
照著晏南風這樣說的話,那他今日出門穿的并不是這一身衣服。
那他衣襟上的花粉,又是什么時候染上的?
晏南風今日,究竟去了哪些地方?
他到底為什么會換那么多次衣服?
江文樂心下疑惑得很,便直接問了一句:
“你這身衣服我昨日似乎見你穿過,你是不是昨天穿的這一件?”
她昨日見到的晏南風,穿的確實不是這一件衣服。
晏南風卻回答道:“昨日確實是穿了一會兒這一件衣服。”
江文樂現在只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究竟是他在騙她,還是因為自己記錯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