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至,天邊的夕陽泛著金光灑在地面上。
小廝來報:“大人,仵作請來了。”
江文樂這才和余佩一齊站了起來,“我們過去看看,穆公子你若是想呆在這里的話就先在這里呆著,陪這位小先生說說話。”
穆子清本就不是一個善談之人,平日里話就是極少的,跟自己不熟悉的人更沒什么話可說。
他連忙道:“今日我是奉命前來,怎能用該查案子的時間在這里閑談。”
話音落下,他便跟上了江文樂的步子,“我隨你們一同去查案。”
江文樂點了點頭,“隨你。”
請來的仵作已經在張姨宅子里等著了,是個身著粉衣白褲的姑娘。
她瞧見穆子清時,先是恭聲打了個招呼:“公子。”
畢竟她也是大理寺的人,見到大理寺卿自然是要先行了禮再說。
穆子清微微點了一下頭,說實話,他是真的不認識這位姑娘。
畢竟,他也沒去過大理寺幾次,平日里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就算去了,也對大理寺的人沒什么印象。
那女子卻又攔住了他,繼續道:“公子,我叫穆幽若,昨日幽奇湖上見的幽,若有意兮山中人的若,穆是公子的那個穆。”
穆子清再次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著實是不怎么關心她的名字是什么。
穆幽若又道:“公子,我是大理寺的。”
穆子清淡淡點了點頭,“知道。”
江文樂瞧見這副情形忍不住扶額長嘆,“真是呆瓜。”
余佩上前一步,道:“幽若姑娘,你先去看看張姨吧。”
穆幽若這時才收回了放在穆子清身上不舍的目光,垂眸應道:“好,好的。”
她提著自己的小箱子,走進了屋子。
打開門,便是一股刺鼻的腐爛味道。
尸體已經腐爛了,穆幽若見狀卻沒有一絲害怕。
余佩忍不住低聲道:“這小姑娘膽子太大了。”
江文樂道:“人家畢竟是專業的。”
說實話,她本以為去大理寺請來的仵作會是一個老婆婆或者是老爺爺,沒想到請過來的小廝竟然是個女子,還是個年輕女子。
這確實是令她挺意外的。
過了一會兒之后,穆幽若便收拾好小箱子,昂首闊步從屋內走了出來。
江文樂道:“瞧她這模樣,應該是查出來什么了。”
穆幽若語氣堅定,“她是被人用劍刺死的,身上大約有五處都被長劍擊穿,有十幾處皮肉被長劍劃破。
在死之前,她有掙扎過,脖子上和手腕處隱隱約約能看到勒痕,致命的一劍是被刺入心口的那一劍。
所以我猜測,兇手是先刺了她一劍,但沒刺中心口,所以才勒住她的脖子及手腕,讓她難以掙扎,之后才刺入致命的那一劍,最后又怕她沒死,又多補了幾劍。”
江文樂聽了穆幽若的話,沉思片刻后道:“照你的意思,那兇手應該不止一個人才對。”
不能有人同時勒住一個人的手腕和脖子,還能去刺準那致命的一劍。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定不是一個人。
穆幽若點了點頭,“對,應該是兩個人。在尸體的旁邊,有兩個腳印是不同的。”
江文樂恍然道:“剛才我們幾個人都進去走了一遍...說不定會是我們的腳印。”
幽若搖了搖頭,“那腳印是不同的,當時那兩個人走進這屋子之后,在地上留下了腳印,后又因為死者被刺了許多劍,流出了許多血,那血恰巧凝固在了腳印之中形成了一種形狀。
血流出來的時候,又浸入到了地面上的泥土中。兇手在殺完人離開的時候,又踩到了沾了血之后有些松軟的土中,之后那腳印便很難再消失了。”
余佩聽得一臉茫然,“可是我們剛剛進去的時候,什么都沒看到啊。”
“因為你們進來的時候,那些血跡已經被塵土掩蓋住了。”穆幽若走到窗前,指了指破舊的窗戶。
“這里正對著死者的尸體,這里是通風的,灰塵很快就能把這些血跡給蓋住,所以什么都沒看到其實也是正常的。
用軟布和毛刷子將那一層灰塵掃去之后,就能看到兇手殘留下來的腳印了。”
江文樂等人隨著穆幽若一同進了屋子,這才看到幽若口中的腳印。
江文樂忍不住嘆道:“天哪,你這一會兒干了這么多事情,又是查死因又是查腳印的,厲害厲害。”
這腳印這么難發現,她還能那么細心一點一點掃灰塵也是真的厲害。
余佩蹲下身看了一小會兒,忽然開口道:“大人,這腳印怎么這么奇怪?”
江文樂還未應答,穆幽若便道:“這腳印上有一個圖案。”
眾人皆陷入了疑惑,穆幽若又道:“這是平陽長公主府上面首才會穿的一種鞋子。”
平陽長公主?面首?兇手是宋平陽的人?
穆幽若笑容里帶了些許自豪,“所以這個案子現在就已經解開了,兇手是平陽長公主府上的面首。”
“就...就這么解開了?”
余佩有些難以置信地又望了一眼屋內的景象,她不敢相信她和穆子清在這里找了整整半天時間什么都沒發現,如今這女子竟只用了這一會兒時間就把案子給破了。
而且,她不是仵作嗎?
不是查死因的嗎?
怎么連帶著把這整個案子也一塊給查清楚了?
江文樂贊嘆道:“大理寺的人辦事就是不一樣,即細致又快。”
穆子清眼神則是躲閃著,他這也是大理寺的人,怎么他就什么也查不出來?
余佩道:“真是想不通,宋平陽干嘛要給她府上的面首都穿上這種鞋子,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有這鞋子,或許她們還不能這么快查清楚殺人的到底是誰。
宋平陽這一次,確實是幫了她們的大忙了。
穆幽若解釋道:“聽說是平陽長公主想要讓她的人所到之處都留下她的腳印,所以便命令他們從頭到腳都要有平陽長公主府的印記,鞋上也不例外。”
江文樂忍不住嘆道:“宋平陽確實是拖累了她府上這一群殺手。”
想必那些人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鞋子,將會成為殺過人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