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樂回過頭望了一眼方才差點跌倒進去的湖水,連忙搖頭,道:“不了不了,咱們還是去隨便走一走吧。”
晏南風聽到她這話,這才放下心來。
于他而言,再下水一次,如同再要一次他的命。
但若天微想,他仍舊愿意。
二人一起沿著樹蔭散步,江文樂問道:“從前都未仔細問過,你今天多大了?”
“生于隆慶......”晏南風就要脫口而出,忽想起自己如今是重活一世,連忙改口:“生于隆慶三十二年六月初一,今年大抵是二十歲。”
大抵是二十歲?
江文樂垂眸緩緩一笑,大抵是二十歲?
他竟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多大嗎?
晏南風見她面上露出笑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方才又算了一算,的確是二十歲。”
江文樂笑道:“這樣看來,你我同歲。”
既是同歲,也是極好的。
晏南風道:“我記得,你是七月初七。”
江文樂有些驚詫,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聽別人說的。”
前生她是他的妻子,她的生辰,他自然是知道的。
另一邊,余佩和陸離躺在綢布上酣睡。
這時,忽然來了一位身著正紅色長衫的男子,那男子手中掂著酒壺,面上帶著樂呵呵的笑容,醉醺醺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有酒?這里有酒!”
他瞧見了余佩和陸離身旁散亂放著的梅子釀,面上笑意愈濃,忽然將手中酒壺丟掉,縱身臥在了余佩和陸離身旁。
紅衣男子開了一戶梅子釀,暢快喝了一口,“爽快!”
他又瞧見了綢布上許多糕點茶果,瞬間喜笑顏開,將手中梅子釀又放到了一旁,打了個嗝道:“還有這么多好吃的,今天算是,算是來對了地方!”
睡夢中的陸離似乎聽到了聲音,撓了撓耳朵發覺這聲音離得很近,似乎就在身旁,他便擰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
“啊呀!啥呀這是!”
身側,竟然躺著一個紅衣男子,那男子面容姣好,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陸離大驚,隨手抓起幾塊桂花糕便往那男子臉上糊了過去。
“什么鬼玩意!離我遠點!”
“敢在你陸爺爺這里作祟!是不是不想活了!”
紅衣男子大驚,比起陸離,他才是更害怕的那一個。
面前這個面色紅潤的女子,竟然有著男子般粗獷的聲音?!!
不對,這人究竟是男是女!
“吵什么吵!”
本在熟睡的余佩聽見聲音,有幾分不悅,隨手拿了最近的東西朝身邊的人丟去。
這一丟,正巧丟在了紅衣男子頭上。
此刻,紅衣男子那副模樣甚是搞笑。
因為方才余佩隨手丟過去的,是半顆瓜。
紅色的瓜瓤蓋在紅衣男子頭上,再加上陸離丟過去的桂花糕,他現在簡直開始懷疑人生。
如果上天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打死也不會來到這里喝一口酒吃一口東西。
這下倒好,渾身弄得臟兮兮的,臉上更是紅一塊綠一塊,正巧遮住了他鐵青的面色。
方才的醉意也被徹底砸醒。
余佩待瞧清楚了自己面前的人時,才開口問道:“這是個什么東西?”
紅衣男子將頭上的西瓜拿下丟到了一旁,擰著眉頭微微怒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個東西!”
一旁的陸離繞了一圈跑到余佩身旁,道了一句:“確實不是個東西。”
紅衣男子聽出了他這話中的意味,有些惱怒回答道:“你才不是個東西!”
“你自己方才說你自己不是個東西,怪我?”陸離挑了挑眉頭,將灑到余佩身旁的桂花糕渣渣以及瓜瓤一個一個撿起丟到了一旁。
余佩冷靜下來之后,望著紅衣男子問道:“你到底是誰?”
紅衣男子本就因她方才咋的拿一下怒氣未消,這下怒意正盛,冷哼了一聲道:“我是你爺爺!”
“我看你是欠揍!”余佩說著就要再次拿起一刻西瓜拍過去,紅衣男子見狀連忙從綢布上彈了起來,蹦到了一旁。
他便躲著她的攻擊便指著她破口罵道:“你懂不懂珍惜,這好端端的吃的就這樣丟掉,你自己都不覺得浪費嗎?!!”
余佩聞聲將瓜放下,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道:“也對!瓜是好瓜,你這人卻壞的很!你不配我用這瓜打你!”
紅衣男子見她這副模樣,結結巴巴問了一句:“你,你要,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余佩宛然笑道:“你猜猜啊!”
她要干什么?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自然是叫他自此再不敢招惹女子!再不敢滿口胡言!
“你放心,你也不會很慘,我頂多就達到連你爹娘都認不出來你。”
余佩說著,手指骨節發出碰撞的聲音,眸底流露出一絲狠戾。
她余佩,下手可從來都不會手軟。
此刻,陸離拿起了方才余佩放下的瓜,盤著腿坐在綢布之上,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
紅衣男子見她氣勢洶洶,咽了一下口水,“你你你你你你,你別亂來啊!我警告你,我很厲害的!”
“哦?”余佩挑了挑眉頭,“那正好,咱們兩個來比一比,究竟是誰更厲害!”
“我我我才不會和女子打架,有失身份!”紅衣男子向后退了兩步,眸光躲閃。
余佩挑了挑眉頭,動了動手腕,“可是,我余佩會和男子打。”
她要讓他意識到,說話不經腦子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紅衣男子用手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樹,緩了一口氣之后又道:
“古書中說的果然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這女子太過放肆!身為女子不安生待在家中恪守婦道,跑到這荒郊野嶺與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躺在一起!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陸離聽到這話,正在吃瓜的動作微微一頓,眸中迸發出一抹冷光。
他站起身,走到紅衣男子身旁,揪住他的衣領,冷聲道:“你可以說我不男不女,我不會與你這般人計較。但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娘親幼時未曾交過你么?”
原本似點點星辰的眸子忽然像融了寒冰一樣,冷冷地望著紅衣男子。
“憑什么你可以在這外面滿嘴胡言,女子便不能出門了?憑什么女子出門便是不恪守婦道?你出門便能大搖大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