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樓這種地方,寧二爺已許久不去了,因為膩了。不過,就算是許久沒去,再去,一點不覺生疏,也一點不覺得稀罕就是了。
“爺,這邊請呀!”
“爺瞧著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到咱們這里來嗎?”
“爺…”
對一路熱情的招呼聲,寧脩充耳不聞,在羅松悄然的指引下,徑直走到寧坤所在房間,伸手直接將門推開。
老鴇要攔,可在羅松橫眉冷目的注視下,不敢動了。
門推開,里面情景頓時映入眼簾…
衣衫半解的嬌艷女子,艷紅的肚兜,雪白的肌膚,香艷惹眼!
手持酒杯,滿面笑容,俊朗風流的錦衣男子。
女兒多情男兒風流,畫面很怡紅樓。不過,在門被推開后,畫風當即就不同了。
女人的叫,寧坤愣了愣,隨著轉頭看著自己身邊,拉衣服捂胸口的女子,挖了挖被她尖叫刺到的耳朵,心里暗腹她一青樓女子見到男人叫個什么勁兒?
被寧坤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女子攏了攏衣服,抿了抿嘴角,也不吭聲了。她雖是青樓女子,可她從來也都是屋內辦事的,大庭廣之下被人圍觀這事兒,她也沒經歷過,尖叫一聲有啥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心里覺得憋屈,但也不敢吱聲,是讓他們都是給錢的大爺呢。
“二哥,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寧坤說著走到寧脩跟前,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難道二哥也是來這里…”
余下的話沒說出來,可啥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
也難怪寧坤這么想,因為寧脩確實不是啥正經人。
莫塵抬眸看看寧坤,也是,三爺也確實想不到二爺回來這里找他。若是夫人在,主子自然沒空。可現在不同,主子閑的很,且閑著不歇,專門找事兒。
寧脩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瞅了一眼房里的女人,對著他道,“模樣不錯。”
聽言,寧坤順著道,“怎么二哥喜歡?若是喜歡的話…”沒說完,被打斷。
“母親讓我過來告訴你,既入了眼就把人抬回去,讓她日后好生服侍你,也省的你再往這種地方跑。”
聞言,寧坤神色不定,“母親,她,她真的這么說?”
可他母親明明很討厭他來這種地方的,經常說這種紈绔作風要不得。不過,‘也省得他往這里跑’,感覺這話又像是他母親說的。
看著驚疑的寧坤,莫塵無聲的瞅了瞅自家主子,不懂他在想什么。
主子的心思本來就難測。自從中毒后就更加難猜了,因為不正常,所以總不做正常的事兒。
寧脩點頭,“我已付了銀子,你把人帶回去吧。”說完,寧脩轉身離開。
莫塵匆匆跟上。
寧坤看看寧脩離開的背影,看屋內那滿臉歡喜的女子,有點懵。
他只是想來喝杯花酒而已呀!
走出怡紅樓,莫塵想著剛才寧坤的表情道,“主子,三爺可能并不會把人帶回去。”
寧坤雖然不是特別精明,但也不憨。他不可能什么人都往侯府帶!特別是他對主子的話并不一定完全相信,再加上他清楚大奶奶的性子。所以,不一定會上當。
寧脩聽了,沒什么表情道,“非要他親自帶才能把人帶回去嗎?”
聽言,莫塵愣了一下,很快了然,“主子的意思是讓屬下派人將人帶回去,就說是三爺讓帶的?”
“嗯。”
莫塵明白了,可又不解了,給三爺抬一個姨娘回去這算是收拾三爺嗎?這至多讓三爺被大奶奶訓一頓而已,不痛不癢的。畢竟,三爺時常挨大奶奶的訓。
“你說,如果蘇言知道寧坤逛窯子,納小妾,而我卻連被女子盯著看都不喜歡,她會如何?”
莫塵想都沒想,直接道,“夫人一定會很高興吧。”
聽莫塵應的肯定,寧脩“如此甚好。”
所以,主子他是用糟踐三爺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純潔可人嗎?若是…
“主子,您,您是不是好了?”
“什么好了?”
看寧脩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莫塵知道自己想多了。也是,司空家種下的毒,怎么可能憑空消失,無故解除。
不過,雖然毒未請,人還有些混沌模糊。但,這陰損勁兒卻是越來越足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本性難移呢?
不靠頭腦,只靠本性,他主子也是那陰損難改的人。所以,之前才會一個不滿意連乞丐頭子的位置都給搶了,自己做了杠子頭,從被他們施舍吃到的,到責令他們奉上吃的。理直氣壯的被供吃供喝。
莫風心里正嘀咕著,聽他主子問道,“我今日來這地方的事兒,你不會也想著寫信告知夫人吧?”
聞言,莫風連連搖頭,“不會。”
“為什么不?你想欺騙她?”
“不,不是!屬下就是怕夫人多想,怕夫人不高興。”
“為什么不高興?我來這里是匡扶正義,又不是尋歡作樂!我豈是那等凡夫俗子!”
莫風聽了,不說話了。感覺主子現在在以各種方式來讓夫人掛心他,又用各種方式讓夫人知道她嫁了多么好的一男人!
半晌時分,寧有壯正與宗氏說著話,說寧脩多不是東西時,怡紅樓的姑娘就送到了。
“小女美嬌給大爺請安,給奶奶請安。”
嗲聲嗲氣,艷麗俗氣,花枝招展,扭捏作態!
看著那屈膝見禮的女子,寧有壯迅速在心里做出評價。
評價過,寧有壯捋捋胡子,他其實也是一個文采斐然,慧眼如炬的人吶。
宗氏看著眼前的女子,神色淡淡,不見一絲怒色,包括聲調都沒多大起伏,依舊是溫溫和和的,“你說,是寧三爺派人將你帶回來的?”
“是!”美嬌甜笑著,應著,忍不住的盯著宗氏頭上的簪子,還有身上的衣服猛瞧。
那位寧三爺出手就相當的闊綽,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現在看著這婦人,嬌艷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這些年在怡紅樓嬌艷也是見過好東西的,她還是很識貨的,這大奶上的妃發簪一看都是好東西,不說價值連城,也絕對價值不菲。
嘖嘖嘖,嬌艷心里嘖嘖著,竊喜!看來她是進了富貴窩了。
看嬌艷那喜不自禁的樣子,宗氏淡淡道,“尤嬤嬤,先把人帶下去吧!”
“是。”
尤嬤嬤把人帶下去,宗氏抬手按了按眉心。
“這女人忒俗氣!看來,寧坤看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樣。”
宗氏正心煩,聽到這話,登時火氣沒忍住,開始斥道,“老爺,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你還有心情對女人評頭論足嗎?你到底會不會當爹?”
語氣很沖!
特別是最后一句,簡直是火!不過也是真心話,寧有壯那不著調的為爹方式,已被宗氏在心里埋怨了許久了。
突然被宗氏兇,寧有壯愣住,怔怔的看著她,顯然是有點被嚇到了。
因為這些年,宗氏在他跟前一直都是溫溫弱弱的,別說對他兇,連對他大聲說話都不曾。可現在,乍然兇的很!
被寧有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宗氏面皮微緊,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失言了。
“老爺,妾身…”
“這就是你開始討好我娘的目的嗎?”
什么?
寧有壯這話什么意思宗氏一時沒聽懂。
“你討好巴結我娘,就是為了讓我娘給你做靠山,然后好造我的反是嗎?”
宗氏…
“不是,妾身從未那么想…”話沒說完被打斷。
“你說的不錯,寧坤看女人的眼光確實是不咋地。可是相比較他父親的話,他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說完,寧有壯起身,拂袖而去。
看著寧有壯離開,直到他背影不見,宗氏轉頭看向尤嬤嬤,“他,他說寧坤看女人的眼光青出藍而勝于藍的話什么意思?”
尤嬤嬤這,這個,她要怎么說才好呢?
“他是不是在說我不咋地?是不是說我連那個嬌什么艷都不如?”宗氏說著,氣的眼睛直翻。
寧有壯真是長本事了,他都會拐著彎的罵人了。
宗氏正氣的不行,看寧坤回來了,鼻青臉腫的。
“你,你這是怎么了?”宗氏這樣問,覺得寧坤臉上傷的地方很熟悉,好似跟上次傷的地方一樣。宗氏看著很是懷疑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宗氏懷疑中,寧脩身影映入眼簾,不急不緩的朝著這邊走來,“母親!”
微微一拘禮,謙遜儒雅,謙謙君子,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會對兄弟行兇之人。可是…
宗氏輕應一聲,轉頭看向寧坤,“你臉上這是怎么回事兒?”
“就是不小心摔了…”寧坤話沒說完,寧脩接話,“不敢欺瞞母親,三弟臉上的傷是我打的。”
不待宗氏問,寧脩既主動說道,“三弟去那煙花之地,不知愛惜身體不說,還把那女子給抬了回來。如此作為,實在是要不的!可我勸說他卻不聽,我愛之深責之切,然后沒控制住就對他動了手,不慎傷了三弟,還望母親不怪。”
聽到這話,寧坤直直看著寧脩,眼圈紅了。
宗氏擲地有聲道,“不怪,怎么會怪呢?你如此管教他是應當的。”說著,宗氏看著寧坤臉上的傷道,“在我看來,你下手實在是太輕了,下次你應該重點,這樣他才能長記性。”
聽到宗氏這話,寧坤眼圈更紅了,眼淚都快出來了。
莫塵忽然很擔心三爺會氣死過去。
“寧坤,你給我好好反省…”
宗氏話沒說完,寧坤突然轉身,急速跑了出去。那背影,像極了受了委屈,哭著跑開的小媳婦兒。
宗氏…
“寧坤,寧坤…”
宗氏喊著,寧坤已經跑遠。
“母親且歇息吧,我去跟著三弟。”說完,寧脩離開。
尤嬤嬤看此,不由的擔心道,“奶奶,要不要派人跟著呀?”
若是二爺再愛之深責之切的話。那,三爺那張臉說不定就毀了呀。
“反正死不了,不用管他!”
聽著宗氏那滿是火氣的話,尤嬤嬤心里長嘆了口氣,同情三爺。
“祖母,孫兒沒有去花天酒地,我只是想去喝杯酒而已呀!”
“我也沒有想過把人抬回來,都是二哥,是二哥他把人給帶回去,卻賴到我身上,說我行事不端。然后,又借著這名頭,打著教導我的旗號狠狠揍了一頓!”
“祖母,你看,我的臉都被他打成什么樣兒了?”
“這還不算,他打完我,還威脅我不能告狀。不然,下次打的更狠…”
“祖母,我二哥他太不是東西了,我真的好委屈呀!”
王嬤嬤看著寧坤那張臉,聽著他的話,心里這簡直是血與淚的控訴呀。
老夫人看著寧坤,心疼,更同情,“你說你,你二哥現在腦子不怎么夠用,你怎么還斗不過他呀!”
聽到老夫人這話,寧坤眼淚真的出來了,“祖母,您可知道,您這話是在孫兒的傷口上撒鹽吶。”
老夫人…
“好了,好了,都是祖母的不是。你且等著,等寧脩回來祖母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
“真的嗎?”
“嗯,真的。”
聽言,寧坤真是感動了。
而此時,剛進門的寧脩接到了護衛遞上來的信函,“主子,這是夫人派人送來的信。”
護衛話落,手里的信已被寧脩奪走。
拿過信,迅速打開,當看到信上內容,嘴角緩緩揚起,看完,輕喃,“她早點寫信回來,寧坤也不會挨打了!”
莫塵果然,三爺就是個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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