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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幺蛾子

  “老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愚昧無知拖累了老爺,妾身罪該萬死!”

  看著跪在腳邊,流著淚向他認錯的曹夫人,曹昇眼底漫過一抹晦暗,隨著又隱沒,彎腰,伸手將人扶起,看著她自責又懊悔的模樣,長嘆一口氣道,“不怪你,說到底是我的錯。是我當年不該犯下那糊涂事,之后更不該將曹碧錦帶回府中壞了家中安寧。”

  聽曹昇這么說,曹夫人眼淚瞬時掉了下來,動容,“妾身從未怪過老爺。”

  “我知道!”曹昇輕輕拍著曹夫人的手背,溫和道,“你是個寬厚的我自來知道。所以,現在遭遇如此窘境也不怪你,是我行為不端犯了大錯。”

  “老爺…”

  “好了,不說這些了。皇上能容我繼續為官,讓我繼續為朝堂效力,我心里已是萬分知足了,你也一樣,該感恩才是。”

  “老爺說的是。”

  “所以,趕緊歸置一下東西,明日我們既離京啟程去云州。”

  “好,妾身馬上就去收拾。”

  曹昇點點頭,未再多言,抬步去了書房。

  曹夫人站在原地,看著曹昇離開的背影,不言不語,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

  聞聲,曹夫人轉頭,看到曹碧玉,眼里溢出心疼,“你身子還沒好,怎么不再屋里躺著,跑出來做甚?”

  家里連續出事,曹碧玉縱然再沉穩,也畢竟也還是個剛及笄的人,面對接憧而至的狀況,最終還是沒抗住病倒了。

  短短幾天的功夫,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女兒感覺今天好多了。”曹碧玉朝曹昇離開的方向望了望,看著曹夫人道,“娘,爹爹不再計較那些事,對我們來說或也算是因禍得福。”

  之前,因為曹夫人和曹碧玉背后耍手段,向曹碧蘭下藥的事,讓曹昇很是惱火。如果不是后來又發生許多事兒。那,曹昇或休了曹夫人的心都有了。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比起去苦寒之地,被休才是最慘的。所以,曹碧玉說因禍得福倒也恰當。

  曹夫人心里心里苦笑一聲,曹昇不再計較?那是不可能的。

  曹昇現在這幅大肚能容的態度,在曹夫人看來,只不過是一時隱忍,裝腔作勢而已。其目的不過是因為她娘家人還有用,之后若想重回京城,可能少不得還要用到她娘家。所以,才會暫時未與她翻臉。

  不然,憑著曹昇的性子,如果他現在還是堂堂左相,他絕對容不得她。

  這一點從曹昇對曹碧錦的態度就看出來了。縱然曹碧錦是親生骨肉又如何?一旦傷及到他仕途,他照樣不會容忍一分,說舍棄就舍棄,隨她是死是活,曹昇做的是毫不猶豫。

  曹昇對自己親生骨肉尚且如此,對她就更不會講什么情義了。

  只是這些曹夫人不暫時不想對曹碧玉講。因為在日后,曹碧玉想嫁的好,還要指望曹昇這個父親。

  她不愿曹碧玉現在對曹昇心存芥蒂。

  “你父親自來都是個仁厚人,走吧!我們去歸置東西。”

  “好。”

  曹昇站在書案前,背手而立,看著墻上那副高山流水圖,視線定定的瞅著畫的一角。

  高山之下,流水之端,青草之中,那不起眼的角落,赫然暗藏這一只老虎。

  無聲無息,蓄勢待發,兇猛無比。

  曹昇靜靜看著,看的入神。

  “大人,四小姐身邊的丫頭青黛在外求見。”小廝走進來,輕聲稟報道。

  但曹昇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靜靜的賞著眼前畫。

  小廝看著,幾經猶豫開口,“老爺,青黛說,四小姐這會兒手里拿著匕首,等著向老爺以死謝罪,只求老爺再去見她最后一面。”

  聽言,曹昇忽然低笑了一聲。

  這笑聲落在小廝耳朵里,不由心頭一緊,不明白是那句話惹得曹昇發笑了,這是能笑出來的事嗎?

  不好笑嗎?在曹昇看來,除了好笑沒其他。

  曹碧錦這是想以死謝罪嗎?分明是想以死相逼!

  有一句話,曹昇并未對曹夫人說謊,那就是帶曹碧錦回京,他確實很后悔。

  之前,本想著憑曹碧錦的容貌和才華,能為自己仕途再帶來一份助力。可現在看來,他想的太簡單,也太天真了。

  在這京城之中,女兒家容貌固然很重要,可關鍵還是要有腦子。不然,只會帶來禍端。

  “你下去吧!”

  小廝聽言,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敢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手里握著匕首置于咽喉處,已擺好自刎姿勢的曹碧錦,眼睛灼灼的盯著外面。良久,在看到青黛身影時,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繃緊了。

  然,當看到只有青黛一人時,眉頭瞬時皺了起來。

  “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

  青黛猶豫了一下,本想哄騙曹碧錦,說曹昇不在府里。可轉念,還是決定說實話了。

  只有如實告知,才能讓曹碧錦認清當下的形勢,“小姐,老爺他沒來。”

  聞言,曹碧錦臉色一白,心里不能接受,抱著一絲期望問道,“爹爹可是在忙嗎?”

  青黛無聲搖了搖頭。

  看此,曹碧錦瞬時癱坐在地上,手里的匕首也隨著掉落在地。

  她知道她爹爹必然惱了她。可她沒想到,他竟會真的舍棄她。

  現在曹昇不管她了,她一個曾找刺客刺殺過侯小公子,已惡名昭彰的人,要如何在京城存活下去?

  還有寧侯,他將會怎么來處置她?

  曹碧錦不敢想,因為所能想到的都是自己慘狀。

  被關祠堂,蘇言在祠堂里看了一圈后,就坐在地上的蒲團上,望著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開始等飯吃。

  應該有飯吃吧?

  寧脩讓她反省,也要讓她吃飽了才有力氣反省對不對?

  聽到推門聲,蘇言隨即轉頭望去,第一反應,是送飯的來了。呃…

  只是看到走進來的人后,蘇言愣了一下。

  寧子墨,怎么是他?

  六爺看到蘇言亦是愣了一下,怔楞一瞬,隨即恢復如常,風輕云淡的走進來,在蘇言旁邊的蒲團上跪下,將手里的東西擺放在前,而后,對著寧家列祖列宗一叩首,“不孝子孫寧子墨在此給諸長輩請安了。”

  聽著寧六爺的話,看著他剛才的動作,蘇言:六爺做起這些來,很是有點行云流水的感覺。

  動作做的太過流暢,讓蘇言覺得,六爺之前可能經常被罰跪祠堂。

  “你這么在這里?”寧六爺看著蘇言,率先開口問。

  “因為打架!六爺爺您呢?是因為想念祖宗特來請安嗎?”

  “不是!是因為好奇心太強,對晚輩教導太多,被罰來的。”

  寧六爺倒是分外坦誠。

  蘇言聽了了然。

  “六爺爺,老夫人有沒有說要罰你在這里待多久呀?”

  在寧家,比寧六爺輩份兒長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所以不用多問,能罰他來此的也只有老夫人一人了。

  寧六爺搖頭,“嫂子沒說。不過,根據往日經驗至少也要三五天吧!”

  聞言,蘇言神色微動,“根據往日經驗?六爺爺可是時常被罰跪祠堂嗎?”

  寧六爺看她一眼,眉目淡淡,不怒自威,“長輩的事,作為晚輩不要多問。”

  “是。”

  看蘇言應的乖順,卻嘴角藏笑,寧六爺抿了下嘴角。跟晚輩一起罰跪祠堂,這種時候擺著架子,好像也威嚴不起來。

  咕嚕…

  一聲肚子叫的聲音響起。在這肅穆又靜寂的地方,顯得尤其響亮。

  寧六爺轉頭朝著蘇言肚子看去。

  “我餓了!”

  “忍著吧!”

  忍著?!

  “不給飯吃嗎?”

  “既是犯錯來反省的,首要就是要餓其體膚,對著祖宗吃吃喝喝,還談何反省?”

  這話好像也很有道理。

  “如果實在餓的厲害…”寧六爺說著,抬眸望了望擺放在供桌上的供品。

  蘇言自行理解,自以為意會了,隨著將手伸了過去。

  然,還未碰到手背上就被寧六爺用書給拍開了。

  還真疼。

  六爺同寧侯不愧是祖孫倆,下手都是一樣的重。

  “如果實在餓的厲害,就多看看那上面的點心,望梅止渴懂嗎?”說完,寧六爺自己看了看貢桌上的點心,無聲咽了咽口水,而后拿起擺放在前面的一本書,翻開,拿起筆墨,伏在地上開始認真的勾畫起來。

  好奇心使然,蘇言伸頭湊過去看一眼。

  當看到寧六爺正忙活的事,愣了愣,隨著道,“六爺爺,晚輩能不能幫忙一起畫?”

  六爺聽了,看著一身男裝打扮的蘇言,靜默少時,遞給她一本書,又給了她一支筆。

  守在外的護衛,看到里面情形,猶豫一下,轉身走開了。

  莫塵聽了護衛稟報,吐出一口氣,望望天,該說他感覺真是準嗎?六爺和蘇言一起,果然會鬧幺蛾子。

  輕嘆一口氣,莫塵抬步走進屋內,看寧侯正在翻閱書信,輕聲開口,“侯爺,屬下有事兒稟報。”

  寧侯頭也不抬,“說。”

  “侯爺,屬下以為,還是讓六爺和蘇小姐分開反省比較好?”

  寧侯聽了,繼續看著手里信函,隨意道,“他們又鬧什么幺蛾子了?”

  寧六爺是個慣會生幺蛾子的,蘇言也不是個安生的。這兩人待在一起,定然會鬧點什么事兒出來。關于這一點,寧侯已早有所預料。

  莫塵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道,“回侯爺,六爺是因為亂閱雜書被罰回來跪祠堂的。現在,六爺為向祖宗表示他正在反省,也已在改過,就把那些雜書都給帶回來了。現在,正拿著筆對著祖宗牌位,一一的給那雜書上的人物勾畫衣物。或是想以此表示,他心無雜念,書中事物入眼,不入心。”

  雖然看了雜書,但他身心依舊無比純潔,絕不會做抹黑寧家的事。

  “六爺忙著作畫,那蘇言呢?她在做什么?”

  想來應該不會是捂著眼睛,回避。若是她這么規矩,莫塵也不會來稟報了。

  莫塵:“蘇小姐在幫著六爺一起畫衣服。”

  聞言,寧侯抬眸,“一起畫衣服?”

  這話在寧侯聽來,完全是在說他們在一起翻閱雜書。而且,還是在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他們可真有孝心的。

  寧侯漫不經心的想,若是寧家列祖列宗若是地下有知,看到他們的晚輩如此一本正經,連雜書上的人都必須衣著整齊,不知道會不會欣慰到從墳墓里爬出來。

  “回侯爺,聽護衛說,蘇小姐因為畫的特別出彩,還得了六爺的夸贊。現在六爺正向蘇小姐虛心求教,似要奮力讓雜書上的人物更加衣著鮮美。”

  寧侯:極好!寧家列祖列宗就算是已駕鶴西去了,也要再次接受一下雜書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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