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時把西瓜送到娘家,讓弟弟付原海給陶家送一半,再去豆宅把三胞胎他們帶來。
于是包姥姥和豆陳氏、三胞胎在付家點心鋪子吃西瓜,不多一人一塊,付家還有幾口人哪。
包姥姥不知閨女和外孫媳婦吵架,付昔時也沒說,又不是多大的事。她能預感以后的日子她和胖婆婆隔段時間就得干一架。
胖婆婆憋不了多久得發泄一回,不然她要得腦溢血。
如今付昔時想開了,單過在古代是不可能的事,但讓她憋著她也會得腦溢血,只要胖婆婆不找事她不會找事,胖婆婆想對著她發泄,她不會受著。
自己也想發泄發泄心里痛快哪,干嘛要忍著?
豆包氏從陶家出來回到豆宅,孫子說去外祖家吃西瓜了,一想,丈夫兒子肯定沒吃到。
氣呀,兒媳絕對是故意。
又罷工了。
包姥姥一看閨女模樣,不用問,知道老毛病又犯了。現在她也不罵閨女了,罵了沒用。
閨女不去干活,她去。
包姥姥讓親家看好孩子,把女婿叫上,說別的不會,刷碗總會吧。
豆全柱要跟著岳母去,豆包氏急忙跑出來讓丈夫回屋,她去。
母女倆往鋪子里走,包姥姥沒罵閨女,只是說:“你想把你兒子家拆散了,把你親娘氣死,你就折騰吧。日子越過越好,你就越鬧越厲害,我真佩服你婆婆和女婿,就這樣也不揍你。”
看著豆包氏委屈憋氣的臉,包姥姥苦笑道:“罵了你一輩子,你也五十了,也沒改。算我多說,以后有兒媳收拾你活該。”
豆包氏半天沒出聲,突然說道:“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玩意,是不是她給娘告狀?不是個東西,和婆婆吵架還顛倒是非去告狀!”
包姥姥一抬手,見在大街上,放下手,低聲罵道:“大鐵娘一句話都沒說,我生的你,你翹尾巴我就知你拉什么屎,還用得著別人告狀?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上輩子做了孽!”
說完不理,疾步走。
到了鋪子,才松了臉,微笑著進去。
付昔時和豆渣正在忙,陶哲孝帶著丁靖粱過來幫忙,一個收拾桌子一個給客人端面。
包姥姥去了后面洗了手進廚房,付昔時一抬頭,道:“外祖母怎么來了?”
“我來拿飯回去。”
看到大盆里一堆碗,包姥姥坐小板凳上開始洗碗。
豆渣看到親娘后面進來,不滿道:“娘上哪去了?剛忙不過來,幸好七表弟他們過來幫忙。”
豆包氏不敢說話,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去收拾桌子。
大家都忙事,沒工夫說別的。
包姥姥很少來鋪子幫忙,之前在付家幫忙,后來去豆宅幫著看三胞胎。豆家畢竟是女婿的家,付家雖說是干兒子,那也是兒子。
今天來,看外孫豆渣夫妻忙忙乎乎,那可是以前從沒想到過的。
以前她想著,得幫著外孫找個能干潑辣的媳婦,或者像她閨女這樣粗俗,這樣才能把豆家頂起來。
可像她閨女這樣粗俗的,豆渣肯定不會像他爹那樣老實,那外孫媳婦就要受委屈了。
沒想到自己閨女給外孫子買了個媳婦,不到能干潑辣,長得不賴,外孫子喜歡不說,外孫媳婦能把他拿住,拿住不說,還一下生了三個小子,又帶著外孫子學好了。
擱在三年前,包姥姥是怎么滴也不會能想到有這好事,所以她一開始就力挺外孫媳婦。
要說一個小輩和長輩對著吵,是小輩無禮,她應該訓斥外孫媳婦站在自己閨女那頭。可豆家不是特殊嗎?
再說,外孫媳婦又不是見人跟人吵,對其他人和藹尊重,對她這個老人家更是。
陶三的事外孫媳婦知道了,包姥姥從她眼里看到的是同情是憐憫,沒有一點瞧不起。
外孫媳婦說:以前的事是以前,我只認現在的外祖母。別怕,有我哪,外祖母跟我們過,我永遠不會提以前,只看現在和以后。
她說到做到,之后從沒提過,給娘家,甚至給豆渣也沒說過,一樣把她當外祖母。
這樣的孩子怎么不讓她護著?
包姥姥讓陶哲孝給豆宅送的飯,她一直在鋪子里幫忙。過了飯時,沒什么客人了,她讓付昔時送她回豆宅。
付昔時知道外祖母有話給她說,估計外祖母知道她和胖婆婆吵架的事。當時吵只圖解氣,可是見了外祖母,有點不好意思。
不管咋說胖婆婆是長輩,又是外祖母親閨女。
一出門,付昔時趕緊說道:“外祖母,今天我又沒忍住,和大鐵祖母吵一架,對不住。”
包姥姥笑了笑說道:“你和你婆婆這點像,憋不住氣。不過你比你婆婆強,明理,知道好歹。”
付昔時不好意思一笑,說:“我婆婆也辛苦,干活從不怕累,為家里操心,對大鐵他們一心一意,可以說滿心眼里都是大鐵幾個。”
“你看,我說你明事理吧,你看在這方面,平時不計較你婆婆。可她為何不像你一樣想?想想媳婦為了這個家辛苦,給我生了三個孫子,如今賺錢靠媳婦,就是媳婦有點啥我也能不計較。可她偏偏不會這樣想,她會想啥我知道,我不用說你也明白。她怎么不能學學她婆婆?豆渣祖母看在這個家靠她,所以一直容著她。我氣了一輩子,她也沒聽我一句話。”
付昔時道:“外祖母,你也別氣,也別管了,以后我盡量讓著婆婆。”
包姥姥聽著,外孫媳婦也說盡量,以后這婆媳倆少不了還得吵。但愿三胞胎大了,能把她們兩個拿住吧。
“不說這事了,我也不是說你婆婆才讓你送我。”
付昔時不知道外祖母要說啥事,難道是娘家的事?
“外祖母活到這個歲數,不說看盡天下事吧,起碼看了很多人家的悲歡離合。我自己的經歷更是…按理說我可以啥也不干,不說你爹娘說過會養我老,就是你公婆也不會扔下我不管,如今還有你三表舅。我就給你一個人說,將來我走了,你給豆渣說,說那是他親舅。豆渣沒個親伯父叔父親姑親姨,等爹娘都沒了,連個至親長輩都沒。知道了最起碼有個親舅,有啥親舅給他做主。”
付昔時點頭應了,別說古代重血緣,就是現代,親媽生弟弟,給她說不是為了重男輕女,是再生一個,哪怕還是女兒,等將來爸媽走了,你姐倆互相有個照應,至親血脈是最親的。
“你也不容易,世間無常事,十幾年河東十幾年河西的事誰也不能預料,你就記住,無論將來怎樣,讓子孫別賣自己骨肉,再苦再難咬牙撐著也不能當別人家奴仆。雖然當老百姓也苦,沒黑沒夜天不亮就起來,為了三餐,為了養活家人,沒一天歇著,可好歹是自由身。那年你娘不得已也是把你聘給豆渣,拿了聘禮,不是賣。就這個,你娘覺得對不住你,說以后好好彌補,不讓你受苦。”
對于這個付昔時早就不計較,看得出當年親娘是不得已,也是為了她著想,為了裝病,原身算是嬌養長大,沒干活過,又被水紅洗腦,有點愛慕虛榮。估計親娘一是確實情況迫不得已,二是把她嫁了,免得在路上被人發現,再給人當妾,還不如嫁給豆家當媳婦哪。
付昔時道:“我知道,我也沒記恨我娘,我爹娘對我的好我心里知道。外祖母,我也幸虧我娘沒真賣了我,我是自由身。這樣最起碼我心里坦然,我有很多毛病,有很多不足,可我不是豆家買來的奴婢,我為我自己為家人為我兒子努力,我生的兒子是良民,不是奴婢之子。以后,我要立個家規,誰敢把子孫賣了,就別姓豆。以后豆家成大族,我肯定會讓子孫立族規,不能納妾,不能有外室,誰要是納妾,不給他分家產,自己賺錢養活小老婆和庶子去吧。”
包姥姥看著她,笑了笑,心想,老百姓哪有資格納妾,就是養外室也沒幾家,誰家原配任由自己女兒受委屈?有的也是娘家不成樣或者原配不成樣,就像桂琴的婆家那個妯娌。
送了包姥姥回付家,付昔時見陶桂花和妹妹守著店,這兩個小姐妹在陶家鋪就挺合得來,不知倆人在一起說什么話,那個桂花實在是鋸嘴的葫蘆,能不出聲就不出聲。
付昔時和她們打了招呼,又和包姥姥說要回去準備下午的涼菜,回了拉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