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一名神父,同時也是這棟大樓的創建者。”
神父面無表情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但隨后話鋒一轉。
“——即使我這么說你也不會相信吧?那么…你認為我是誰?”
神父反問道。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問你了。”
柳生臨壓抑著自己的攻擊欲望冷冷說道,雖然他沒有從神父身上嗅到任何危險感,但是按照慣例,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家伙才是最恐怖的。
這家伙絕不是原著中的那個神父,而是披著名為“葛雷”這個神父的皮囊、內在更加恐怖的存在。
“好吧,那換我來問你。”神父將手中的圣經狠狠一合,發出啪的一聲,然后目不轉睛的盯著柳生臨,“你認為你是誰?”
“我?”
惡魔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柳生臨,自然是柳生臨。”
“那你是‘惡魔’的柳生臨,還是‘人類’的柳生臨?”
神父用著一層不變的聲音繼續追問道。
“人類。”
柳生臨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唯有這一點,他依舊認為自己有著人類的心靈。
“可我卻認為你是惡魔。”
神父的腳步動了起來,繞著柳生臨三人緩緩的踱著步子。
“…你認為就你認為唄,我有不能讓所有人的想法跟我一樣。”
“但是你卻有著惡魔的天性不是嗎?”
或許是錯覺,柳生臨似乎看見神父的嘴角剎那上揚了一瞬。
“哼…隨你怎么說。”
柳生臨對于神父的話術不甚在意,故弄玄虛而已。
“哦?真是自我中心的性格啊。”似乎是在陳述,又似乎是在嗤笑,“看看吧,背叛。”
紫色霧氣中浮現出了一面鏡子,上面緩緩顯現出柳生臨在斬赤世界中排除異己,權傾朝堂的景象。
“背叛?可笑,我與大臣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談背叛?”
柳生臨雖然吃驚眼前的一幕,但還是立刻反駁道。
“沒錯,這就滿足了背叛的先決條件。”
沒有看錯,神父的嘴角果然上揚了一瞬。
“…”
柳生臨瞬間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對方的節奏,立即閉口不言。
不過背叛…或許是吧,從客觀上來講,那確實是一次背叛,當時在朝廷上下的眼中,自己都是大臣派的人物。
正在柳生臨沉思之際,神父再次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接下來,冷酷。”
鏡子上浮現出了柳生臨用菜刀刺入丹尼爾身體的情景,然后下一瞬又變成了柳生臨冷漠的對艾迪抹喉的一幕。
“無論對于任何人,只要被定義為了敵人,即使是小孩你也能無情的下殺手。”
“難道我要去憐惜變態?”
“那為什么不殺掉你身后的兩個人呢?如果說變態的話,他們二人也不遑多讓吧?不過是借口而已。”
“哼…只是他們兩個給我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而已,這種事情也是要看人的。”
如果是椿姐她們或者段藏的話…
“僅憑第一印象便殺人,那不正代表著你的冷酷嗎?”
“…你在詭辯。”
柳生臨不蠢,神父的話其實漏洞百出,只不過是在不斷地抓住一點來攻訐他而已。
但是,他偏偏沒辦法反駁,或許他也在內心的某處認同了神父所說的話吧?
“三、暴虐。”
隨著神父的聲音再次落下,鏡子上的景象再次改變。
這一次,浮現出的是他對妓夫太郎兄妹的虐殺和用加特林將凱琳打成肉末的情景。
“…我不否認。”
柳生臨對于自己內心的的暴虐一面沒有絲毫辯駁,這已經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的一部分,無法隱藏,也無需隱藏。
“很好,那下一點,欺詐。”
這一次鏡子上的景象多了起來,柳生臨在相當多的時候都用過模棱兩可的話語糊弄過他人,最后,景象定格在了他最近一幕的“欺詐”。
“嗯?不知道哦,八成是被丹尼爾那家伙騙過來的吧?”
“喂!阿姆克,你這家伙不是說…”
“札克,沒有騙你的必要可不代表不會騙你。”柳生臨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惡魔姿態,赤著上身對著札克露出了略顯險惡的微笑,然后,看著面前的神父,“我覺得這里面有很多不能算是欺詐吧?”
就如之前所言,很多只是止于誤導,而并非是欺詐。
“誤導,難道不是一種欺騙嗎?”
神父反問道。
“呵…天曉得。”柳生臨無所謂聳了聳肩,“然后呢,還有其他要指責我的嗎?”
“…何等傲慢!即使看見這些也無悔過之心嗎?”
“當然,再來一遍該殺的人我依舊會殺,該騙的人我依舊會騙,要是背叛符合我的意志,我依舊會選擇背叛。”
柳生臨說的理直氣壯,就像他所言,即使再來一邊,他依舊不會后悔之前的所為。
“傲慢!傲慢!傲慢!”
神父停下了腳步,連續呵斥了三聲“傲慢”。
“果然,你果然是當之無愧的惡魔。”
“隨你,屁話說了一堆,不見一點營養。”柳生臨往地上挑釁似的吐了一口痰,鄙夷的看著面前的神父。
明明實力看不出深淺,但是偏偏在這扯些沒用的東西。
“札克,你可以離開了。”神父冷不丁的忽然對札克說道。
“哈?我要從哪…誒?啊——!”
札克的疑問尚未說完,整個人便如同自由落體一般墜落進了腳下的紫色煙霧中。
“瑞吉兒呆在這有什么用嗎?”
看了一眼正在發呆的瑞吉兒,柳生臨問道。
“用處?難道不覺得魔女待在惡魔的身邊很合適嗎?她已經沒有了救贖的價值了。”
神父這一次發出了明顯的嗤笑。
“魔女?或許吧。話說回來啊…神父。”柳生臨看著面前的神父再次問道,“你,看見的真的是‘主’嗎?”
“自然。”神父不容置疑的說道,“但,那也是我。”
“…你比我更加傲慢。”
“非也。”
說著,神父的身上瞬間涌現出了劇烈的光芒,這些閃耀的光芒灼的柳生臨全身刺痛。
“為什么我不會是‘主’呢?”
“因為…你也在欺詐啊。”柳生臨在閃耀的神圣光芒之下不由得后退了兩步,但是臉上的諷刺之色卻絲毫沒有減弱,“你從一開始就在引誘我不是嗎?從這方面你才更像是惡魔吧?”
“為何你會理解為‘欺詐’而非‘考驗’?”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嗎…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直覺吧。”
柳生臨看著周圍的紫色煙霧嗤笑著回答道。
“呵呵…”神父發出了低沉的笑聲,“真是毫無理由的理由啊…但是‘我’在這一刻確實是名為‘主’的存在。不過——
倘若稱我為撒旦更讓你滿意也無妨。”
下一瞬間,神圣的光芒便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不詳的黑霧。
“!”
“不過話雖如此…但其實稱呼對我而言并不重要,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隨意的稱呼我。”
一瞬間,柳生臨感覺自己竟然在神父的身上看見了自己許多親友的姿態。
有椿姐的、有自己父親的、有志翁的、有段藏的、有產屋敷耀哉的…種種姿態在這時出現在了同一人的身上,瞬間顯得詭異至極。
“你…”
“這次的交流就到此為止吧。”
“神父”打斷了柳生臨的驚訝,“是時候沉淪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神父”不帶一絲情感,“以主之名,判汝二人沉淪地獄。”
神父高舉起左手,然后重重揮下。
“唔…”
柳生臨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詭異的霧氣瞬間吞噬了他的身體。
而一旁的瑞吉兒更是呆滯的看著神父,任由霧氣將其吞噬。
(我…是魔女嗎?不可得到救贖嗎?)
瑞吉兒的一切在此刻被摧毀了,毫無疑問,她所見到的乃是神明,與主一模一樣,散發光輝氣息的存在,但是,就在剛才,神圣無比的主,否定了她的存在價值。
那么她果然就是…
(魔女…吧?)
————
嘩啦——
神父再次在空無一人的空間中翻閱起了手中的圣經。
“真是像老哥啊…這種隨心所欲,卻又不為外人影響的性格…”
神父古板的面孔下,響起的聲音竟然已經變成了有些活潑的少女音。
“但在這種關頭必須向其施加影響啊,呵,這可真不符合我的性格…”
說到最后,少女音再次變成了屬于神父的沙啞聲音。
“我們會再見的,柳生臨…不過下次換個親昵點的稱呼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