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大地這幾日的氣氛有些詭異。
建州方面,皇太極雖然初登汗位,但是由于建州高層的支持,同時手里掌握了大部分的戰力,使得其比剛開始的時候更加能夠掌握建州局勢。
甚至內部傳言,進攻遼陽城,根本就是皇太極一手搞出來的陰謀,目的在于削弱其他旗的兵力,尤其是代善和阿敏。
遼陽之圍以前,皇太極,代善,阿敏,還有其余建州元老,基本上是四足鼎立,但是遼陽城之圍以后,皇太極,聯合了扈爾汗等建州高層,將阿敏等人架空,同時提拔了多爾袞,都鐸,還有濟爾哈朗,豪格等人的勛位,基本上瓜分了阿敏原來在建州內部的勢力。
阿敏遼陽城下吐血暈倒,目前還虛弱不堪,面對皇太極的步步緊逼,已經是被氣得怒火攻心,能不能扛過這一段時間還是問題呢。
建州八旗元老額亦多開口勸導了幾句,想讓皇太極不要做得太過分,建州團結為重,第二天就被削去旗位,被幽禁在府邸輕易不能移步。
至于其他有小心思的建州統領,都統,都已經偃旗息鼓,在皇太極的雷霆手段之下,默默無言,不敢有絲毫諫語。
建州內部,目前是皇太極至高無上。
而鞏固了內部勢力之后,皇太極便開始布局與李元之間的決戰。
自從遼陽城下一役,皇太極退兵之后,突然開始收縮兵力,將撫順所,東州堡,奉集所,蒲河所所有兵力全部調回渾河一線,騎兵斥候加大了渾河的巡查力度,在外游戈的次數明顯增多。
短短五天,雙方斥候在渾河一線的沖突就發生了不下三十起,零零星星的戰斗加劇了雙方的火藥味。
看調兵遣將的局面,大有要和李元決一死戰的氣勢。
而明軍方面,大明遼東總兵李元突然下令,命令所有斥候騎兵,輕騎游勇向北四散出擊,所有在外堡壘全數啟動,自大明實地轄地武靖堡至東州堡一帶,不允許出現任何建州兵馬。
與此同時,一封封帶著薊遼總督印簽的調令從遼陽城向著遼東大明控制的區域傳達,遼東可戰的兵馬大都向著遼陽城方向調動。
后勤方面,一切以戰事為主,其余民,政都要在這個時候給軍事布置讓路,誰敢拖延,立刻有遼東按察使派人聞訊,兵備道出兵管制,遼東右都御史的折子同時也會出現這大明內閣諸公的案子上。
這一切都有薊遼總督的背書。
韓爌出京之前,提出的三大條議,你司里監,內閣諸公,九卿六部都是由簽押認可的,可以說就算是大明朝皇帝陛下親臨,你也要等薊遼總督的任務下達了,戰事完畢后再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大明天啟二年十二月九日,韓爌就任遼東總督半個月,實際到任九天。
遼陽城所轄兵馬全部由韓爌管控,薊遼總督坐鎮遼陽城。
而大明遼東總兵李元則親率五萬余滿額精銳兵馬,將總兵府向前推三十余里,分別布置于武靖營,白塔鋪,奉集堡,東州堡四處。
四堡壘為之字形,將沈陽城作雙鉗勢,四面圍堵。
大明天啟二年十二月九日巳時三刻,李元的帥旗出現在白塔鋪。
代表著李元本人親至戰事中心。
沈陽城西南,武靖營兵馬五千,全部步兵,盾甲營守備官趙乾,長槍營守備官李開山駐守。
沈陽城南面,白塔鋪距離渾河南岸最近,同時作為橋頭堡位置,由李元親自鎮守,率領兩萬萬余兵馬,其中騎兵六千,遼東副總兵唐有望所屬,火炮營一千余,盧甲所屬,一萬余步兵,李元親自指揮。
至于盧象升,一千余獵戶衛,跟隨李元,伺機而動。
沈陽城東南,奉集堡駐扎五千余兵馬由景茂財指揮,下屬祖家副總兵,現守備官何不凡,馬滿玉。
沈陽城東部,切斷建州龍脈所在的東州堡,由曹文詔帶領萬余兵馬駐守。所屬重甲營,弓手營,長槍營,輕騎營。
“大人,其實您坐鎮虎皮驛即可,這里距離建州太近了,”薛勇一臉無奈,馭馬跟隨在李元身邊。
李元拿著望遠鏡站在簡易堡壘處,向著沈陽城方向了望,沒有回答薛勇的話,而是開口問向盧象升:“吾交待的事情,你辦得如何了?”
“子時到寅時,三個時辰時間,一千余人同時出動,萬無一失,”盧象升抱拳回道:“當然,前提條件是,唐大人的斥候,已經將所有建州探子趕到了渾河以北。”
李元收起望遠鏡,交給身邊的薛勇,而后扭頭看了看唐有望。
“現在渾河以南,除了凍斃在荒野的建州斥候以外,就只剩下天上的飛鳥,和地下的雪兔。”唐有望語氣肅然:“天地之間,除了我大明銀甲斥候之外,再無他物!”
“既然如此,那我李元就站在此處,等他皇太極的兵馬前來。”
李元給了唐有望一周時間,不計代價,將渾河以南的建州斥候探子全部肅清,一個不留。
目的就是給盧象升的獵戶衛爭取時間......
不過不得不說,曹文詔從登州府帶來的那個熊烈倒是一把好手,到了盧象升手下如魚得水,下九流的功夫一等一的強,成了獵戶衛的一等教頭。
獵戶:追捕,陷阱,緝拿,三教九流之術,不上臺面之法。
“大人!渾河方面有動靜了,”斥候營的前鋒傳來消息。
噔噔噔,來人兩步跑到李元身前拜倒:“皇太極已經開始集結兵力,大概今日申時能夠集結完畢!”
“哪個方向來的?”李元轉身走到一處沙盤。
副總兵及以上將官見狀都圍了上去。
“蒲河,撫順,靖遠,”那斥候顯然已經了解了足夠的情報。
“鴉鶻關方向呢?”李元看著地圖,眉宇之間有一股愁云,他現在只擔心東面,撫順以東,鴉鶻山方向的大股建州兵馬,要知道,皇太極在赫圖阿拉還駐扎了大量精銳部隊。
“距離太遠,目前沒有消息,”那斥候低頭回答。
“大人,曹總兵那邊駐守的東州堡不就正好在赫圖阿拉和沈陽城一線上嗎?”盧象升上前一步,用手在沙盤上虛劃一道,將赫圖阿拉和沈陽城連起來,東州堡赫然處于這條線上,為必經之地。
“這樣一來,曹大人那邊的壓力頗大,”盧甲雙手按在沙盤上,若有所思:“我們要不要支援一些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