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前院的聯紙和燈籠都派人布置好了嗎?”祖怡萱身著雪白色綿絨裙,云鬟挽起,中間是一個金色鳳釵,更顯清麗尊貴。
“夫人,一大早就安排好了,下人們都在院子里忙活花燈,”小桃眉眼彎彎,如同兩個月牙,年關將至,小丫頭還是非常期待。
雖說是丫鬟,但是常年跟在祖怡萱身邊,作為陪嫁丫鬟來到李府,并沒有誰真的敢把這個小姑娘當作小丫頭片子,所以在鎮撫使的大院中,除了三個夫人,就是小桃姑娘最有權威了。
“一會去賬房支些銀子,預備著晚上的賞錢,紅包,”祖怡萱看了看天色:“官人一大早就出去了,看那交易場地的完工情況,你一會讓小鵬子去看看,別耽誤了時間,讓官人早些回來,他那些個下屬也是要過年的,官人一忙起來,怕是什么都忘記了。”
“知道了夫人,我一會就去安排,”小桃點了點頭。
“三夫人帶著廚娘正在廚房準備晚上的夜宴,二夫人帶著丫鬟在老爺的書房打掃,”小桃跟在祖怡萱身后,小嘴說個不停。
“嗯,別讓玉兒妹子累著了,她手下的丫鬟要勤快的,”祖怡萱走在前面,一路上下人皆低頭問好。
“二夫人那邊從前幾天就開始忙活了,官人也是,二妹的哥哥剛剛從關內回來,又派了任務,好像已經一周沒著家了,前些日子還有媒婆要做媒,這一忙起來,都耽誤了,”祖怡萱嘆著氣,自家丈夫也真是的。
“那曹大人不是說要向祖二爺家里的二姐姐提親嗎?”小桃一雙大眼睛看著夫人,一臉的八卦。
“小妮子,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要出去亂說,”祖怡萱一雙丹鳳媚眼輕輕橫了小桃一眼。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知道了夫人。”
“去花園地亭子看看那里布置地怎么樣了,”祖怡萱走在前面,帶著小丫鬟去了花園,那里是今天晚上府內夜宴場所。
蒲河城外背面約三里處,蒲河所開市處。
“老曹,這些天注意東面建奴地動向,年關時節,總是建奴想要趁機劫掠的時候,”李元帶騎在馬上,與曹文詔一起,并肩走在前面。
建奴也要過年啊,近些年年景不好,諜影衛傳來消息,建奴那邊餓死人情況比比皆是,近期怕會有所行動。
“唐有望這些天幾乎住在營地,斥候營地兄弟們現在一天十二個時辰輪轉,不會給建奴任何機會,”曹文詔冷哼一聲,明哨暗哨已經布置下去,營中地兄弟們也是枕戈待旦,建奴只要敢來,準保他有來無回!
“唐有望,盧甲等人皆是將才,”曹文詔補充了一句。
李元輕笑一聲,有信心是好事,輕輕扯動韁繩,有些隨意的說道:“等年后,過一段時間,我想要派你去膠東地方,登州......你要有所準備。”
“膠東?”曹文詔一愣:“遼東局勢緊張,此時去膠東......”
“未雨綢繆,”李元咬了咬嘴唇:“熊經略地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東林黨在朝廷地聲音很大,與浙黨之間關于朝堂權勢,話語權地爭奪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到時候,我可能會被調離遼東,需要你在膠東提前經營一番,到時候我們在地方上能夠與經略大人呼應。”
前世的時候,熊廷弼因為楊漣地原因得罪閹黨,被論罪斬首,頭顱傳至九邊,這一世,李元不愿意此等悲劇再次發生。
“東林勢大,到時候朝廷上全是東林黨人,離開遼東,定國,我們地處境會更加危險。”曹文詔緊皺眉頭,看著遠處冰封地河道。
李元扭頭看了看曹文詔:“老曹,有時候一件東西地重要性不在于使用時,而在于你不用它時。”
“擁重兵于膠東,坐看遼東局勢糜爛?養寇自重?”曹文詔認真地看著李元,雙眸中泛著異樣的神采。
“到時候我們不在,以現在遼東那些酒囊飯袋地能力,王化貞,袁應泰等東林賢才的指揮下,建奴必然坐大,”李元撫摸著坐下戰馬長長的毛鬃。
“定國,東林黨人我暫且不論,他們死則死矣,可是遼東數十萬百姓在此!”曹文詔聲音有些顫動。
李元的神色映在曹文詔的眼眸中,顯得淡然至極。
“老曹,你以為憑我們在此,遼東就不死人了嗎?沒有朝廷的支撐,我們留在這里,百姓仍然是暴尸荒野,人命在這個時代最不值錢!”
“現在只有先掌握朝廷的話語權,掌握權力,才能救活百姓!死一萬人是死,死十萬人還是死,若能通過犧牲一些人而救了億兆百姓,死則死矣!”李元看著身后的交易場:“先脫離權力斗爭的核心地帶,其余一切再說!熊經略最晚明年必然去職,你需要提前準備!”
曹文詔閉了閉眼睛:“定國,你是覺得朝廷的那些大臣比之建奴更加可怕嗎?寧愿給建奴坐大的機會,也要趁機鏟除朝廷上的某些人?”
李元看著遠處的層巒山峰,并不回答,他沒有辦法回答,有時候若想要就建立一個新勢力,必然要打破舊勢力,但是大明這個龐然巨物,代表的是舊勢力的巔峰,他李元現在依附于此,不能動手去打破,于理不合,無名無份,只能借助外力,建奴就是一個上佳的外力,等到大明被打倒在地,新勢力登場的時候就到了,而他則是真正黃雀。
“那我們現在在蒲河所做的一切!”曹文詔有些迷茫:“有什么意義?”
“蒲河是我們的大本營,我們的對手終究還是建奴,膠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布置,”李元伸手拍了拍曹文詔的肩膀:“你我的夙愿不在于此嗎”
曹文詔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輩夙愿......”
李元看著曹文詔,年輕的將領心懷家國天下,但是前世地歷史進程終究是將這個年輕將軍地夢想砸碎了一地。
“對了,那祖家二小姐怎么樣?”李元突然咧嘴一笑:“小家碧玉,你我當個連襟。”
曹文詔老臉一紅:“建奴未滅......”
“廢話少說,年后找人提親去!”李元擺擺手,他可不喜歡這個比喻,帝國將星霍去病英年早逝,曹文詔可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