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歷四十八年,正月初七,宜祭祀,動土,開業。
照例是一個暖陽高掛的好日子,蒲河城開市大吉。
寅時剛到,景茂財便帶著手下到了校場,做儀式的準備工作。
除了關內的幾個大商行,蒙古部落,葉赫族之外,遼東叫得上名號的商隊,還有蒲河城內大部分的百姓也都參加了此次貿易集市,蒲河地處邊疆,多胡風,關內的稀奇古怪玩意少之又少,而制式刀具,弓馬防具卻是一應俱全,因此借此機會,賺上一筆也不無可能。
隨著日光漸起,來到校場的百姓,商隊,販夫已經聚集了近千人。
“咣!咣!咣!”
辰時剛到,蒲河城中心處的鼓樓鐘聲大震,城內城外皆清清楚楚。
“鎮撫使大冉!”伴隨著長長的唱名,李元帶著蒲河城叫得上名號的將官步入校場。
“蒙古族插汗部到!”
“葉赫族到!”
“景家,黃家,袁家三大商行到!”
“遼東諸家商行進場!”
遼東本地的一些勢力在此插了一腿,想要分潤一些,李元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了,畢竟人越多勢力多大,賺的錢也越多,憑借李元一個饒勢力,絕對不可能抗衡這個遼東的官商體系,就算是有圣上撐腰也沒有可能。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賺錢嘛,一起來肯定是賺的越多。
“民(下官)見過鎮撫使大人!”李元站在三層樓上,與一眾商人,交易團見面。
“諸位舟車勞頓,所謂的不過是辛苦錢,不必與本官見禮了,”李元笑了笑,轉身對著景茂財道:“時候不早了,開始吧!”
“是,大人,”景茂財今日一身黑色官袍禮服,莊嚴威重。
作為李元的代言人,掌管整個蒲河貿易事宜,身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咚咚咚!”
整整十三面大鼓在十三位腰寬背闊的軍漢奮力掄錘中發出震耳欲聾地聲音。
醒市鼓!
“這是第一步!”李元站在高處,望著樓下的場景,喃喃自語。站在李元身后的曹文詔和劉貴互看一眼,都知道李元所的第一步是什么含義......
景茂財帶著眾商行代表在三圣帝君地像前祭祀三牲,隨后擺宴,殺牛,祭酒。
一系列儀式過后,景茂財轉過身子,手中酒杯高高舉起:“今日開市,為共御仇寇,為安居生財,為四方靖平!”
“所有可為,不可為之事我等共同協商,已成章程,各位以后共同守御,共克艱難,”景茂財掃視四周,雙唇輕啟:“干!”
“開市!”
隨著景茂財的話音,校場門口兩臺極高的柱子轟的一聲瞬間被火焰點燃,發出耀眼的火光!
“諸商進場!”
校場的兩扇大門緩緩開啟,人潮涌入。
蒲河開剩 “走吧,沒什么可看的了,接下來就看結果了,”李元努努嘴,對著身后的兩人了一句:“叫上盧甲,回去看看我那劈山跑怎么樣了!”
正話間,薛勇從樓下跑了上來,手中帶著一封上了蜜蠟的明黃色信封。
“大人,熊經略來信,”薛勇低著頭,將信封呈上。
“熊經略?”李元剛剛與尤世功從遼陽返回,怎么轉頭又寫了一份信?
“問過那個傳信兵,是京城的消息......”薛勇補充了一句。
“熊廷弼與那李元一起回京,那整個遼東都由我們的掌握了!”尹照此刻就在遼東巡撫袁應泰的書房中,來來回回的走動,顯得興奮異常。
遼東巡撫坐在椅子上,神色中有著一絲無奈,身為遼東巡按,這尹照沒有一點成大事者的城府與心氣。
穩不住!
“尹公,稍安勿躁!”袁應泰伸手虛按兩下,讓尹照坐在自己得位置上。
“韓公的來信的明白,此次有可能直接讓熊廷弼告老閑休,不濟也讓他在南京當個兵部尚書,從此不要過問政事了,但是李元就不好安排了,可能要已李元為安撫點,作為交換,讓圣上讓步。”袁應泰撥弄著籠中的雀,神色中帶有一絲的疑慮,這李元可能是熊廷弼的一步伏筆啊!
“怎么,以李元為安撫點?”尹照的語氣中帶著憤怒:“難道給他李定國一任總兵官做?給他遼東總兵官他敢接嗎?”
剛剛二十歲的總兵官啊!這個年齡,讓尹照有著一絲恐懼,再給他幾年,誰能治他?
“以韓公的口氣,恐怕是沈陽城副總兵,”袁應泰也很無奈,李元的年齡太年輕了,到頭來恐怕無人能治。
“難道韓公他們看不到這一點嗎?”尹照皺起眉頭,好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看著袁應泰,兩人異口同聲道:“捧殺!”
尹照此時反應過來,冷笑道:
“是啊,李元的年齡太了,韓爌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依然準備讓李元升任沈陽城總兵官,那么李元就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局面。”
接下這個位子,圣上那里縱然現在沒有回過神,但是一旦認識到李元的年齡問題,立刻會對李元忌憚起來,后續的一系列的反應李元可能無法承受;如果不去接這個位置,那好辦,熊廷弼去職,袁應泰對付一個的游擊將軍,還是綽綽有余的。
“你,他李元會不會接下這個位置?”尹照向后靠了靠,開口問道。
“年輕人嘛,將門顯赫,高官厚祿的誘惑,恐怕抵擋不住的,不過隨他吧,沒有接這個位置更好,我就出手提點一番,”袁應泰呵呵一笑,將手中的雀兒隨手放出,那雀撲棱棱的自己飛回了籠鄭 “看,雀兒有自知之明,他李元就不一定了......”
將手中的信折起,隨手遞給曹文詔,李元閉起雙目,顯得有些疲累。
“招你上京?”曹文詔掃了一眼信件,立刻叫了出來,一旁的劉貴和高良也是一臉的驚愕。
“此時上京,福禍兩端......”李元站起身子:“到時候劉貴和高良隨我去,其他人在蒲河待命。”
“熊經略這信上所,有些模棱兩可,”曹文詔有些疑惑。
“可能有些事情,熊經略也捉摸不透吧,”李元此時總算是知道,當時給京城寫奏報時,為什么熊經略沒有寫成捷報。
黨爭誤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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