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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萬歷的憤怒

  此事牽連甚廣,不止是他們這幾個將官,還有給上面經略,總兵的孝敬,各個方面都要打點。

  因此,有了基本的共識之后,幾人反而不急了,過幾天叫手下整理一個章程出來,幾人還需要仔細商討一番。

  有錢大家賺才是正理,一個人是不可能把大頭都拿走的,不然,總有人能夠治了你。而李元現在就是要將最大多數的人拉入自己的陣營,這樣的錢,賺的才舒服。

  又閑談了一陣,劉貴從門外走了進來,到李元身邊輕聲道:“大人,飯菜已經備好了!”

  李元點了點頭,而后扭身對著幾人道:“幾位大人,定國讓人略備了一些酒菜,還請移步酒樓,我們邊吃邊聊?”

  “好,那咱們,走吧?”黃巖率先起身,對著一旁的章玉道。

  “黃大人請!”

  “請!”

  小小的蒲河城并沒有什么山珍海味,而且剛剛經歷了戰火,百姓尚且食不果腹,李元也并不想浪費太多,實在是官場迎來送往,又有合作的事情需要細談,沒有辦法。

  雞鴨魚肉,大壇老酒擺滿了桌子,也幸而幾人都是武夫,對于饈珍美味沒有什么高要求,而且剛剛談了一個可以大賺特賺的合作,眾人心中滿意,一頓接風宴吃的賓主盡歡。

  京城,皇宮內。

  以懶政著稱的萬歷皇帝今日破天荒的召集了內閣首相方從哲,兵部尚書黃嘉善,兵科給事中趙興邦,吏部尚書李汝華四人,前往文華殿議事。

  看著殿中肅立的四位臣子,再看了看御桌上的兩封奏疏,萬歷皇帝莫名的有些煩躁。

  今日一早,萬歷皇帝就收到了遼東經略熊廷弼的露布飛捷。

  遼東大捷,官軍于蒲河城下大敗建奴,斬首兩千六百七十,劍戟不計其數,沈陽城下皇太極敗走,無功而返。

  可是就在剛剛,遼東巡撫袁應泰的奏本也到了,內容卻截然相反:

  遼東大捷不假,但是事實上是被動勝利,皇太極在沈陽城下劫掠無數,建奴在蒲河焚城縱掠,蒲河城把總景茂財通敵,與建奴里應外合,導致蒲河守備白鈿自焚殉國,而在李元姍姍來遲之時,建奴早已滿載而去,那些斬首只不過是建奴民夫與守兵,實在上不了臺面。

  所以在奏本末尾,袁應泰奏請即刻派人抓捕景茂財,同時將李元撤職查辦,以儆效尤!

  無論結果怎么樣,事實如何,遼東巡撫與經略之間不和是事實,更讓萬歷不能忍受的是,其中有一個人必然在欺騙自己。

  “真當我不理朝政!對你們無法把控嗎?”萬歷心中怒火已然極盛,冷冷的看著下面的四名默然不語的四名臣子道:“你們誰能給朕一個解釋?”

  下首的大明首輔方從哲此時已經是冷汗琳琳,袍服的內襯已經被浸濕,站在溫暖的大殿中,卻感到陣陣冰寒。

  “袁應泰到底在搞什么鬼?”方從哲心中暗罵,他與袁應泰都是東林黨人,而熊廷弼屬于楚黨,兩方政見雖然接近,但并不是完全相同,所以兩人有些矛盾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次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你袁應泰上書給朝廷,要提前透個氣啊!

  現在方從哲自己對這兩封奏本的真實性也沒有任何把握,看著上方怒火中燒的萬歷皇帝,方從哲是有苦說不出。

  一旁的兵部尚書黃嘉善則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如同入定一般。

  他這兵部尚書剛剛上任,遼東事務積累頗多,今日奉召而來,“看戲耳。”

  而一旁的給事中趙興邦則有些站不住了,他與袁應泰多有奧援,此時見皇帝問話,向前邁出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

  萬歷瞇了瞇眼睛,心中暗道:“東林黨人的之間的蠅營狗茍,著實令人心煩!”

  雖然心中不快,但是萬歷還是輕聲道:“趙卿有何看法?”

  “圣上,那李元上次撫順城外斬殺數十建奴,被圣上簡拔于布衣,升任沈陽城千戶,城防守備,此次又立大功,熊大人拳拳愛國之心,識才之能,頗為出眾,但是其中立功原因,事情真假,還需自己辨別!”

  趙興邦一句句帶刺的奏言,聽在張汝華的耳中感覺過于露骨,明里在夸贊熊廷弼的識人之能,實際對于熊廷弼與李元的關系揪著不放,明顯是站在袁應泰一邊,打壓遼東經略。

  “眾正盈朝?聊以**耳!”張汝華心中自嘲,這東林黨人別的本事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樣子是真的滑稽。

  一旁的首輔方從哲此時抓住機會,終于開口了:“圣上,臣以為要派遣得力,老成的人選,盡快趕往遼東,查實事情前后因果,方可對有功者賞,有罪者罰!”

  萬歷皇帝看著下屬的這些臣子,心中煩悶無比,自從登基以來,與臣工之間的斗法綿延數十年,不論是圍繞著國本的爭論,圍繞著礦監的爭論,圍繞著財稅的爭論,皆糾纏不放。

  他這皇帝的一點點錯誤,一旦被臣子抓住,就會有漫天飛舞的批評奏本飛來,人君當如何,君父當如何,勤政,節儉,寡欲,愛民等等等等。

  但是,試問這些個臣子,哪一個做到了他們口中所稱的圣賢的樣子?蓄家奴,養歌姬,愛**,畫舫連艫,是誰在其上弄歌觀舞,家財萬千,反而要朕節衣縮食。

  不派手下太監去礦山收取礦稅、鹽監到兩淮收取鹽稅、珠監到廣東收取珠稅,他三邊大捷,三大征的錢從哪里來?要他萬歷從吃食上省下來嗎?

  省的下來嗎?!!!

  收取商稅如同在你們身上剜肉刨心一般,是啊,那些都是你們的財源,朕是萬萬動不得的,只有從陜甘、山西、山東的農民那里加稅,加賦,派餉才能復合你們的心思,好一個不與民爭利!

  萬歷皇帝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胃部一陣陣的抽痛,這身子是越來越孱弱了,不知有生之年,有沒有機會看到建州努爾哈赤的腦袋被提到御前了。

  一陣陣好似遠在天邊的叫喊聲使得萬歷清醒過來。

  “皇爺,您看?”一旁的大太監有些憂心的看著萬歷,同時指了指跪伏在地上的方從哲。

  萬歷方才想的入神,方從哲已經在地上跪了有一刻鐘了。

  萬歷煩躁的揮了揮手,“讓東廠派人去查驗一番,再做回復!”

  “皇上!此舉置內閣,置六部于何地?”吏部尚書張汝華此時終于開口,萬歷皇帝只派東廠前去查驗,這把朝廷體面置于何處?

  萬歷看了一眼吏部尚書,冷哼一聲:“張卿有何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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