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跟著洛闌珊進屋,不免驚嘆,客廳的布置是設計師專門設計過的,沒有像暴發戶那般拼命擺珠寶古董,而是布置以濃重又不失活潑的色調,呈現出奔放大氣的布局,讓人一眼看去就有種貴氣,心曠神怡。
客廳盡頭還放著一臺100英寸的大電視,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在用鉗子夾核桃。
“老公,寶寶的班主任來了。”洛闌珊帶未來坐到沙發另一側,打開電視機,把遙控器遞給未來,笑著說:“老師,坐吧,想吃什么隨便拿,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就好。”
“謝謝。”未來坐上沙發,偷偷看了一眼主座的洛天雄。
洛天雄身上穿著一套黑色西裝,胸前的領帶暗沉猩紅,面容冷峻,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剝核桃,都讓人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洛闌珊也坐了下來,開始泡茶。
氣氛說來也微妙,三人誰都沒說話。
洛闌珊就不用說了,她是個性情如水的小女人,丈夫談事,她從不多嘴,安安靜靜幫他們泡茶就好。
洛天雄想的是:我堂堂洛家家主,個人身價3060億,麾下財團總市值5萬多億,請你個小教師上門是看得起你。按江湖規矩,理應你向我招呼。于是,就坐那默默剝核桃。
而未來想的是:別人家做客,不應該反客為主,得等家長發話,自己再應答。于是,就直挺挺坐那看電視。
洛闌珊一壺茶翻來覆去地泡,遞上去也沒人喝,茶葉都換了好幾輪。
洛天雄化身沒有感情的剝核桃機器,垃圾簍被核桃殼塞滿一半,核桃仁堆了整整一大盤,跟小山似的。
最牛逼的實屬未來,坐姿筆挺,一動不動在那看電視,電視上放的還是貓和老鼠。
就這樣,未來硬是看了30分鐘的貓和老鼠,洛天雄硬是剝了30分鐘核桃,洛闌珊硬是泡了30分鐘茶,沒一個人說話。
眼看未來跟個木魚似的,洛闌珊終于坐不住了,輕輕咳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力,眨了眨眼。
未來這才反應過來,洛天雄在等自己說話。
未來心中一通暗罵,隨即開始思索怎么開口。
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
他和洛天雄是第一次見面,開口第一句話直接決定第一印象,也決定這次家訪順不順利。
別忘了,洛天雄可是夕城高中大股東兼校董會榮譽主席,必須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問題來了,怎么稱呼洛天雄呢?
叫先生——沒什么毛病,但感覺有點正式,家訪不用搞這么緊張。
叫老板——又不是談生意,沒必要這么卑微。
叫大哥——人家和你沒這么熟。
叫弟弟——找死!
未來堂堂語文老師,此時居然在稱呼上被難住,思來想去半天也不知道該叫他什么。各種名稱如走馬燈般涌過腦海,亂成一團,越亂越慌,越慌越亂。
后來,也不知是他太過緊張,還是腦組織血液循環障礙缺血性壞死,他憋了半天,冷不丁憋出一句:“岳父好!”
洛闌珊:??????
未來一巴掌拍在臉上,心想:地洞!有沒有地洞!!讓我鉆進去!!!
洛天雄握核桃的手在空中頓了足足三秒,這才拿著鉗子將其夾破,邊剝邊默默地說:“聽洛尚遷說,你是我女兒男朋友?”
未來無奈地笑了笑,開始回答這道送命題:“洛爸爸...呸...洛奇爸爸。當時酒會的情況,想必你已經打聽過了。洛奇故意說我是她男朋友,只是為了給我拉仇恨,故意整我罷了。我身為人師,恪守教師行為規范,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學生談戀愛?”
洛天雄想必早就徹查了未來,也接受了這個說辭,他將剝好的核桃遞給未來,算是禮貌。
“謝謝。”未來接過核桃,跟倉鼠似的放入口中嚼著。
洛闌珊很聰明,眼看終于把兩人引導上對話,她借口起身:“我去廚房看寶寶做菜,你們聊。”
洛闌珊走后,洛天雄主動說話了:“洛奇在學校表現怎么樣?”
這也是一道送命題。
女兒在學校表現怎么樣?他身為洛家家主,海內外業務發達,情報網貫穿全球,尤以種花家東部地區為重,夕城更是大本營。
真想查,他連未來今天穿了什么顏色的內褲都能查出來,能不知道女兒在學校的表現?
現在洛天雄明知故問,無非是想探探未來的態度,看看他是為了討好自己,故意編謊話說洛奇在學校是乖寶寶。還是能頂住壓力,直言不諱,道出洛奇在學校的惡劣事跡。
但未來很機智,在這個問題上避重就輕,采用春秋筆法般的說辭,對洛奇的批評和表揚兼備。在道出她做壞事的同時,又會夸她最近學習態度認真,陰陽交錯,不無腦夸,也不無腦罵,而是很客觀描述洛奇的行為,讓人感覺很真實。
洛天雄聞言,輕笑一聲,淡淡地說:“未來老師口才真不錯,說話讓人聽著很舒心。專門準備過?”
洛天雄的話笑里藏刀,未來不為所動,發揮講課時天花亂墜的功力,徐徐答道:“我身為人民教師,家訪時理應把學生在學校的真實情況告訴家長,這是我的工作,也是責任!”
“好一個人民教師。”洛天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人民教師為什么要跟瓜皮幫混一起?而且一晚上就能把‘夕城地下教父’唐老滅掉,怕是沒那么簡單吧。”
未來一驚,但也很快平靜了下來。
以洛天雄的情報網,灰街那么大的動靜堪稱地震,他如果還不知道,那也太愧對家主身份了。
“我查過你的資料。必須說,疑點重重。根據資料記載,你是農村出身,從小跟父母種地養豬,小學初中高中讀的都是普通公立學校,高考落榜,進了個三流大學,主修教育學類,副修文學。畢業后應聘進入夕城高中,分到我女兒那班。”
未來一頭問號:“對啊,這就是我,有什么問題?”
洛天雄眼瞳側移,冷冷盯著未來:“怪就怪在這里。你的生平經歷太普通了,普通到丟進人海就找不著。但你能擊垮鐵手堂,降服瓜皮幫,一夜滅唐老,手中掌握的人脈必定難以想象。可我的情報組織費盡心思,查得心力憔悴,也沒查到你的真實身份。你背后到底是什么勢力,居然能隱藏得這么好?留在14班教書,接近我女兒又有什么目的?而且你今天居然敢什么人手都不帶,一個人上門,究竟藏了什么底牌,居然如此膽略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