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里又見面了。”楚云清先說到,他想摸一下花無期跟葉乘風之間的關系。
花無期點點頭,“是。”
楚云清心下道,這家伙還真是惜字如金啊,而且一如既往的面癱。
“你怎么會在這?”他問道。
“有事。”花無期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宗門任務,要找他幫忙。”
他,指的自然就是此時一臉懵的葉乘風了。
葉主事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兩人竟然是認識的,而且從說話的語氣中來看,這兩人的關系似乎還不錯。
這可一下讓他有些慌神了。
“花無期,你還不動手,在等什么?”葉乘風連忙道,也是為了試探。
花無期眉頭皺了下,隨即猶豫地看了楚云清一眼。
“你倆有仇?”他問道。
“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暗中對我出手。”楚云清說道:“然后,故人所托,讓我來取他性命。”
花無期想了想,問道:“可有緩和的余地?”
楚云清輕笑一聲,“可能沒有。”
地上,葉乘風臉色陰沉如水,“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他自忖得罪的人也不多,因為得罪的都已經死了,另外那些沒死的,也都如自己一般彼此忌憚身份,不會出手。
他想不通是誰能托這么個渾人來殺自己,再者,難不成對面這家伙不是門派出身,而是殺手?
楚云清當然不會回答葉乘風話,他只是瞥了對方一眼,便未在理會,目光轉而落向花無期,現在這個人的立場很重要。
如果對方打算阻止的話,為了不驚動他人,或許今晚就只能動用青璇小斧了。
花無期搖了搖頭,“請便吧。”
說著,他就朝一旁退開幾步。
葉乘風一愣,轉而勃然大怒,“你忘記萬重山求我的事了嗎?”
萬重山,便是神武派的掌門,當然,楚云清不知道。
花無期神情毫無波動,抱著長劍,酷酷地站在那里,微風吹起他綁發的絲帶,飄逸出塵。
楚云清心下不由暗嘆,怪不得那些話本小說里的主人翁,多是用劍的,單是這份瀟灑的勁兒,就足以讓那些花癡小姐們挪不動步子了。
當然,主要還是人長得好看。
楚云清心思一閃而過,朝著地上還沒爬起來的葉乘風就是一拳。
拳出,金光迸濺,葉乘風怒目而視,胸前便整個塌陷下去。
他嘴里吐出血來,還有內臟的碎塊,而胸前亦是骨刺森森,血肉模糊。
葉乘風眼睛動了動,頭一歪,死了。
楚云清這才松了口氣,然后俯身,去摸尸體。
花無期皺了皺眉,站的又遠了些。
楚云清摸出了葉乘風之前用過的那枚令牌,似木似鐵,一時看不出材質,雙面皆是刻畫雷公,栩栩如生。
他瞧不出名堂,裝進了兜里。
除此之外,葉乘風身上便沒有什么了。
一旁不遠,花無期看他蹲在那摸摸索索,竟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想笑,但這時候,楚云清已經站起來了,他便強行按捺下去。
楚云清回頭,瞧見他憋笑的樣子,也沒解釋自己是在瞧這次的葉乘風,是本人還是假的分身。
不過方才看來,這回是真的了,血肉清楚,像是個人。
“你是在憋笑?”他問道。
花無期對此當然不會承認,“沒有。”
楚云清想了想,說道:“要不要找地方喝一杯?”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別人,說來奇怪,明明跟眼前這家伙也才是第二次見面,卻并不生疏,好似天然就有一種熟絡感那樣。
當然,這其實是有過第一次的接觸,知道眼前這人是憨了點,但不是個壞人,不像當初雷劫谷里碰到的那些宗門弟子。
花無期沒有怎么猶豫,便同意了。
主要還是葉乘風死了,掌門安排的任務沒有完成,他現在也有些迷茫。
新大里,還是有不少酒館開著的。
神都不是太淵城,這里有太多的異鄉人,他們不是無家可歸卻像是無家可歸,只能尋個地方消遣,或是結伴,或是看著他人熱鬧。
離欽天監不遠就有一個小酒館,里邊三三兩兩坐著人,看著門面不大,里邊喝酒的人也是不多。
喜歡熱鬧的人不會來這里,而在這的人也是默默飲酒,并不作聲。
楚云清兩人進去,這行頭氣質一看就是江湖人,有些懶散的店小二連忙過來招呼。
“拿壺好酒,再來幾個下酒菜,打包帶走。”楚云清說道。
本是以目光在找位子的花無期聞言,愣了愣,不由道:“帶走?”
楚云清笑了笑,“外邊風大,帶你去家里。”
花無期心下有些疑惑,但鬼使神差一般的,他沒有拒絕。
很快,店小二便提了酒和打包好的幾個小菜過來了,楚云清麻利地付了銀子,然后招呼花無期就走。
夜里刮來了風,里邊還有未散的煙火味道。
兩人安靜地走在路上,誰也沒有先開口。
一個五大三粗,提著酒肉,昂首闊步;一個俊逸出塵,懷中抱劍,冷酷如冰。
這本就像是市井里的一渾人和一眼就能瞧出不凡的青年才俊,如何也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但他們走在一起,似是結伴一般,卻是無比融洽。
“你會輕功吧?”楚云清忽然道。
花無期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個,但還是點頭,身為宗門真傳,怎么可能不會輕功。
楚云清便道:“這么走路太慢,不如比試一下?”
花無期一聽,當然意動,因為從前怎么說也是敗給了楚云清,雖只是試探幾招,但難免在心里也是個遺憾,更是不忿。
現在有這么一個機會,那他肯定答應。
楚云清笑道:“那就來吧。”
話落,他腳下一踏,人便飛縱而起。
花無期毫不落后,腳尖一點,身形如風,緊跟而上。
屋里燈火微晃,桌旁,艾小舟撐著下巴在看書,看的是此前楚云清從葉乘風所在那閣樓里搜刮來的書。
旁邊不遠,周望潮打了個地鋪,此時正呼呼大睡,偶爾還會響起幾聲呼嚕。
驀地,艾小舟本是認真看書的眼神微動,繼而朝房門方向瞥去一眼,略有些懷疑之色。
院子里,楚云清和花無期幾乎是同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