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她說這些,她卻還想著恢復真氣,對你出手。”
南宮宓看著艾小舟,淡淡道:“朝廷鷹犬,心思可比你要狠厲復雜。”
楚環玉搖搖頭,說道:“艾姑娘,如今我已露面,你便該知道自己不可能脫身了。我能留你性命,還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做。”
艾小舟嘴唇動了動,勉強開口,“你這樣,就不怕你哥知道后,寒心嗎?”
她現在說話的聲音不大,也不太流利,但足夠屋里的兩人聽清了。
南宮宓并不在意,語氣冷漠道:“我聽楚環玉提起他數次,心下正好奇,倒很想與他交手試試。”
艾小舟心下卻腹誹著,要是你跟家里老楚碰上,還不得被捶成傻子?
“我哥那邊,暫時不會知道。”楚環玉說道。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艾小舟問道。
“艾姑娘是錦衣衛,就不用套話了。”楚環玉說著,看向一旁的南宮宓,“別耽擱時間了,帶她走吧。”
“那你呢?”南宮宓問道。
楚環玉眼簾一低,“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果然,堂主還是把蘇允晚交給你了?”南宮宓冷哼道。
楚環玉并未在此事上計較,而是看了眼艾小舟,然后道:“艾姑娘家里幾代都是錦衣衛出身,你路上小心。”
南宮宓上前,直接在艾小舟身上點了幾下,然后道:“你就不怕我在路上把她殺了?”
“我也擔心,但也只能相信你不會。”楚環玉說道。
“那我就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再廢了她的丹田,反正只要有條命活著不就行了?”南宮宓說道。
楚環玉沉默片刻,道:“隨你的便。”
南宮宓有些氣惱,按在艾小舟肩膀上的手掌不由用力了幾分。
艾小舟當然能感受到痛楚,但只是蹙眉,沒有出聲。
“不愧是錦衣衛,手段狠辣,也能忍常人之不能。”南宮宓說道:“先前裝作中招,還想要試探,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艾小舟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女人是個話多的,不過跟自己相處時卻并非如此,要說變化,也只是在楚環玉到來之后,像是想要表現一般。
想到這里,她心中不由一動,莫非這人是喜歡楚環玉?
正思忖著呢,南宮宓手上用力,便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提了起來。
南宮宓說道:“那我先走,你自己小心,別死了。”
楚環玉淡淡一笑,沒說話。
南宮宓便帶著艾小舟往外走去。
只不過她剛出門,屋里,本是心底一嘆的楚環玉臉色忽而一變,猛地朝外看去。
與此同時,南宮宓前腳剛踩下青石階,心神猛跳,危機感驟然來襲。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側方突然現身,手上如擎灼目烈陽,一拳轟來。
南宮宓之前根本沒想到附近會有人,更不會想到有人能同時瞞過她跟楚環玉的感知,她想著這里是國子監,更是二皇子的花圃,本就沒有人來,更不會引得有心之人的注意。
諸般原因,使得她心中大意,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在此地此時偷襲,還是抓住她抬腳未落的剎那!
南宮宓幾乎未來得及反應,在她心中警兆出現的瞬間,對方的拳頭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何等澎湃的氣血,猶如巨錘臨身,在爆發時璀璨的金光轟然炸裂,一簇簇如花火如雨般落下。
南宮宓整個被打飛出去,人在半空吐血,滾落在那些精心打理的花圃之中。
她只感覺半邊身子一下就沒了知覺,體內氣血紊亂不已,更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在不斷侵襲著自己的經脈,與自身氣血產生激烈對撞。
如此沖擊之下,南宮宓哇地吐出口血,臉色蒼白如紙,半晌不能動彈。
另一邊,艾小舟也是被突然的變故驚駭當場,只不過來襲之人目標并不是她,且有意避開,所以沒有傷到分毫。
但倉促之間,身體還未恢復的她,難免還僵在原地,如同失神一般。
直到,她感覺到了一個寬厚而有力的臂膀,將她一把攬緊了懷里。
艾小舟猛地回神,想要掙扎,可全身沒有力氣,她羞惱地厲害,下意識抬腳,像是用力去踩,可只是輕飄飄地落在了對方的腳上。
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抬頭時,看到了熟悉的人。
楚云清臉色凝重,不似往日般明朗,此刻就如雨來前的陰云一般郁然。
不知怎的,明明是很安心,可以放松下來了,可艾小舟突然就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她也說不清是為什么。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而導致犯險,心里羞愧自責。
或許是因為如果暗處之人不是楚環玉,那自己的下場可能將無比凄慘。
艾小舟把頭埋在楚云清的胸膛上,肩膀略有起伏,身子低低顫抖著。
楚云清牙關微咬,目光落在屋里那人的身上。
楚環玉半靠在桌子上,雙手捧著茶盞,如同暖手,此時臉色滿是復雜,驚容未散。
“哥...”他嘴唇動了動。
“這是,怎么回事?”楚云清深吸口氣。
為什么楚環玉真的會跟灰袍人有關系?
為什么他會綁艾小舟?
那么,在年前發生的那一起,康樂坊錦衣校尉莫要飛一家的滅門慘案,是不是就真跟楚環玉有關系?
至于為什么要去殺莫要飛,或許是因為他彼時沖撞了楚環玉馬車的時候,看出了這欽天監的馬車其實是囚車改裝,所以才會被殺人滅口。
當然,也可能莫要飛并沒有看出什么,只是楚環玉認為他看出來了,以防萬一,還是痛下殺手。
楚云清不愿意去相信,但現在,他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
他按壓著心頭的怒火,對面,楚環玉看到了他眼中的懷疑和痛心。
楚環玉心里突然就上來了一股氣兒,就任憑對面之人如何去想了,他也不想去解釋了。
“環玉?說話!”楚云清喝道。
楚環玉一下想到了兒時,對方少有這種嚴厲,但每次都是在自己做錯事的時候。
但這次,他緊握著手中的茶盞,倔強亦如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