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要講規矩,每條道上有每條道上的規矩。
官道有官道的規矩,江湖道有江湖道的規矩,可以破壞規矩,但要承擔以此帶來的后果。
而顯然,公孫轍承擔不起這個后果,更沒有資格來壞這個規矩。
因為楚云清說的對,周敏雖是郡主,卻無官身,也沒有綠林道的背景。
那么,她有什么資格,以質問的語氣,來問他這太淵州江湖道上的一方巨擘?
換句話說,若非周敏還有一層郡主的身份,眼下里,便是楚云清一掌將其斃在當場,也無人能有異聲。
不過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公孫轍的臉色還是陰沉下去。
他在庸王府里,是幕僚,是門客,地位尊崇,迎來送往人情世故不知磨礪了多少,可如今被楚云清這么一嗆,也是氣得不輕。
楚云清所嘲諷的,是周敏不懂規矩,難道跟在身邊的大人也不懂規矩嗎?
顯然,公孫轍能聽出來。
周敏也聽出來了,她本來就聰慧,之前態度全是對楚云清的試探,以及對達成目的的偽裝。
沒想到失敗了不說,還被人當面諷刺。
她更氣。
當下,她俏臉含霜,眼帶煞氣,想也不想就抄起了手邊的茶壺。
可楚云清絲毫不為之所動,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么一個眼神,讓周敏僵硬在了當場。
并非是多么強烈的殺意,或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那種濃烈殺氣,而只是平淡到漠然,如同看的是草芥一般。
周敏不想承認自己是害怕了,可手里抓著的茶壺,卻就是扔不出去。
楚云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公孫轍咳嗽一聲。
周敏恨恨不甘地放下了茶壺。
“今天喊我來,該不只是讓我看一眼郡主的涵養吧?”楚云清問道。
周敏咬了咬牙,眼里仿佛能噴出火來。
公孫轍道:“其實目的,郡主方才已經說過了。”
楚云清道:“可我為什么要說呢?”
公孫轍笑了笑,盯著他的眼睛,“在下也很疑惑,楚幫主相比上次,好像多了不少底氣,是哪里來的自信呢?”
楚云清雙手往袖里一抄,身子朝椅子里一陷,不緊不慢道:“玄妙坊的羅芊芊,她獻給宗門的神兵,是我幫她取的。”
公孫轍一愣。
周敏皺了下眉,心想楚云清竟然知道那神兵的消息,且這句話已然證實了羅芊芊回宗門后所說。
是事實確實如此,還是兩人暗中串通?
但神兵,確實是真的。
周敏想了想,開口道:“為何是你幫她取的神兵,盧師兄他們呢?”
“當然是死了。”楚云清反倒疑惑,“這事兒你不知道啊?”
周敏臉色一冷。
公孫轍連忙道:“看來楚幫主的底氣,便是交好了玄妙坊的弟子,可你別忘了,她畢竟只是個外門弟子而已。”
“這回獻上了神兵,地位可能得往上拔一截。”楚云清道。
“神兵是破損的。”公孫轍道。
“羅芊芊在谷中還另有奇遇。”楚云清微笑道,心想還跟自己比誰知道的多,殊不知這些可都是自己跟羅芊芊事前串好的話。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公孫轍道:“可就算如此,人情總是能還完的,羅芊芊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照看著楚幫主吧?”
楚云清挑了挑眉,“難不成我楚某人混到如今,是靠女子庇護的?”
你怕是忘了晏紅染了,公孫轍心里道。
不過,話上卻說,“那看來楚幫主在雷劫谷,也是有些機緣。”
“都是宗門高徒看不上眼的東西而已。”楚云清謙虛道。
周敏早就被他這副虛偽的樣子弄得不行,當即就道:“盧師兄他們準備周全,各有手段,為何他們沒活下來,你能活著?”
“郡主想說什么?”楚云清問道。
“是不是你跟羅芊芊聯手,為了神兵,害了盧師兄?”周敏直接道。
楚云清一臉疑惑,看向默不作聲的公孫轍,“郡主是生病了嗎?”
“荒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公孫轍不悅。
楚云清笑了,“那為何開始說胡話了?”
“你!”周敏猛地一拍桌。
楚云清臉上的情緒收斂下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周敏咬牙道:“你若不告訴我,這事兒不算完!”
楚云清看她半晌,道:“如果沒有庸王府撐腰,你可能沒機會說出這句話。”
“可我偏偏就是郡主。”周敏冷笑道:“而且我還是皇親國戚,你真以為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威脅我王府了?”
公孫轍皺了皺眉。
楚云清點頭,“確實,有靠山就是好啊。”
周敏冷冷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但楚云清沒有開口,只是把茶喝了,茶杯一扣,就要走。
“你站住!”周敏見他起身,連忙要攔他。
可楚云清站起后,就這么俯視著她,十五六歲的周敏還是太小了,還不到他胸口,在他面前就是個孩子。
周敏更覺羞辱,想著這些練外家硬功的莽夫,別的不說,都長了一副傻大個!
“你不能走。”她說。
楚云清沒說話,只是看向公孫轍,“昨夜之事,我也聽說了,難不成貴府是想將此事,扣在楚某人身上不成?”
“這不會…”公孫轍的話還沒說完,周敏便冷哼道:“這話可說不準。”
楚云清猛地抬了下手。
“你敢!”公孫轍驚喝出聲,可楚云清要動手的話,他根本來不及動作。
同時,這電光一閃間,他心中竟有些懊惱,想著為什么要帶郡主來呢,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而在楚云清身前的周敏更是一下尖叫出聲。
可楚云清雷聲大雨點小,只是撓了撓頭。
“你!”周敏又羞又氣。
楚云清道:“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夠強,而不是靠算計。”
周敏一怔。
“至于你的盧師兄,呵呵。”楚云清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周敏咂摸著他臨走時笑的這一聲,臉色一下漲紅,是越想越氣,忍不住大叫一聲,一腳踹翻了茶桌。
公孫轍看著濺在身上的茶水,不由嘆了口氣,至于茶館里原先那三五客人,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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