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盧少卿的話,楚云清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對方說的自信,但從見到這人開始,他就覺得對方有些假,當下更覺得此人含糊。
可看見四下之人臉上的躍躍欲試,以及那種將要得見未知的莫名亢奮,有些話就壓下了。
“楚幫主可還有什么憂慮?”這時候,那落雨劍閣雙胞胎兄弟里的志鴻鵠問道。
這人與志林生不同,眼神不似他那般給人以壓迫性,反而有股子溫和。
但越是這樣,越顯得虛假詭異,被他注視久了,就有股被滑膩的蛇盯上的感覺。
楚云清問道:“不知這些百姓?”
“他們也是要進谷的,是庸王派來的人手。”志鴻鵠道:“當然,事后,肯定會有不菲的銀錢奉上,便是貴幫的一眾兄弟,也不能空手而歸啊。”
這話聲音不大,卻能讓不少人聽見,比如淵行幫的一些人聽到后,倶是眉開眼笑的。
“幫主,沒什么好擔心的。”有人道。
“就是,整日里都閑出鳥來了,這回正好刺激刺激。”
“可不是嘛,也沒個敢捋咱們虎須的,在城里沒甚樂子。”
盧少卿等人聞言,不免相視,皆是一笑。
這些山炮,還真是不怕死啊。
是以,對于眾人進雷劫谷,楚云清便沒有多說什么,更沒有阻止。
“天擊木通體焦黑,但前端和末端兩頭的年輪上卻有極淺的雷紋,摸到時會有輕微的麻痹感。”盧少卿道:“只要誰找到了,再小的一塊,也可得黃金百兩。”
四下眾人皆是嘩然,更是興高采烈,似乎能看到金子在向自己招手。
“這山谷不小,大伙午時前一定要出來。”盧少卿又道:“就算走散了也別怕,等到天黑再進去就行了。”
已經有人顧不得他說什么了,恨不得立馬就進去。
盧少卿暗暗搖頭,心中卻是極為高興。
“進谷!”
迎著微弱的朝陽,千百人便踏進了雷劫谷,無數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晨霧之中。
雷劫谷很大,綿延數十里,而草木茂盛,即便霧靄濃重,亦能見蔥郁,要知道,現在可是快入冬了。
風景雖令人稱奇,卻聞不到本該有的草木清香,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潮濕氣味。
楚云清眉頭微皺,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只覺得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總因霧氣而朦朧不真。且在潮氣之中,似有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就像是浸泡雨水的枯葉、生在爛根上的蘑菇。
而此刻,進谷后,只是不到兩千人,再加上霧氣的遮掩,很快便分散了。
柯放雖然很想去找什么天擊木,但他腦子可不昏,還知道緊跟在楚云清,及盧少卿等宗門弟子身邊。
而隨著進谷越深,還跟著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顯然,初時還會謹慎,覺得谷中會有危險,當然是跟在他們身邊安全。而等到深入之后,發現沒什么危險,自然就離開了。
畢竟,若總在一起,要是發現了什么天材地寶,那該歸誰?
進谷也有一刻鐘了,盧少卿等人仍是不緊不慢,絲毫沒有要找天擊木的熱切和緊迫感。
楚云清一直跟在他們七人后頭,也不說話,神情里更無不耐。畢竟,他不求金子,也不想要什么天擊木,所以根本不著急。ωωω.九九九)xs(
而哪怕,他已經發現,這幾人分明就是在兜圈子!
雷劫谷出現了數百年,已經有不少人進來探索過了,就算少有生還之人,可畢竟是在一定范圍內,留下了某些存在過的記號。
比如摸索出了可以活動的安全區域。
也就是現在,盧少卿等人兜圈子的地方。
本來,因著霧氣的原因,即便是兜圈子也極難被人察覺。
但楚某人不同,他打小就心志堅定,本就沒被蠅頭小利迷惑,再加上身懷雷法,靈臺清明,還有更具邪性的青璇小斧在身,哪有什么圈子能晃住他?
盧少卿等人的手段,只是小兒科。
一旁的柯放卻不知情,他越來越覺得雷劫谷徒有虛名,根本沒有傳聞里的那么危險。
不過倒真是大啊,過了半晌,他已經有些不耐了。
“幫主,要不,咱們也去找找天擊木?”柯放問道。
他話里的意思,是別跟著盧少卿他們了,去找別的機緣。
楚云清卻是搖頭,“你我不缺銀錢,沒必要為了什么天擊木枉送性命。”
柯放撇嘴道:“我是不缺銀子,可說實話,你也不缺?”
楚云清一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是想說這個嗎?
前頭,盧少卿等人也是停下了腳步。
“楚幫主,這進谷有些時候了,為何還一直跟著我們?”盧少卿回頭問道。
其余幾人也是看過來。
彼此相隔幾步,楚云清也沒上前,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楚某武功低微,膽子又小,還有幫里一大票弟兄要照顧,實在是不敢涉險。”他說,“幾位都是宗門高徒,還是跟著幾位安全些。”
“呵。”手里拿著羅盤的溫婷冷笑一聲,“讓你們來是幫忙的,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可像你倆這般只會跟著我們,那還進谷作甚?”
楚云清點點頭,“那,我能走嗎?”
“你!”溫婷一聽,眼神頓時一變。
“楚幫主說笑了。”盧少卿打圓場道:“我等也是在尋天擊木,楚幫主跟著自是無妨。”
話說著,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天色,雖有霧氣遮擋,他眼中卻有一縷寒光透亮,仿佛能看穿著濃郁的霧靄。
還不到時候,他想著,現在那些人還未深入,萬一因這楚云清影響到計劃,那就得不償失了。
“左右只是個匹夫,不足為慮。”志鴻鵠嘴唇微啟,卻沒有聲音發出來,只不過話語出現在溫婷耳畔。
這是「以氣成線,傳音入密」的手段,雖是真氣的運用,可若不得其法,宗門之外的人自是不可能領悟。
楚云清耳聰目明,余光早就看到志鴻鵠張口,卻沒聽到他說話。但心念一動間,就看到那邊溫婷的臉色略有和緩,且眼里浮現若有所思之色,心下隱隱便有所猜測。
該是宗門里的手段,他心想。
“走了也有不短的路了,此地算是安全,咱們不妨先在這歇歇。”盧少卿說道。
幾人便就地而坐,而那玄妙坊的羅芊芊,則從隨身行囊里取了坐墊放好,尋干凈處坐下,好像是怕臟了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