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清眼前所見俱是黑暗,而就在他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心頭忽而一跳。
面前竟是驟然一聲炸響,轉而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蟲驀然出現,一雙慘綠兇惡的眸子直直盯著他。
楚云清只覺得呼吸都慢了半截,腦海中更是一瞬天旋地轉,仿佛一切都在遠離。
那大虎眼眸瞇起,就要張口。
但就在這時,陡然一聲龍吟而出,如嘯如唳,并不刺耳,反而如一汪冷冽清泉。
同時,楚云清所放龍鱗之處傳出一陣清涼,讓他霎時回神。
而眼前,那原本高高在上,蓄勢待發的惡虎更是面露痛苦,形體惶惶欲散。
再一聲龍吟響過之后,猛虎發出一聲不甘的嗚咽,終于散作青煙消失。
楚云清眼前重新恢復清明。
然后,他便看到對面幾步外,葉乘風在長劍上滴了血,繼而是一縷縷血色氣機于半空若隱若現,而葉乘風滴在長劍上的那滴血,就如同吸引的渦旋一般。
這時候,葉乘風也是愣了愣。
因為面前原本纏繞如風卷的黑氣,竟不知何時消散了,楚云清不僅完好無損地站在那,甚至連半點不適都沒有。
葉乘風有些懵,是請神一脈的玄術不管用了,還是自己在玄術上的造詣下降了?
不,應該是對方必定身懷奇異寶器,他現在極為確定這一點,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為何連虎視眈眈都未能奏效。
只不過,這愈發說明,對方所懷的寶器不俗。
葉乘風有些惱火,什么時候神都里冒出這么一號人物來了?早知道那日在仙人居,就按捺一下,不出手交惡好了。
畢竟,能擁有這般寶器的,顯然也不會是普通人。
葉乘風覺得,眼前這人很可能也是宗門出身,而能在這般年紀,擁有如此的實力,其背后宗門顯然也非泛泛。
但后悔已然是來不及了,他此時想的,便是既然交惡,那就徹底將其解決掉,免得招惹到麻煩。
至于對方今夜為何而來,那都不重要了。
葉乘風眼神一厲,抬劍朝前一指。
劍上血滴滑到劍尖,攸然暈開,如一點血色蓮花。
同時,空中那一絲絲若隱若現的血色氣息如活物般扭動,在半空中于真假間浮掠。
楚云清臉色不變,開口道:“枉你也是清凈門出身,這幾番玄術卻都透著妖異,全非正道法門。”
他的語氣中有毫不掩飾的嘲諷,一方面是故意如此,一方面也是真實所想。
在來時路上,周望潮就與他詳細說過自己所教授的,及葉乘風可能會的清凈門玄術和神通,讓他有所了解,也算是可提前提防。
只不過如今幾番交手,楚云清沒有看到一招半式是清凈門的,卻全是些透著詭異的手段,一看便不像是正道。
葉乘風聽后,并不動怒,反而冷笑一聲,“甭管正道邪道,只要能殺人便好。”
話落,漫天血氣皆是呼嘯而去。
楚云清靜靜看著,待血氣臨前,背負右手猛然探出,雷光閃爍,炫目如晝。
這是御氣雷化,更是帶著一絲轉化劫雷之威的異種真氣,并沒有花里胡哨的招式,而只是簡單的調動真氣,然后外放而出。
本是如蝗如雨,仿佛興奮而來的血氣,在頃刻間潰散,尖嘯著四下奔逃,恍如活物。
而事實上,這本就是南疆的巫術一脈,是用自身鮮血,施以秘法,喚出那些外家強者死后散在這天地間的無形血氣,化無形為有形,此門玄術走陰損一道,專破人之血肉之軀。
但不論是這等陰損法門還是其他玄術,終究還是凡俗之物,哪能比得上天地劫雷?
更別說,單單是御氣雷化的雷屬真氣,就足夠破除邪祟。
璀璨的雷光之中,漫天潰散血氣里,楚云清與葉乘風目光相觸,一個平靜如淵,一個難掩驚駭。
葉乘風此時已然有所感知,楚云清手上斬破而出的,分明就是他清凈門的玄術,那股氣息絕不會錯,只有他清凈門才有如此純凈的雷法。
可是,他怎么會用?
但此刻,楚云清根本不給他再多思慮的時間,他攜雷電而來,掌出如刀,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在沖刺的電光一閃之間。
不出意外的,楚云清又感知到了那抹鋒芒,就如此突兀地在心頭出現。
但這一次,似乎更為倉促,就好像是慢了一瞬。
因為楚云清這一次更快,他右臂如一桿大槍,猛然朝前刺出。
葉乘風匆忙抬劍來擋,可這是方士的劍,所鑄材質只為溝通天地氣機而成,還未觸及楚云清手中雷電,只是抬劍的剎那,便在雷電白茫茫的溫度下融斷,絲毫不能阻擋。
楚云清已然來到葉乘風身前。
時間好似變慢,在這瞬間,葉乘風腰間的黃玉玉佩發出前所未有的炫目光芒,它本是鹿形,此時仿佛更為靈動,如同活了一般。
劍氣豁然而出,于千鈞一發之際,與楚云清手中雷電所撞。
楚云清感受到了刺骨的痛意,便是他當年臥底之時,幾番在街頭與人火并砍殺,都未曾有過這般痛楚。
眼前已然不可見葉乘風的身影,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這是炫目的雷光,更是刺眼的劍光,他只覺雙目如灼,不知不覺更是難受到流下淚來。
但他仍是咬牙,在這一刻不管不顧,體內真氣瘋狂涌動,灌輸于右臂之中,丹田氣海中本是如蒙了一層薄霧的雷池,也出現如同打雷之聲。
在劍光的壓迫下,這已經誕生了一絲靈智的劫雷,似乎也被激怒。
一縷跳躍的紫色雷光,只是一個閃現,便從雷池中不見。
轉瞬間,楚云清右臂上原本湛藍炫目之中,多了一絲紫色,繼而,就如清水中滴了一滴濃墨,霎時渲染開來。
暗沉的紫色電光浮掠,爆發出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勢,就在這方寸之間,出現了猶如琉璃破碎的聲響。
葉乘風臉色驟變。
他的腰間,那枚鹿形玉佩上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不明顯,卻是如此清晰。
擋在身前的劍光如鏡,寸寸崩裂。
葉乘風胸口一痛,張口咳出血來。
他在后退,楚云清則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