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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徑情直遂

  又是一拳。

  柯放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壓不住涌上喉間的血,他牙關緊咬,兩眼通紅地看著眼前之人。

  沒有求饒,是因為他說不出話來,一旦開口就要丟丑,那‘柯放兩拳就被人捶出血’將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恥辱。

  可他眼神里,已經有了服軟之意。

  他實在是經受不住楚云清的拳頭了,他只覺得對方的拳頭有點怪,怪厲害的。

  他是真挨不住。

  但柯放萬萬沒想到,楚云清的第三拳還是落下了。

  拳出時氣血呼嘯如龍,宛若有風雷激蕩,咫尺之間,柯放臉皮都被勁氣刮得抖動生疼,可這一拳雖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拳勁卻未入體,而是如風遇高山,勁力轟然朝周遭四溢。

  故弄玄虛?柯放愣了愣。

  “啊!”慘叫聲陡然傳進耳里,他連忙聞聲看去,卻是場邊靠得近的幾人冷不防被勁力刮到,皆是口中吐血不已。

  王元植這幾人可真倒霉,柯放心中暗道僥幸,更是偷笑,但當看清那受傷的四五人之后,他又是一怔。

  這幾人…

  他一下轉頭,看到了楚云清平靜的目光,對方甚至朝他笑了下。

  柯放只覺得后脊一寒,這家伙,是故意的!

  臺下,王元植幾人皆被手下扶著,看著楚云清時眼底恨意懼意皆有。

  按理來說,他們也身負武功,且只是被交手時的勁力波及到,最多就是些皮外傷而已。但現在,他們分明能感覺到自傷處,有一絲奇異的異種真氣在往體內竄,阻礙著自身氣血或真氣的搬運,且酥麻著傷口不時痙攣。

  這是何等詭異的手段?王元植幾人相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忌憚,當下只顧壓制傷勢,根本不敢多言。

  臺上,楚云清收招,平復下雷化后翻涌的真氣。

  他并不想把柯放逼迫的太甚,畢竟對方現在還是堂主,是如今唯一的高層。怎么著此人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不只是在幫里,對幫外也是如此。

  但對王元植這幾個從方才就神情不憚、倨傲惡劣,明顯是不服自己的人可就不同了。

  他們此前都是陸景、陳五等人的手下,性格乖戾,且都是無用之輩。

  楚云清看了幾人一眼,繼而朝柯放抱了抱拳,微笑道:“柯堂主橫練金身名不虛傳,佩服。”

  柯放心底終于松了口氣,更知道對方是在眾人面前給自己留了顏面,壓下體內翻涌的氣血后,當即也是點頭抱拳。

  “楚兄弟年輕有為,柯某慚愧,承讓了。”

  兩人相視一笑,宛如多年的好友一般,而這時候,場下柯放的心腹等人也是當先拍手鼓掌,緩解尷尬。

  王元植等人雖是不忿,卻也只敢腹誹,這時候也只好附和,演武場上下頓時充滿了‘大家都是好兄弟’的快活氣氛。

  一眾香主又進了議事廳,這一回,楚云清上座,堂下便沒了異聲,更無人敢露不敬。

  柯放輕咳一聲,當先道:“楚兄弟武藝高強,我服他。”

  楚云清笑著點頭,臉上倶是明朗良善,儒雅隨和。

  他又看向王元植等平時跳的比較歡的香主。

  王元植觸及到他的目光,只覺得如火如炎般刺眼灼目。

  他連忙移開眼神,硬著頭皮道:“我等自也是服的。”

  堂下諸人竊竊一番,皆是點頭。

  楚云清說道:“以后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來嘛,這幫主的位子,從來都是有德者居之,若有誰對自己的手段自信,咱們也可以交流交流。”

  “呵呵,呵呵。”場間一派融洽的樣子。

  中午時候,淵行幫上下三千幫眾皆知道了從老槐街總堂口傳來的消息--原東市香主楚云清,勞苦功高、資歷深厚,經堂主柯放及一眾香主推舉,選為淵行幫新一任幫主,成為太淵城及州城周遭六縣地下江湖的大家長。

  而除了柯放升任副幫主之外,其余任命皆是空缺,總堂口那邊的打算,是讓幫內弟兄以本事自薦,或留待日后表現。

  至于幫內生意則統一調度于總堂,各坊市之間則由香主暫時維系。

  一時間,不只是淵行幫內部,便是知曉此事的其他幫派及各方勢力,都不免猜測橫生,多方打探起來。

  其實,誰當淵行幫的幫主,都無所謂。這些年,大家在乎的,還是淵行幫這個龍頭老大能帶來的利益,而不是說靠你幫主一個人的道義。

  江湖道上,講道義不假,可現在朝廷官府壓在上頭,已經不再是打打殺殺的時候了,大伙總是要吃飯的。

  所以,各方對楚云清的好奇,遠不如對淵行幫接下來的生意分配,和利益劃分來的興趣大。

  而如今幫內陸景等高層橫死,明眼人不難看出是有人在針對淵行幫,是以也都想看看,這個新上任的幫主,要如何解決淵行幫目前的局面。

  暗流涌動時,從不會真的安靜。

  太陽漸漸落山。

  商鋪打烊的打烊,百姓歸家的歸家,太淵城還是如往常一樣。

  老槐街,淵行幫總堂口,大閣樓頂層,掌了燈,楚云清在看賬本。

  對面,坐著百無聊賴打哈欠的柯放。

  他不時會瞧一眼楚云清,總有些欲言又止。

  “老哥想說什么?”楚云清放下賬本,問道。

  柯放挪了挪身子,終于道:“你這都看半天了,不累啊?”

  “既然當了幫主,這些東西,早晚都得看的。”楚云清道。

  柯放卻是看著滿桌的賬簿,一臉悻悻然,“得虧沒坐上這個位子,不然以后得累死。”

  楚云清笑了笑,沒說什么。

  要說砍人他在行,可要說看什么賬簿,他也是抓瞎。

  但要想了解淵行幫,總歸是要看的。

  柯放看著他,低咳一聲,道:“你東市和咱們北市的弟兄肯定沒問題,西市那邊穆春生從前就是個沒主意的軟蛋,他手下管的也不是什么掙錢的生意,那些弟兄也好拉攏。就是陸景留下的幾個心腹,和南市陳五手下那邊,不好弄。”

  “王元植他們?”楚云清道。

  柯放點頭,“你也知道,他們做的是賭場和馬市的買賣,手下都是些狠人,還認得不少走南闖北的江湖漢子,尤其是陳五,手里捏著逍遙散這條線,可是結交了不少亡命徒。”

  “你想說什么?”楚云清問道。

  柯放咬咬牙,道:“我聽說,官府明天要放了陳五!”

大熊貓文學    最后一個莽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