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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孤獨酒館

  楚云清不知道所謂的小輔助是什么,以前也沒聽說過,更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迄今為止,他所能想到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能符合自己此時狀況的,也就只有不久前那神秘的小輔助了。

  繼而,他便聯想到方才那山羊胡道人,往自己腦袋上貼符紙,以及說的什么奇怪話了。

  難道,是有人給自己下了怪異玄術?楚云清倚在墻上,皺眉想著,這就能解釋那道人的行為了。

  可是,自己現在說不出的舒坦,沒有半點不妥。

  想不通。

  不想了。

  楚云清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整日過得就夠小心翼翼了,再多些煩惱的話,他真怕自己心上這根弦崩斷。

  愛誰誰,索性不管了。

  楚云清拔腳就走,去尋那山羊胡道人了。

  馬市這邊,巷子口酒館里,李二急得滿頭大汗。

  一下午了,整個康樂坊都快找遍了,但清兒哥人影都不見一個。

  邊上,一伙計猶豫道:“會不會,是被陳五那幫人…”

  李二猛地看過去。

  那伙計連忙低頭,喝著糙酒,不言語了。

  淵行幫,上有臥床不起的幫主石崇山,也即是影響著太淵城及附近六個縣幫派勢力的大家長,之下,是副幫主陸景,如今暫時掌管幫內事務,維系運轉。

  再下,則是四位堂主,分別對應太淵城四市幫內生意的正常運作,每人手底下都有幾個香主,照看一個或幾個坊市。

  他們都是混江湖的,少不了打打殺殺,而對外是自己人,于內卻少不了利益牽扯。

  尤其是當石崇山病重之后,幫派內部間便開始出現問題,摩擦不少,平常不對付的一些人,火藥味十足,雖然至今還未見血,但人心浮動,只是時間早晚。

  陳五,淵行幫南市堂主,人送外號「獨眼豹子」,他少的那只眼睛就跟楚云清有關。雖無直接關系,也有仇怨,素日里沒少冷眼相向,暗里使絆子。

  所以,在這個形勢不穩的時候,楚云清落單,有可能就是被這人弄去了。

  李二也有如此懷疑,卻又不敢去信。

  “先別亂猜,再找找,等天亮還沒消息的話,就去找陸幫主。”他寬慰手下兄弟。

  這時,門口一人匆忙進來,喊了聲,“清兒哥回來了!”

  酒館里,十來號人呼啦站了起來,李二一臉驚喜。

  門口的簾子早被人掀著,不多會,一道頎長身影進來,看了眼場間,朝眾人點頭,然后壓手示意。

  眾人這才坐下。

  “清兒哥。”李二喚了聲。

  來人正是楚云清,他去了先前丟山羊胡的巷子,卻沒找著那道人,看場景倒像是醒了后自己跑的。

  至于對方會不會去報官,楚云清也顧不上了,人都跑了,只能來什么都接著了,反正還有安清和在,那家伙應該不會讓自己進去閑著。

  “辛苦兄弟們了。”楚云清看向眾人,“大伙隨便喝,我請。”

  一眾粗人自是高興,連拍馬屁。

  “例錢收好了么?”楚云清問道。

  李二踢了踢腳邊的背囊。

  “行,那我上去按按腰。”楚云清喝了口酒,然后上樓。

  桌上,不只是李二,還有聽見的人,都一臉怪笑地看過來,很是猥瑣。

  楚云清對此已經習慣了,只是笑了笑,擺擺手就上了樓梯。

  淵行幫是太淵城第一大幫,幫眾三千余人,開銷當然大。而幫派的運轉,自然需要銀子,不只是弟兄們吃飯,還有上下打點,所以除了平常的生意外,還要從別的地方找進項。

  比如其他幫派的孝敬,還有那些商賈、鋪子的例錢。

  這是每個幫派都要做的,而有了幫派,這種孝敬的錢,就不必落在那些市井潑皮的手里。

  太淵城有兩個馬市,最大的在南市,陳五管著,那邊說是馬市,其實里邊還包括著牙行和逍遙散的買賣,是極為混亂又最進銀子的生意。

  另外的馬市就在東市這邊,雖然規模要小一些,但也是不亞于酒樓客棧生意的買賣,尤其跟馬打交道的基本都是江湖人,如此還能拓展人脈,認識不少南來北往的人,所以這生意很惹人眼紅。

  這邊的馬市,一半歸楚云清管,一半歸官府,而陳五那邊也是一樣,跟官府分成。

  可楚云清來這,當然不只是為了收每月的例錢和喝酒,而是另有要事。

  酒館有兩層,二樓是住人的,他找的就是這的掌柜。

  拐角的門沒關,顯然是知道自己來了,楚云清往樓下瞥了眼,然后進去。

  關上門,簡約的房間里,一個女子在研磨藥粉。

  她年紀也就雙十,穿著淡藍色的長裙,青絲如瀑,身姿綽約,長得很漂亮。

  “來了?”她說,“先趴著,等一會兒。”

  楚云清點頭,在一旁的長案上趴下。

  身后傳來洗手的聲音,然后便感覺后腰上多了一雙手,哪怕對此已經習慣了,他仍是忍不住一顫。

  陳文靜輕柔地給他按著,嘴上說道:“你見過他了?”

  “白天。”楚云清看著干凈的地面,語氣平靜,“他說做完這一次,就讓我回衙門。”

  “你信么?”陳文靜笑了下。

  楚云清沒說話。

  陳文靜手上微微用力,按到了肩膀。

  “我不信。”她說。

  楚云清咬了咬牙,嘆了口氣,“不信也沒辦法,環玉還靠他呢。”

  陳文靜‘嗯’了聲。

  楚環玉,楚云清的親弟弟,也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如今在京城讀書,全仰仗安清和的關系和每月寄去的銀子。

  這也是楚云清的把柄,雖然安清和從沒拿這個威脅過他,但他心里有數,如果自己不聽話,可能自己沒事,但楚環玉會變得難過。

  陳文靜額上出了一層細汗。

  “累了吧,要不就算了,反正就是個掩飾。”楚云清想起身。

  “趴著。”陳文靜手上用了用力。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案幾因按壓而響起的咯吱聲。

  陳文靜也是衙門的人,安清和的同門師妹,更是他的心腹。平時負責跟楚云清聯絡,傳遞消息,更有監視之意。

  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大熊貓文學    最后一個莽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