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仙姑哼地一聲道:“沒有誰可以在我面前提他。”
“前輩恨他?”
“不,我對不起他。”北寒仙姑捏緊了拳頭,手微微顫抖。
這姜易就更覺得奇怪了。
既然覺得對不起他,為什么不讓別人提起?
“他讓你們來找我,想必是他還沒有忘了我。都這么多年了,他還忘不掉,我若是對他表現出一點點柔情,他就永遠也忘不掉我。唯有徹底讓他絕望,才能讓他放下。”
北寒仙姑言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也透露出了一絲殘忍。
姜易聽了她的話,終于明白了她的心意。
這是一個感情上殺伐果斷的女人,對于她不愛的人,她不會給他半點機會。
“所以前輩是覺得,你若是放了我師姐,我師姐會告訴葫蘆客,你已經收了冰霜紅葉,對你還抱有希望?”
北寒仙姑微微點頭:“不錯。”
“那對于你愛的人,你的那個師兄,如果有一天他對你這樣絕情,你又會做何感想?”
“你!你怎么知道他…”
北寒仙姑全身一顫,不可思議地望著姜易。
這個自然是姜易猜的。
無極淵里的女弟子,個個對負心漢深惡痛絕,不用多說,必是拜這位北寒仙姑所教。
之前聽葫蘆客說過,北寒仙姑出了鏡中天就跑了,她愛的人是師兄。
如此相串聯,姜易便想到北寒仙姑去找她師兄后,下場也不比葫蘆客好多少。
北寒仙姑沉默良久,嘆息道:“他對我的絕情,又何止如此。”
姜易忙見縫插針道:“前輩在鏡中天關了那么久,出來后一心都想著他,如此用心良苦,居然被他所負,真是負心漢。”
三霄也叫道:“打死負心漢。”
“打死負心漢?”北寒仙姑冷冷一笑,“以你們的修為,又哪里是他的對手。罷了,罷了,這是我們老一輩的事,原不該牽扯你們的。云霄,你去把他師姐放了罷。”
姜易對北寒仙姑拱手:“那就多謝前輩了。”
北寒仙姑問道:“你為了師姐,膽敢來見我,你連死都不怕?”
姜易笑道:“自然是怕的。只是,若是救不回我師姐,我也活不下去了。”
“嗯,你很不錯。”北寒仙姑微微頷首,“我原以為世間男兒,多是負心漢,得到了女子的心,便朝三暮四,你懂得珍惜你師姐的情誼,單是這點,便很不容易。”
“看得出來,前輩也是至情至愛之人,只是所愛非人罷了。”
北寒仙姑哂然一笑:“情有濃時,也有淡時,愿你能永遠守住這份心。”
姜易大笑而去。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姜易念的這幾句,原是從卓文君的《白頭吟》截取出來的,算是看了北寒仙姑的處境,隨口吟出的。
沒想到北寒仙姑聽了這幾句,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叫道:“等等。”
“前輩怎么了?”姜易回過身。
三霄叫道:“師傅,你莫不是后悔了吧?”
北寒仙姑搖了搖頭,懇切地問道:“你方才念的是什么?”
姜易“哦”了一聲道:“《白頭吟》。”
“白頭吟?”北寒仙姑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道,“好一個白頭吟。好一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幾句詩都是你做的嗎?”
“這…”
姜易見北寒仙姑對這詩歌有興致,想到楊澗他們還要北寒仙姑來救,便點了點頭:“算…算是吧,怎么了?”
北寒仙姑又把《白頭吟》這幾句念了幾遍,嘆氣道:“我原對詩歌很有興趣的,只是沒有詩才,心中雖有萬千情感要訴說,卻總是說不出來。方才聽你做的幾句,頓時有種覓見知音的感覺。”
呃…所以呢?
姜易盯著北寒仙姑,只聽她繼續道:“能否請你多做幾首留給我,聊解我平生情愫。”
“這有何難。”姜易頓了一頓道,“可是我此番前來,除了為葫蘆客前輩傳遞冰霜紅葉,更是為了請前輩幫忙,不知我師姐和你說了沒有。”
北寒仙姑點了點頭:“已然說過。瘟門都是用毒高手,聽你師姐說他們中的‘尸寒毒’,要解此毒,需要服下‘辟寒湯’。然而要做辟寒湯,我這還缺兩味材料。”
“哪兩味?”
“天柱蒼龍的鱗片,邪風草。”
姜易點了點頭:“多謝前輩賜教。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材料。至于前輩所說的詩歌,我回頭再奉上。”
北寒仙姑微微頷首,對三霄道:“你們三個,也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三霄齊聲道了個“是”。
妲己她們被放了出來,和姜易匯合。
聽到辟寒湯所要的幾種材料,妲己說道:“聽聞天柱蒼龍在天之極,兇悍異常,要取其鱗片,也不容易。這邪風草是什么,我倒是聞所未聞。”
聽到“天柱蒼龍”這四個字,海貓仙目光一動。
云霄說道:“據說在聚妖山有邪風草,不過那里是萬妖宗青龍壇所在,妖物很多。”
四不相原是從聚妖山里出來的,聽到這三個字,便叫了起來,似乎十分抵觸。
姜易和青龍使也有過一面之緣,自覺得要點邪風草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便道:“現在時間緊急,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先去天之極找天柱蒼龍的鱗片,我去聚妖山。”
妲己有些擔心:“你一個人能行嗎?”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聚妖山雖然妖物多,但都是一些小妖,不足為懼。倒是天柱蒼龍乃是一大兇獸,你們萬事小心。等我取完邪風草,馬上和你們匯合。”
天之極在無極淵更北處,聚妖山在南端,他們就此分別。
姜易獨自向南飛去,他駕馭著飛葫,手指朝飛葫注入強勁的真氣,以急速飛行。
飛了一天一夜,終于到了青龍壇。
姜易拿出易容蠶,易容成了引渡仙翁的模樣。
在半空劃出一個弧線,落在了聚妖山上。
立即有一群妖物圍了上來,叫道:“你是誰,來青龍壇做什么?”
姜易笑了笑道:“把蛟大頭叫出來,就說是玄武使到了。”
“玄武使?”
那些妖物面面相覷,慌忙進去稟告。
過了一會兒,只聽蛟大頭沖了出來,沖著姜易大罵:“好你個冒牌貨,居然還敢來青龍壇,來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