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即將入夜,湖畔鎮鎮口的衛兵已經張望著湖對面橋頭的酒館,待過來接自己班的哨兵到位,他便可以結束一天的無聊工作趕快去里面喝一杯,順便跟那個一向嘴毒心軟的服務生聊兩句調皮話。
接班的那個家伙本該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到位了,衛兵已經等得口干舌燥,抱著頭盔目不轉睛地盯著橋面上零星的人影,期盼著其中有一個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但就在他看的有些出神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嗖”的一聲,將他的注意力完全拉了回來。
噗通…有什么東西掉進了不遠處的湖水里,他斜眼往那邊瞧去,不一會兒一支長條形的木棍飄了上來。
是弩箭!
衛兵剛想喊出聲,另一支弩箭嗖地插進了他的耳朵,接著從另一邊竄出,其力道之大竟然沒有被頭骨攔住,只留下了幾根羽毛。
一只豺狼人慢慢走過來踩在這個被弩箭貫穿的腦袋上,低頭舔了一口濺的到處都是的血液。一個更為高大的,渾身覆甲的豺狼人隊長走上前來,抓住它的腦袋把他整個人又提了回來。
“先殺…”豺狼人嘟囔著。
“殺!”
其身后的草叢中響起幾聲回應,一群群黑影向著橋面摸索而去,本來是用作施工的料堆和圓木堆,此時卻變成了遮擋豺狼人部隊行蹤的掩體。
橋上夜釣或者約會的人類男女被悉數砍倒,扔進湖中,橋對面的衛兵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一會兒,甚至有豺狼人已經摸到了酒館小樓的旁邊,一個個被暗中射倒或者抹了脖子的衛兵尸體被拖進陰影,只有一個帶著短刀的退伍老兵跟豺狼人們戰斗了一小會兒,但很快也被數個增援的豺狼人用木棍敲中后腦當場昏死。
但這一陣纏斗也足夠拖沓了。
“嘿!那邊的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一位巡夜人的驚呼掀起了整個小鎮的不安,幾只豺狼人在這個家伙喊出聲后立刻舉弩射擊,幾支箭射出后巡夜人倒在了碼頭上,但他沒有立刻死去,而是晃動起手中的搖鈴…
隨著鈴聲響起,整個鎮子迅速鈴音大作,作為一個要長期面對獸人威脅的鎮子,響應措施做的足夠到位。
湖對面的暴風城軍營最先亮起燈火,接著是湖對岸的鎮子,一時間人類的喊聲和警報聲大作,無數被驚醒的鎮衛兵和士兵都從睡夢中驚醒。
一個酒店的顧客被酒店里的其他人推出來看街上發生了什么,他剛走出門口就被抹了脖子,豺狼人們狂笑著沖進酒館,在警鈴聲和慘叫聲中展開屠殺,但隨后便有一群趕來支援的鎮衛兵提著斧子和短劍涌進酒館…里面頓時亂作一團。
一個高大的獸人騎兵正站在鎮外三四百米處被樹木和灌木遮蓋的高坡上望著這邊的一切,這正是薩瑞爾祖恩。
他少見地穿了一身重甲,當然這是從黑石塔帶來的黑鐵重鎧,他胯下的黑色座狼長著巨口,流著口水看著在橋上來來回回奔跑的豺狼人和人類,明顯已經等不及想要沖出去了。
“再等一會兒…我的伙計。”薩瑞爾祖恩拍著座狼的額頂,一邊揮手安撫自己同樣一點點失去耐心的,守護在身后的騎兵部隊。
“向暴風城發出警告!”
“向國王發出警告!”
湖對岸的軍營傳出一陣陣高聲的呼喊,騎著馬的一隊騎兵朝著軍營外突破,但卻又數十個埋伏在軍營周圍的豺狼人矛手逼退。
如此反復了一陣,騎士們只得在豺狼人部隊的包圍之中一次次地兜著圈子,一次次地砍倒沖過來的豺狼人士兵,他們在橋頭上包圍著往鎮子里撤退的農人和工人。
薩瑞恩祖恩瞧著人類騎兵將豺狼人已經劈砍的差不多,便在腰間抽出長刀,揮著高喊道:“Lok-tar ogar!”
“Lok-tar ogar!”
穿著皮甲和鐵盔的獸人狼騎兵們高呼著響應,他們所騎的從德拉諾帶來的座狼們根本就不用命令便沖了出去,其中有一些老邁的座狼甚至比獸人戰士們還了解這些戰吼的含義。
“注意右翼!”
守衛橋頭的士兵們喊出警告,有衛兵看到了自湖岸高處的灌木林中沖出來的獸人騎兵,持矛的士兵們紛紛轉換方向準備應對沖擊,然而這批獸人騎兵們卻變換方向繞開了這一批矛兵,直直沖到橋上。
“他們的目標是過橋的平民!攔住他們!”
“但他們騎的是狼,該死的!”
在橋對面的暴風城騎兵們聽到了橋這頭的高喊,領頭的隊長掀開頭盔上的護面看清了沖到橋頭上的獸人,五官因為憎惡,擔心,仇恨,驚嚇等一系列情緒而扭曲成一個復雜的猙獰樣貌,他揮舞著手中掛著一張暴風城獅子旗的長矛,扯起嗓子警告道:“弟兄們,跟我過橋,保護國王的子民!”
“為了暴風!為了聯盟!”
還在與豺狼人們顫抖的騎兵們跟著隊長的指向看到一群黑壓壓的狼騎正從橋對面的北方朝著橋頭沖來,而橋面上的平民和士兵已經不知道該往哪邊逃走,眼看就要被座狼踐踏,于是紛紛強行從戰斗中脫身,其中還有數個因為強行調轉馬頭而被追上來的豺狼人用網子和鉤索拖倒,隨后亂刀砍殺。
“沖鋒!隨我沖鋒!”
隊長猛甩韁繩,坐下的白馬發出一聲長嘶,瞧著前蹄奔行出去,他與同行的騎兵們夾住長槍,抬起矛尖,舉起箏盾,相信這一次沖擊絕對能一舉摧毀騎著狼的獸人,畢竟他們手里只有長刀和斧子,根本不可能與訓練有素的槍騎兵正面交鋒!
止水大橋的石座和加固木板發出咚咚砰砰的馬蹄踩踏聲,無數建材和磚塊因為震動而落到河中濺起水花,追殺村民的豺狼人被路過的騎兵用長矛順手刺斃,幸存下來的鎮民和士兵們紛紛靠在橋兩邊以求不被踐踏致死…
但狼騎兵們卻在橋頭停了下來,身體更為靈活和敏捷的座狼紛紛調了個大圈走下橋,薩瑞爾祖恩大笑著看著從橋面上沖過來的騎士,用不熟練的通用語叫道:“你們跑不掉了!”
隊長的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他手里的矛尖直直瞄著打頭的重甲狼騎兵,完全不顧對面還在喊什么,但一陣從東邊傳過來的風聲刮進耳中…他根本無法無視這個聲音!
“龍!隊長,右邊!龍!”
騎士隊長向后方的空中看去,一個比黑夜更加漆黑的影子從天而降,其已經在醞釀一股烈火,那透過胸腔而發亮的火光已經清晰可見了!
“后撤!后撤!分散!”
隊長拉住韁繩,但因為沖鋒而激起來的馬匹的奔跑欲很難瞬間澆滅,本就不寬闊的橋面上騎兵們頓時亂作一團,你撞我我撞你,根本沒誰能來得及執行隊長的命令。有一匹馬連帶著上面的士兵甚至被絆倒掉進了湖里,但很快他就會明白自己將是這群人里最幸運的一個。
一團紫紅色的烈焰瞬間連接了橋面和天上的黑影,赤色的熱浪奔騰在每一個橋中段的生者周圍,所有的豺狼人,馬匹和騎士,還有未能逃開的其他衛兵都在數秒內化為黑塵。
守衛湖畔鎮的全部騎兵們已經在這一口火焰中覆沒了,所有在橋上但未被燒死的人哭著喊著逃下,暗影烈焰已經形成一股順著橋面延燒的大火向兩岸蔓延。
“達爾!達爾!”獸人們已經歡呼起來,但達爾沒有任何一點消滅敵人的快感,只覺得有些煩躁。
但愿還活著的人類早些認清現實往艾爾文森林逃走,而不是在這里繼續做無謂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