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知道你平日喜歡素淡,但是狀元宴..大小姐還是的好好打扮打扮。”
大太太一如既往的直接。
原來是為這事來的,林霜語在大太太邊上坐下,“大太太喝茶。”誰對誰好,心里明白就好,客氣反而生份了。
說起來,這大太太也是個可憐人。
守寡就算了,這么多年帶著五弟,天天擔驚受怕的...
“茶不著急,我知道大小姐忙,你先看看這個,若是不喜歡,我好再回去挑一些。”
袁媽媽趕緊捧著盒子上前放在桌子上,大太太將盒子打開推到林霜語跟前,“大小姐只管挑,這些我也用不上,你看看這對流蘇簪...別看這京都要什么有什么,可這對流蘇簪不一定有,是稚兒他舅從外域帶回來的。”
大太太湊上前,指著盒子里的一對簪子,林霜語依言拿起觀看,長長的銀絲柔軟的垂落,擺動之間,流光如月,不說別的,就這制銀的手藝就很特別。
更別提這簪頭上的紅寶石,貴在顏色和大小,一顆都難找,這一對就是兩顆,紅的嬌艷欲滴,沒有一點雜質。
林霜語曾在宮中見過不少寶貝,要說貴重,比這貴重的不少,可這對簪子,確實她見過的首飾中最特別的。
有點異域風情的味道,就這做工,恐怕價格不菲。
“大太太...這對簪子很漂亮...”
“放這幾年了,稚兒他舅舅就是覺得稀奇,便稍來給我,我這歲數...哪能帶這個,現在可算有用了,不可惜了,你再看看,里頭還有一些鐲子、耳墜什么的,我那還有,你若不喜歡,明兒抽空,我讓袁媽媽再拿些來。”
大太太家的生意看來...做的不小,她略掃了一眼,這小盒首飾,沒有差的,也可見,大太太與她哥哥關系非常親。
“大太太,你剛也說了,我素來也太愛帶這些,您就留著給未來兒媳婦吧,這對簪子我收下。”林霜語大方,既不客氣,也不貪多。
這大小姐當真和別的小姐不一樣,若是府上其他幾個小姐看到這些東西,估摸著眼睛都發光了,袁媽媽暗中又是一番感嘆。
“還沒影的事呢,放心,給我當兒媳婦,我就這稚兒這一個兒子,能虧了她?大小姐不挑,那就都留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大小姐了。”
看了一眼盒子,再看了看大太太,林霜語無奈一笑,“好,那霜語就留著了,謝過大太太,大太太也別再一口一個大小姐了,就跟祖父祖母他們一樣,喊一聲大丫頭吧。”知道對方叫名字有些叫不習慣。
“好,大丫頭!那我就先走了,姑娘家,別忙太晚,早些休息。”
林霜語忙起身送,這大太太這段時間幫著老太太管家,明顯的活絡了不少,也是好事。
出了門,大太太便不讓霜語送了,袁媽媽打著等,在一個院子里,穿過兩個回廊就到自己的屋子了。
“太太可是舍得!”四下無人,袁媽媽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大太太捏著帕子,“左右用不上,放著也是放著,袁媽媽,我現在才信了,我家稚兒肯定能好,從這大小姐回來,稚兒就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好,現在能跟著上書院讀書,這一春都快過去了,到處走,也沒再犯病,這都是大小姐本事,我不糊涂,到底誰給稚兒治的病,我心里清楚。”
能救兒子的命,這點東西算什么,全給大小姐,她都不會眨眼,兒子有將來,就什么都有了。
再加上,自家兒子極其喜歡敬重這個大姐姐,就是為著兒子所喜,她也愿意力所能及多看顧大小姐,畢竟也是夫君的骨血。
“夫人從小就心善,說的這么多,還不是覺得,大小姐也是可憐人,既然夫人想的通透,往后就別這么客氣,大小姐說得對,您啊,就別一口一個大小姐,顯得生份了。”
袁媽媽一手攙著大太太,一手提著燈籠,小心伺候著。
“好,慢慢改口便是了,袁媽媽,我都不敢相信,會有這樣一天,我家稚兒也能參加簪花節!”
“怎么就不能?不止簪花節,夫人忘了,今年秋少爺還要參加秋闈呢,夫人以后,可以等著享少爺的福了。”
大太太臉上,光亮了許多,雙目都有了神采,“我的稚兒長大了。”
她是不是終于可以熬出頭了,往后,她有指望了。
誰不盼兒出息?
身處逆境中的人更是,對女人來說,兒子、女兒便是她們后半生所有的指望、所以的夢想。
墨府東西角的一個小院里,夜里格外的安靜。
這小院,攏共就四間房,正對門的主屋是墨家九爺墨青衫的正屋,此時已經熄了燈,新婚燕爾,林云蘭也是花骨朵一樣的嬌娘,這晚上燈滅的早些也是...人之常情。
主屋的右側,稍大點的屋子便是墨青衫生母蓮姨娘的屋子,左側兩個屋子,是原配幾個孩子的住所。
在墨府,丫頭婆子們除了貼身伺候的,到了夜靜的時候,都有固定的寢屋休息,一般都是通鋪,多的一件住十幾個,少些的,有些臉面的,便是三四個,當然也有單住的。
所以,這下人之間,也是另一個戰場。
蓮姨娘屋里的燈還亮著,正側坐在床榻邊繡花,他們這院子,一個月份列就那么多,這些年,她也沒少想法子補貼用度。
而這些銀子,她幾乎都花在了兒子身上。
別人都以為,她的兒子就是混吃等死的廢物,卻不知道,這么多年,她兒子韜光養晦,忍下一切,就等著有朝一日有個機會,能一飛沖天讓相爺看看,原來他還有個這么能干的兒子。
這府里,不是只有她成姬的兒子才是相爺的兒子,她兒子也一樣一樣是相爺的種,庶出又怎么樣,只要有本事,有能耐,憑什么就不可以。
心里這么想著,可蓮姨娘這些年,卻只能靠一個忍字活著,她不想承認,可是成姬的確是太厲害。
這后院,處處滴水不漏,若不是她當初狠下心,兒子哪能安然無恙到今天。
其他那些個庶子庶女,哪一個不是拽在成姬的手里?都是她手里的工具,為她的兒子女兒鋪路的工具。
靠在窗臺看了半天,小雙實在沒興趣看下去了。
這姨娘是再演戲嗎?表情真豐富,一會幽怨,一會冷笑,一會又氣勢洶洶的...
推開窗,一個閃身,人已到了對方的面前。
繡框落地,張大嘴巴,還沒來得及叫,就被小雙點了穴道,小雙隔著面紗做了個靜聲的手勢,將林霜語寫好的信拿出,拉著對方的胳膊,將信放入對方手中,然后怎么來怎么離開,窗戶落下時,朝著對方扔了枚小石子。
好似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一切歸于原狀。
蓮姨娘感覺自己能動了,剛才差點喊出的聲音也憋了回去,整個人身子一軟,直接跌到在床榻上。
她一定是做夢了,可是手剛動動,卻發現手里有東西...
能在墨家后院摸爬滾打掙扎度日的人,還是能經住點事,用了會功夫,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將手中的紙展開。
她這一無所有,別人還能圖害她什么?這么一想,膽子又打了幾分。
拿著信,湊近燭火,一個個字看過去,臉上變幻,比剛才還精彩,最后拿著信,湊近燭火燒了個干凈。
她不管這人是誰,她只知道,兒子的機會來了,她的機會來了,也不管這人的目的是什么,光憑這紙上直言而出的成姬二字,她便可以肯定一點,敵人的敵人,便是可以合作的朋友。
蓮姨娘蓮步挪到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夫人,妾身已經到這田地了,總要豁出去試試的。
月朗星稀,夜空下,千家百態。
有安靜的,自然也有熱鬧的。
狀元府此時,燈火通明,新府邸要暖府,所以連著三天,都是要燭火不滅到天亮的,加上明天就是狀元宴了,府里上上下下忙的不可開交。
有些遠處的客人也都陸續到了,從淮安來的親戚自然也不少,有本家的,也有聶牧外祖家的,對聶家來說,這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聶家自然想讓親族好友都知曉。
這狀元宴,更是要熱熱鬧鬧的。
不過,這客人里,有招人喜歡的,自然也有惹人不喜的。
比如...聶牧親娘老子的娘家人,這一家子,來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城門落鎖時才趕到,以來府上,就沒消停過,老太太臉上已經是變了又變了。
“親家,這么大個狀元府,我讓春玲這丫頭留下住一段時間,伺候她姨母長長見識,怎就住不下?”
這咋咋呼呼的,便是聶牧的大姨母,聶太太的姐姐曹氏。
聶牧的外祖母陳老太一直在旁邊使眼色,可曹氏當沒看到一樣,心里暗道,這個沒眼力勁的,這種事,哪能進門就說,好歹等過兩日再開口啊。
聶老太太心中冷笑,這一家子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的很,從進門,親家母就張羅著要見外甥,牧兒一來,曹家姑娘就怕貼上去了,什么玩意啊。
不過,最氣的是她家這個扶不起的兒媳婦,一見到老子娘就沒了脾氣,之前與她說的好好的,這是京都,牧兒剛封官,這有些人,暫時就不要請到府里來,這下好了,人家不請自來,她這個女主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妹子,你平日不是最喜歡春蘭這丫頭嗎?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以后,您也是官家太太,多帶著蘭兒見見世面怎么就不成。”
不得不說,這曹氏還真是個不要臉皮的。
“這...大姐,這事容后再說吧,我們這也是剛到京都,還沒落穩腳..”
聶老太太之前耳提面命一番,看來還是有點作用,這聶太太在娘家人面前再怎么軟綿,到底還是兒子的前程重要。
也知道,現在自家兒子可是狀元郎,是皇上封的從六品京官,將來娶妻肯定是有講究的,就是老爺也不會同意春蘭這丫頭...
再加上老太太一說,也是覺得,春蘭這丫頭配不上她兒子了。
聽說,探花郎都娶上墨家千金了,她兒子是狀元,將來肯定娶的官家小姐。
“娘,您看,我就說吧,這如今不比從前,咱們娘家人,妹子是看不上了。”曹氏手一攤,拿捏做勢的開始起調。
陳老太也是覺得有些沒臉,這大女兒是太急了些,可這小的也太不近人情了,肥水不如外人田,以前她說啥是啥,如今成了狀元郎的娘,就耍起威風了?
就想著不顧娘家了?
“別胡說八道,你妹子是這樣的人嗎?她是春蘭的親姨,能不疼春蘭嗎?你別在這胡咧咧了,明兒就是狀元宴,府上肯定忙,也不早了,咱們是客,可不能擾了主人家親近。”
以退為進,人都到了,還怕留不下?
這陳老太道行到底高一些。
------題外話------
周末晚更了,哈哈哈一周唯一的懶覺啊,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