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不好了!”
一道驚叫聲,劃破了梁府清晨的寧靜。
梁棟昨日,本就忐忑了一晚上,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根本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圍內。
按著他的安排,這件事應該是一點點透風,慢慢聚焦到林霜語身上,可現在,事情鬧的沸沸揚揚,關鍵是,他的安排里,根本沒有狀元郎,云家二公子,也完全是被動的一方,怎么現在傳出來的,會是這個版本?
這一大早就被驚醒,直接沖床上一彈而起。
一夜的隱隱不安讓他明白,這件事已經完全失控了,而且這么多年混跡官場的直接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發生什么事了?說!”
“是刑部衙門來人,來傳老爺過去,說是...說是有人狀告老爺...”
“什么?”抬頭看了看外面,這才天亮沒一會,“什么人?刑部?”這個時辰?狀告他?不知所謂!刑部怎么回事?
管家吞了吞口水…“是…是馮婆子的兒子...”
“馮婆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么大動靜,梁太太也起來了,穿戴完衣服就從里屋出來了,拿了外衣給梁棟套上。
“管家說的馮婆子,可是上次從府上出走,一直沒找到那對母子?”梁太太反應到是快,一邊給梁棟整理衣服,一邊問這。
經這提醒,梁棟終于想起來了,他派人滿城沒找打,這會怎么跑衙門去了?“走去前頭看看,夫人不必擔心,我先去看看。”
梁太太一臉憂心的點了點頭,他知道老爺心里咽不下這口氣,如今老太太都送回老家靜養了,別再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只要與老太太沾邊,大太太就覺得不安心。
“梁大人!一大早就擾您清靜來了,咱們這也是沒法子...”
刑部衙門帶隊來的是郎中李末冬,這一大早被催促辦公,誰的臉色能好?這告的還是個四品京官,隨便派個人來又不合適。
如今刑部可是深陷是非中,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以往,這種大清早擂鼓的,多是勸退晚些再說不會理會的,這到好...
“李大人言重,辛苦李大人跑一趟,刑部勤勉,梁某理應配合,請!”
“梁大人請!”
雙方都沒客氣,急匆匆朝著刑部而去,都知道,現在刑部工作,暫由羅閣老主持,這大早上的,肯定是不敢驚動羅閣老的,路上,梁棟便打聽了下。
“羅閣老真乃國之棟梁啊,我等之楷模。”聽的羅閣老一大早親自坐鎮,梁棟心頭一驚,怪不得刑部這會接案子...
馮家婆子的兒子?當日林家的事不是已經過了,他梁府還沒來得及對他們母子做什么,告他什么?
這李末冬這嘴巴太嚴,他竟沒套出話來,心里有些不安起來。
若是一般案子,刑部絕不會驚動羅閣老,究竟怎么回事?腳步也越發急切了些。
當趕到刑部時,發現刑部官員已悉數到場,就是最近一身麻煩的耿秋書也出現在刑唐上,羅閣老端坐主位,下面跪著的,正是當初梁老太太指使到林家下毒的小廝,見著梁棟,沒什么表情,只安靜跪著。
梁棟身為命官,是不用下跪,可站立聽審的,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情況,心里越發七上八下,直覺,要出大事。
可他并不知道,今日這一趟刑部之行,在離開,已是數日之后。
“老太爺,梁棟已經到刑部了!他今日恐怕是回不來了。”
林家,老太爺剛晨練完,陳昌便將外頭情況匯報了一邊,也不枉昨夜一番布置了,林家雖不是從前,可老太爺卻還是昔日那個一動驚人的老太爺。
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見老太爺出手啊,有些久違之感,看來,老太爺當真是疼大小姐。
老太爺接過汗巾,一邊擦拭一邊朝屋里走,東福已經備好臉巾等著,“辛苦了,一宿沒睡吧,接下來,讓世同盯會,你去休息一下,府上近段時間事太多,別累著了。”
“天亮時瞇了會,沒大礙,到是辛苦羅老了。”要不是老太爺的交情擺在這,誰能請動羅閣老這一大早坐鎮。
所以他才說,老太爺是真疼大小姐,這么多年,林家遇到大大小小的事,老太爺都沒跟別人開過口。
“是啊,這次,勞煩他了,也是梁家欺人太甚,就算治了梁棟,大丫頭的聲譽還是無法挽回,眼下,幾個孩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哎!”
老太爺洗了把臉,坐著端茶喝了一口,思緒良多。
“大小姐不同尋常,將來,定有造化,老太爺也無須太過憂心,至于幾位少爺小姐的婚事,日久見人,咱們林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不是三言兩語就讓人偏說了去的。”
陳昌只是寬慰,心里也清楚,這大謠言對林家其實影響挺大,舉凡大家,最忌諱的就是這些個事,這輕飄飄的三言兩語,有時候,比那刀子還厲害。
造化...老太爺放下茶杯,暗暗嘆了口氣,究竟是造化還是什么,都未可知,事情依然到了他都無法控制的地步,那就只能逆水行舟了。
“后日,就是入院開考的日子,現在多少人報名了?”
主仆二人,將話題轉回到書院上,林橫沖到不會忘了根本,這是林家的頭等大事。
“報名的人不少,可估摸著,看熱鬧的居多,還有一事,正要請示老太爺,這云都侯府的二公子報名...該如何處理?”
本來到沒什么,云二公子要來湊熱鬧,沒什么不可以,可這節骨眼上,就顯得不太方便了,謠言已經牽扯上云二公子,就怕云家會...遷怒。
“放心吧,云家老侯爺是個明白人,性子也是個不拘小節的,這種事,尚且不會太在意,云杰既報名了,他若來應試,一視同仁便是。”
“是!”陳昌琢磨了下,雖覺得還是不太合適,可老太爺既說了,他們照辦就是。
“幾位先生都安頓好了?可不能委屈他們了。”
“老太爺放心,世同親自招呼的,幾位先生都是隨和德高之長,當初答應老太爺出山,就不會輕易反悔,只是...老太爺應下幾位老先生的要求,那咱這書院...學生是不是太少了些。”
通過應試才能入學,這本就是一道關卡,這幾位老先生出的題,在他看來,不說會試,鄉試的水平應該有吧,這能通過幾個?
老太爺當初,應該再商量一番的。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人不在多,有質就好!將來,總有一天,咱們的春希書院,會人才濟濟,桃李天下。”
春希書院,現在這般嚴求入院條件,便是為了以后能有機會廣收學生坐下準備,要讓所有人知道,進入春希書院不易,成了書院的學生,就該追尋前輩門的腳步,勤學上進...
他知道,現在有些人還不理解,認為林家此舉,不過是擇優造勢...以前,他也在這一點上糾結許久,現在想開了,還是因為他們家大丫頭一句話,守住初衷,擔行人事,莫問前程。
將來,自有定論。
老太爺身上的自信,又回來了幾分,他相信,會有那么一天的。
“陳昌,你去休息一下,晚些,再去打探一下簪花節的事。”
簪花節?昨天好似宮中出了一道圣旨,還張貼了皇榜,太子的婚事...大小姐...陳昌瞬間反應過來,心里暗驚,老太爺...會讓大小姐參加簪花節?
已經傳出這種對大小姐不利的謠言了,說大小姐攀附權貴什么的...若是再參加簪花節,不是招人話柄嗎?
對大小姐來說,太不利了!
但是,這種事,涉及到閑王,還關乎著大小姐的婚事,他不便置喙,只能應下。
一大早,這四品官被告的事就傳開了,就是宮里也收到了消息,這早朝還沒開,刑部大堂先開審了。
“梁棟?怎又是他?這回又是什么事,荒唐,一個四品侍郎,一大早被人告到刑部!”皇帝剛換號龍袍,還沒開朝就聽的這一出,臉色自然不好。
花行忙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便,皇帝臉早就黑了,甩袖怒道:“豈有此理,你親自去一趟刑部,讓他們不用來早朝了,把案子問清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簡直荒謬至極!”
“是,奴才這就去。”也難怪皇上生氣,這梁家確實荒唐了些,為了給親娘老子建活人墓,不惜侵占他人田地,還仗勢欺人,要別人家遷墳讓道,他娘老子是天上仙人老母不成,要那么大一片青山埋葬,家人荒唐,那梁大人也任其胡鬧。
這當官的在老家動土,建個宅子,置個墓地,就算置辦的華麗一些,算是落葉歸根,榮歸故里,本來沒什么,可這般行為...就如皇帝說的,過于荒唐了。
這梁棟算是完了。
“你說,這是誰干的?”
這...皇帝一句話,讓花行猶豫了片刻,這才接了消息,還沒來得急讓人去弄清楚原委,于是謹慎道:“昨日城里傳的那謠言,是針對林家小姐的,這事,該是林家報復吧。”
“哼,報復,身正不怕影子斜,還不是他自己不爭氣,這林家有這么大能耐,一夜之間,就能將梁棟逼的無路可退,看來,是朕小看了林家,也小看了,這林家與羅家的舊交,行了,你既出去一趟,順帶就弄清楚。”
花行忙應了一句,恭送皇帝上朝,時辰也差不多了。
皇帝走了兩步,心頭一動,想到什么,略微停頓了片刻,眸光深深,負手而立,沉嚀片刻沒說什么,大步朝著大殿而去。
皇上剛才,是想到什么?花行大略猜到幾分,不動聲色吩咐其他人跟上伺候,自己準備出宮了。
后宮,一大早,就挺熱鬧的。
因為阮公主要出宮,一大早就到皇后那懇請批準,還好,皇后素來早起,可即便如此,此刻臉色也不太好。
這阮公主的生母,當年是為了救皇帝死的,皇帝記她生母的情,所以對她,比對別的公主要寵愛幾分,她平日驕縱,皇帝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皇帝如此,其他人更不敢管了。
“阮公主,你這一大早的出宮,總的讓人準備一二,萬一有個閃失,本宮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后宮是皇后掌管,后宮的人要出宮沒有皇后的旨意,或是皇上特許的腰牌,是走不出宮門的,皇帝慣著阮公主,可也知道她的脾氣,所以沒賜腰牌。
這變相的,為難皇后了。
自己放任不管,養出這刁蠻的性子,讓別人頭疼!
“皇后娘娘,阮兒自己帶侍衛出去,不勞皇后費心,請皇后娘娘準許。”
墨寶珍只覺得頭疼不已,公主出宮,自然吃不了虧,就怕她出去闖了禍,最后皇帝舍不得罰,卻要怪她將人放出去了。
皇上行事,法度嚴明,對宮里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從不縱容,唯獨這個阮公主是個特例。
“不知公主要出宮做什么?”其實...心里大致知道了。
阮公主敷衍一句出去云府拜訪云家小姐,可眼里透出的殺意,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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