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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審太子

  年節過去,便是新的一年開始了。

  已經新年第二天了,老百姓尚還沉溺在新年的氣氛里,走親訪友,有些熱鬧。

  有些人也終于沉不住氣了,因為都知道,那宗三司關著的可是太子,耽擱一日,便多一日變故的風險。

  只是宮里沒有響動,他們要動,也不得不謀劃一番,怎樣能不著痕跡讓事情不至于牽扯到他們身上。

  本來,這次西北的蝗災貪墨案,幾位皇子或多或少都被牽涉其中,一個不好,他們就是下一個太子,所以,他們只能是齊心協力,讓太子把這案子都背下來,他們才能免去麻煩。

  同時,還能除去大敵。

  三司的小院里,易九兮依舊獨處幾日了,天色漸亮,聽得外頭炮竹聲,這是迎新之聲,新年第二天了,怕是今日起,他這就不會太清靜了。

  這幾日,父皇應該有了決斷,就快有結果了,拖得太久,恐怕很多人都不想。

  坐在扶椅上,椅子擺在門口,雙手搭在兩邊椅扶上,抬頭看著天際,俊容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

  衣袖里,手中捏著的是一個墨綠色的竹卷,里面的內容已經看過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卻難測小人難防。

  忍不住笑容擴大,林霜語...竟已猜出他的身份,上次京都遠遠一眼,好似臉上的疤沒那么嚇人了,若是再過些日子,不知會是什么模樣。

  不過,那一雙眼睛應該還是一樣,那日,其實,他一直沒有徹底昏迷,迷迷糊糊中,抬頭看到一群食尸禿鷲在頭頂盤旋。

  當時,他在想什么來著,對,他在想著,如果,銀星再晚來一步,可會看到白骨森森的自己?

  可他從未后悔過,即是險棋,便是落子無悔。

  就在那時,他聽到了一聲頗為無奈的輕嘆,看到了一雙至今難忘的眸子,仿佛看透世間滄桑,有著蒼穹萬里的遼闊,又藏著萬丈深谷的清幽。

  一雙小手,費勁全力的拖拽著自己,還從沒那樣被人當物件一眼對待過。

  她說,既然這般想活著,那就好好活著吧。

  銀星說,是個農家女子,他打從心里是不信的,不是不信銀星,而是...不信這世上,有這樣的農家女子。

  既是個迷,便不著急,一步步解,總有解開的一天。

  她不忌諱讓自己知道已猜透他的身份,一是告訴自己,她手中又多了一張底牌,與他的交易,便多了一分底氣。

  無妨,是她自己憑本事爭取的。

  她這一句既是告知她已知曉他的身份,也是一句提醒,既是任何,自己與他是同一條船上的,他這個上家安好,對她也好。

  聰明的女人不計其數,這般聰明又狡猾都帶了幾分坦蕩的,卻是生憑緊見。

  簡單一句話,便已看出,她已然大致知曉,他入三司,自退因素占主導,她是怎么猜測到的?或者說,如何分析出來的?

  這等能耐,縱是男子,深處局勢漩渦的大多數人,恐怕也看不透吧。

  越發好奇了...

  難防小人難測,的確是,進來之后,他才想到,那幕后之人和父皇,現在都不會要他的命,甚至,可能太子之位都還能勉強保全,可是,防不住有些沒腦子的想方設法要他的命。

  這宗三司說起來是最安全的地方,卻也因為大家都覺得是最安全的地方,卻忽略了,有些人,想要富貴險中求。

  今日送進來的早膳,菜和粥都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雙測毒的銀快,落飛腦中突然想起昨夜送到的竹卷,自己恐怕還真會忽略了。

  這算不算...又救了他一命?

  上次鬧事,他讓銀星擊中馬車偏離方向,救了她一回,這么快,她便還回來了,真是個...不愛欠賬的女人。

  不對,該說小女子,才十四不是嗎?

  是誰想要他的命?左右不過是那幾個,只是,當真是蠢了些...他只要將現在還放在里頭的碗筷打翻,很快有人想要行刺太子的消息就會送入宮中。

  太子都落入三司了,還有人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這其中是何緣由?

  這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要助他先出牢籠了。

  真是....搖頭了搖頭,頭卻突然定住,身子緊繃了一下。

  不對...

  不是這么回事,不對,讓他再仔細想想,這整件事,好似有一股子不同尋常的味道,思緒飛轉,一條思路在腦中逐漸清晰起來,整件事,好似處處沒有錯,細思極恐。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成了別人棋盤上的棋。

  好在,他本就無意這么早出去...

  閉上眼手不自覺捏緊,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這一手好棋,連他都忍不住要夸一句了。

  步步驚魂不為過。

  就連,有人安耐不住,想要對他下手,都在算計之中,屆時,他勉強出了牢籠,這出手之人,既是在三司動的手,必然會查出來,不管是哪一個,肯定是與賑災案脫不了關系的,到時候,這案子也順理成章有個了解。

  他保住太子之位,可那些所謂賬本,卻并沒有因此抹去他參與貪墨的的懷疑,這就埋下一個伏筆。

  往后,只要再來兩三次,就算不能置他于死地,也能讓他身為一國儲君的威望弄個蕩然無存,最重要的,今日這一招,便是再父皇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太子已有了讓人忌憚想要殺之后快的實力,就這一點,他這太子之位,如何還能坐的安穩。

  高,實在是高啊!

  正好印證了當初他的猜測,這布局之人,的的確確不想要他的命,更不想一下要了他的太子之位,甚至連父皇的心思都掐準了幾分。

  既如此,怎能讓他如愿?

  “太子,早膳可用完了?”

  “嗯,去收拾吧。”

  熱鬧終于要來了,也讓京都各方人馬等的足夠心焦了。

  “太子,請移駕會審大堂,皇上下旨,今日再審。”

  “那便去吧。”起身,絲毫沒有拖沓,比他想的還快一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其實,也不是什么新鮮的手段,和宋暉的死一樣,再復制一遍,那個告御狀的宋康也死了,現在,又一個死無對證。

  一早,消息傳入宮中,皇上震怒,下令立刻開審太子貪墨一案。

  這人總不會又是自殺,死于他殺。

  路上,聽的官差透出的一點消息,易九兮暗暗一嘆,若是此時,他這在出點什么事,今日,恐怕就更熱鬧了,這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手段果然了得。

  太子貪墨案開審,這官員都還在沐休期,聞訊,個個著了官袍望三司趕,路上,這一抬抬轎子,可是有些壯觀了。

  這么大的案子,主審的三司之主,一位是慶康老王,一位是端親王,還有一位,是德仁王,都是皇室宗族里德高望重,舉足輕重的人。

  兩位老王爺,是當今天子的叔叔輩,大夏立國之后,這易家族長長輩,也就這兩位封了王,也算是為大夏立國立下功勛的人人,而端親王,則是當今天子的胞弟,一母同胞,是現在諸位皇子的親叔,地位可想而知。

  這宗三司審皇族子弟,也就名正言順多了,否則,總免不得有時候會尷尬。

  前幾日開審的時候,滿朝文武來了大半,今日圣駕要親臨,這大大小小的官員,三司都快擠不下了。

  只能臨時加了不少椅子,可誰也不敢坐啊,皇上往哪上頭一坐,臉上還帶著怒火,誰敢坐?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雖說現在是扣押在三司,可他還是當朝太子。

  太子已出現,場面頓時冷了幾分,大家都靜靜觀望著,心知肚明,這今日必然是要有個說法的。

  仵作剛才驗過了,那宋康是他殺,誰殺的?

  此時一些人看太子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帶了幾分審視。

  幾位王爺也到了現場,他們是有王位官職在身的皇子,可參與朝政,出現在這,理所應當,更何況,這案子,可不光是太子一個人,他們手底下的人,也有不少牽涉其中的。

  就算現在都沒有證據像太子一樣被盯上,可手下有人不清白,他們免不得要收牽連。

  這一次貪墨案,可真是捅了個天大的窟窿出來。

  夏元帝,大夏王朝的開國之君,頭戴金冠,一身明黃,面容肅穆,不怒而威,身上,自有一股子開國之君的威嚴氣象,近五十的年紀,正當年。

  “你還記得自己是一國之儲君,記得自己是臣子之份便好。”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不自覺低下頭去,皇上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卻飽含質問之聲,質問太子,何曾對得起他的儲君之位,和對得起身為臣子之責。

  不管是哪一個身份,也不管此案是否就是他主使,他所管轄的吏部出了這樣的事,他便難辭其咎。

  的確,宋暉對易九兮來說,就是個意外,自己確有失察之責,父皇問罪的沒錯。

  “兒臣失職,吏部主管朝中官員升遷調任,卻沒想,成了一些人利欲熏心的工具,去年秋,西北蝗災,宋暉等人欺上瞞下,利用職權之便,貪墨賑災款項,至使賑災不利,百姓受苦,罪該萬死,兒臣分管吏部,有失察之責,甘愿受罰,請父皇責罰。”

  一席話,不但將這案子自己挑明了,還主動請罪,到是不怕后面的屎盆子。

  “只是失察之責?送暉一案,貪墨數量巨大,他一個吏部侍郎,何來如此大的膽子,如今死無對證,卻留下了賬本和人證,你是如何進到這三司的,你可明白?”

  夏元帝加重了語氣,龍目微動,便透出一股蕭殺之氣。

  大堂之上,氣氛立變,臣子們大氣不敢出,紛紛地頭看向地面。

  “兒臣被帶到三司,是因宋暉之弟宋康所告。”

  平靜而答,眼神沒有絲毫閃避,一副陳述之態,到是讓人覺得,好像這事,還真與其無關一樣。

  “告你如何?”明知反問,這是要太子自己當著眾人之面說出來。

  “告兒臣主使宋暉貪墨賑災款項!”

  “你可認罪?”

  一來一往,簡單的言辭,卻讓聽者忍不住倒抽涼氣,一句話,幾個字,頃刻之間,那可都是生死攸關,社稷攸關啊。

  場面一時靜的讓人害怕,所有人低著頭,目光卻不約而同的掃落在堂前的太子身上。

  “兒臣不認!”

  四個字,擲地有聲,卻讓人更加劇了大堂緊張的氣氛,一句不認,便了事?怎么可能?

  “好一個不認,那這案子,看來真的好好審審,你乃大夏國之儲君,是當朝太子,若是誣陷,宋家真該滿門抄斬,我大夏太子,素來有賢德之名,你入三司,吏部尚書潘禮贊,攜諸多官員聯名書入宮為你保舉,盡訴太子在朝之功績...”

  夏元帝神色不明,喃喃而道,此刻,神色平靜,收斂怒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感覺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天子之威,難測!

  潘禮贊!易九兮跪在大堂之上,默默聽著,心里默默念出這個名字,幽幽暗嘆,這一紙功績,才是父皇今日眼中天子之威的根源所在了。

  潘禮贊此人,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能到尚書之職,絕非平庸之輩,此人唯一的缺點,便是過于剛直。

  這一點,此刻卻被人利用成了致命利器。

  用他的人對他的忠心,反害于他,讓他有苦難言,哎!

  “父皇,此次賑災之案,牽涉甚廣,兒臣失職之處,兒臣甘受責罰,但請父皇,將此案徹查,既有人告兒臣貪墨,也請父皇還兒臣一個清白。”

  他已預料,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這番話,就是逼的父皇徹查賑災一案,不能以一個宋暉貪墨就了解了,現在,他作為被告,也要一個公道清白。

  現在,狀告太子的人都死了,案子就成了公案,太子還糾察什么,就算他貪墨了,憑著那幾個賬本,沒有更多的證據,難道就要治一國太子之罪?

  他何須如此咬著不放,這不是為難自己?

  但是有的人卻看出些門道來了,太子這是以進為退?

  大家,包括皇上都知道,這里頭牽涉的,可不是太子一個皇子,最開始查這案子的時候,其他各部,像工部、戶部,都有人手腳不干凈,雖然查出的數字,沒有宋暉貪墨的銀兩嚇人,可真要查起來,那些個官員上頭,可是諸位皇子。

  這一徹查,不就是查整個皇室了?

  太子這是要將所有人都拖下水?皇上就是為了皇室顏面,怕也不能讓這案子太過透明,太子這是....

  懂得帝王之心啊,他這般說,皇上只會讓這案子快些了解。

  “好一個清白,你說你清白,那那些賬本是怎么回事?有人污蔑一朝太子?你如何能自證清白,那賬本上,樁樁件件,都寫的清楚明白。”

  夏元帝臉上,來時的怒氣好像消散了不少,讓人越發捉摸不透。

  “父皇,那些賬本難道就不能造假?宋暉死了,如今宋康也死了,不正好死無對證?”易九兮依舊跪的挺直,一副據理力爭的模樣。

  全場靜悄悄的,這構陷太子,可又是天大的案了。

  比太子貪墨還嚴重,太子當眾這么說,皇上騎虎難下,不查都不行了。

  “好!太子乃一國儲君,朕也想看看,是否有人膽大包天,三司,徹查,三日之內,朕要此案真相大白。”

  說完,起身拂袖而去。

  皇上一聲徹查,在場所有人臉都變了。

  尤其是三司和刑部的人,三天!這么大個案子,牽涉這么廣,三天真相大白,這....比登天還難啊。

  可是再難,也的查!這是皇命,有道是皇命難為。

  這三天,對京都來說,又是三個不眠不休之夜了。

  在外頭聽的消息的童老,默默消失在人群之中,三日后,一切都將塵埃落定,會是一個什么結果?

  ------題外話------

據說要情人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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