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送涼,冬來雪飛,一片冷意。
大夏皇帝已經發昭告天下御駕親征,驅外敵,平內亂,消息一出,大夏百姓人心惶惶,這才意識到,真的要打仗了,這年頭,不安穩了。
親征之前,大夏戰前一次大規模征兵,這些人,將跟隨皇上御駕親征,編入由皇上掌管的大夏軍。
除了征兵和糧草調配,另一件讓人私下頗多議論的事就是皇上突然寵幸皇貴妃冷落皇后,這皇貴妃和皇后幾乎是同時入宮的,本來位份就是一步之差,大家都想著,皇貴妃多少回有些不甘心,而且帝后一直情深,皇上很少去皇貴妃那,怎么突然就...
最重要的是,皇上還同時下令,讓晉國公接管南方兵馬,為南方對敵統帥,抵御外敵,這是交付兵權托付江山安危啊。
晉國公自然是千恩萬謝,信誓旦旦精忠報國。
蜜娘擔心擇天城的人找到自己,其實大可不必,因為擇天城現在根本無暇他顧。
擇天城老城主帶著人趕到浮屠城的時候,浮屠城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片殘痕。
“城主...”此情此景,便是云長使,也只能是無言以對了。
至于浮屠城那位長使,才暫代城主主持事物沒幾天的楊文昊,更是不知該怎么面對云長使等人。
“宇文軒轅倒是有點魄力,人在哪里?”
老城主站在一片為虛中良久才開口,好在,楊文昊在城毀之時,第一時間帶走了宇文軒轅,否則現在真的不用站在這了。
宇文軒轅身上的內力一直無法恢復,擇天城下的藥,還真不是蓋的。
不想連累陸成風等人所以一直沒有離開。
其實,宇文軒轅就算內力尚在,恐怕也會選擇留下,身為現任浮屠城的城主,不管是時運不濟還是什么,總歸,浮屠城是毀在他的手里,而且是他讓人毀的。
所以,不管浮屠城變成什么樣子,他都的留下,算是給浮屠城一個交代。
也想見見,擇天城那位神秘人。
云長使一個眼神,楊文昊立刻將人帶了出來,跟隨在老城主身邊這些天,幾人都發現城主近日情緒愈發不對勁,臉上表情也不再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
云長使知道,諸事不順,局勢大變,他難辭其咎,但城主情緒變化的原因,主要應該還是通天峽的什么臥龍陣和獼猴城的那口鎮魂井。
他不知道,臥龍陣和鎮魂井究竟怎么回事,他不敢多問半句,但一定是事關重大。
不說城主,單從城主身邊的二老反應就能看出幾分。
“果然,沒了五域界,沒了五宗嫡脈,各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看到宇文軒轅,老城主背著手瞇著眼輕道了一句,這話并無半點諷刺或者嘲弄的意思,就像陳叔一個事實。
宇文軒轅看著略有些狼狽,身為五宗五城的一城之主,淪落到如今的田地,自己有眼無珠是一回事,實力不濟也是一回事,他都認,況且,這位說的沒錯,五宗的確一代不如一代。
“聽閣下的口氣,不知閣下是以什么立場在這評說,五宗之中,我宇文軒轅可從未聽說過還有個什么擇天城,連宗門都不敢讓人知曉,又有何資格在這紛說他人?”
雖然處境狼狽,可到底還是一城之主,該有的氣勢依然保留九分。
老城主似是毫不在意,輕抬了下手,示意楊文昊不必多此一舉抓著對方了,一個內力化去的武宗城主,就和外頭的普通百姓沒什么區別,如此小題大做不覺得丟人嗎?
“現在聽說,也不晚,倒還有幾分氣性,說吧,武宗嫡脈的線索,你知道多少。”
不像是質問,倒像是聊天的口吻,也聽不出任何威脅之詞。
可就是讓人莫名緊張害怕。
“哈哈哈,武宗嫡脈?若是老夫知道,我浮屠城能淪落到今天這番田地?閣下原來是為了我宗嫡脈而來,正好,我宗尋了數千年,閣下不妨代勞。”
宇文軒轅早已看淡生死,他知道,即便是城毀了,也絕不能透露這個。
不過...五宗就要歸來了,誰也阻攔不了,只是...他們這一宗無顏面對先祖啊,基業就這么毀了。
老城主點了點頭,竟沒有再多問的意思,抬手輕輕落在對方的頭頂,像是在撫摸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放下,我會找到的。”說完,眸色微微一變,手一沉,只見宇文軒轅神情一僵,連一個字都來不及喊出來,已經沒了任何生息,就如一句風干的木雕緩緩倒下。
倒下時,周圍的人都能清晰聽到對方骨頭寸寸碎裂的聲音。
別說那些被抓的浮屠城老人,就是云長使也暗暗吞了下口水。
這是他第一次見城主動手,也是第一次見到城主殺人。
依然面無表情,依然云淡風輕,可一個五宗城主就這么與世辭別了。
他一直都知道,城主的手段非常人所能想象,可還是超乎他的預知。
就問了一句,再無多言...
或許,連宇文軒轅自己都沒有料到吧,這條命就這么交代了!浮屠城的城主沒了!
老城主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從懷里拿出一塊有些老舊的繡帕,輕輕擦了擦干干凈凈的手,隨后又將那塊帕子疊好放入懷中,這一個動作,莫名看的人胸口打顫。
“既然沒用,毀了就毀吧,反正...遲早的事,走吧,去玄城看看,云風龍,別告訴我,玄城也出了意外。”
“沒有,城主放心,玄城早已在掌控之中。”這是第一次,城主連名帶姓喊他,云風龍嚇的有些魂不守舍。
從前從不知,自己也有如此懼怕的一天。
他以為,他對城主只有敬重...卻原來,這份敬重是來源于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他不知城主為何不再問那些浮屠城的人了,但他不敢問,更不知該如何處置。
看著老城主踏步而去,他身旁的二老倒是神色平平,像是并不覺得稀奇。
那老婦人刻意留了一步,瞟了一眼云長使,“外頭的事,被你辦的烏煙瘴氣,還的城主重新操心,云風龍,若非看在你這些年還算忠心耿耿的份上,和幾分天數變節,城主早就動手了,聽說大夏皇帝馬上就要御駕親征了,城主不希望大計有變,他若沒那么本事,就由擇天城親自掌控好了,我們要的不是一個皇帝,你可明白?”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天下之主,一個聽話的天下之主..一個傀儡。
當然,他們不想做的太過露痕,城主喜歡盡善盡美,就如當年的大同帝一樣,就讓城主十分滿意,可惜...終歸不夠聽話。
所以,這個千年之機,盡善盡美既然無法做到,那就干脆穩妥些,要給聽話的。
“...是,多謝前輩提點。”
老婦人拄著拐杖微微頷首,總要有幾個忠心耿耿替城主跑腿的。
扭頭掃了一眼那些浮屠城的老人,“愿意跟著咱們的,就留一命,不愿意的,就讓他們追隨他們城主去吧。其他的不用問了,他們什么也不知道,可惜...”說到這打住了,掃了一眼地上的宇文軒轅,可惜,知道的死了。
城主從不喜歡浪費時間,一眼便知,這宇文軒轅知道,但不會吐眼,所以就干脆讓他去了,至于其他人,看到城主動手卻沒站出來,說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人...的內心,其實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在生死瞬間,剛才城主施壓,可不光是對宇文軒轅一人。
“是!云風龍會處理妥當。”
老婦人不再理會,撐著拐杖大步追了上去,手里明明拿著拐杖,可腳下卻健步如飛,也不知她這拐杖是做什么用的。
四下無人,只有主仆三人,兩老終于開口。
“城主,可是有什么不對?”自從離開獼猴城之后,這句話他們就一直想問。
老城主依然背著手,依然沒什么表情,身形瞬異面不改色,其內力早已化入無形。
“天幕...閉了。”
什么?!
老夫人和老頭雙雙驚的停下了腳步,天幕...閉了?條件反射抬頭看天,難怪..難怪這幾日,他們看不到什么天象,按說,亂世來臨,天上該是異象頻頻才是。
天幕為何會閉了?究竟怎么回事?
這不可能啊,好端端的,為何再無天象顯示,那豈不是一切都亂了,什么事都沒征兆了,天幕閉了,可不代表天數運道都不在了,一切都還存在,只是...他們再也觀測不到。
“城主,為何?”這是他們頭一回聽說這種事,但是他們隱約記得,天幕閉了是什么意思。
老城主目色漸冷,“尊主臨世,或是...世變,世上,又有真龍之息出現了。”只有這兩者,才能讓天幕暫閉。
“尊主...怎么可能,那...”老婦人似是不信,話出口卻及時打住,她不該質疑城主,只是,這尊主臨時,為何沒有任何征兆?
再說,他們心里都清楚,尊主不可能臨時的。
數千年來,他們之所以能找到尊主的意志傳承,就是因為...
因為那塊圣女石在手。
那塊圣女石...其實就是尊主的魂心,只是世上除了他們三個,再無人知曉罷了。
圣女石猶在,尊主就不可能再次臨世。
“城主,圣女石早已在圣女殿安放洗滌了數千載歲月,沒了靈根,尊主怎可能...”就算臨世,也只可能是尊主的最強意志,受到尊主的魂引,會有幾分尊主的氣息,也就是他們平素說的擇天圣女。
可他們沒聽錯,城主更不可能說錯,他說的是尊主臨世。
那就是尊主本尊,不是意志...
“我說過,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那究竟是臨世還是世變”老頭問完覺得不妥忙閉嘴。
不管是臨世還是世變,對城主來說,都是天大的變數。
等于這么多年的部署和等待都是虛無,一切又要重頭再來!因為世變就意味著,所有人的命數都可能發生改變,很多他們之前籌謀的計劃都會隨之而變。
難怪,云風龍布置了這么多年,結果現在卻處處生邊,看來還真怪不得他!
所以城主也只是警告了一個眼神。
“城主為何之前一點都看不出來?”不管是世變還是尊主臨世,或多或少他們都能從一些事上發現端倪才是。
“黃沙海!”老城主這一聲,竟帶了幾分無奈和不甘。
黃沙海!?
兩老雙雙愣住,互看一眼!
黃沙海出了問題?這怎么可能,這世上,誰能在黃沙海動手腳,讓他們黃沙海擋住了一片天象?
除了城主,就是他們也沒有這等本事!
“先到玄城,天幕閉了,現在只能通過玄城的占星殿窺探一二!”
老城主說完不再停留,瞬間移動不見蹤跡。
兩人連忙跟上,對,占星殿,就算天幕閉了,這世上也還有一個地方,能窺探天機,不過占星殿還能開啟嗎?沒有玄宗嫡脈的人如何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