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朔方城一肅色!
明日就是冬節,國君已經入葬,雖不至于張燈結彩如往年一樣迎接冬節的到來,各家也該是燈火通明才是,這一夜按照習俗是不落燈的。
可是此刻百姓家都熄了燈火關門閉戶,因為街面上動靜太大,大的有些嚇人。
街面上,到處是兵馬,就在老國君舉行葬禮的時候,驛站出事了。
這次帶領大宛使團前來的大宛太子被人下了毒,連擅長醫術的大宛國醫都束手無策。
聽到消息,國君帶著人第一時間趕回城處理,可滿宮上下的太醫看過之后也都是搖頭。
這可不是旁人,是大宛的太子,若是在朔方城出點什么事,就不是交代的問題了,如今正是局勢緊張的時候,兩國邊境都有兵馬,只要一聲令下,就可能打起來,這一打恐怕就再難停戰了。
兩國邦交多年,雖偶爾也有小摩擦,但都無傷大雅,影響不到兩國大局,若是大宛太子死在遙方,那事態就不一樣了。
國君親自到驛站過問,命人將整個驛站里里外外都排查了一邊,凡是這兩日進出驛站的人都找出來,一一盤問,大宛太子用過的用具,吃食也都在一一檢查。
其實,這些都沒用,大家心里清楚,可還是的做。
他們大宛人就擅長醫藥之術,更何況這是太子,且不說他自己是否精通醫藥之道,這次來訪遙方,身邊肯定不缺這樣的高人,能在他們眼皮底下讓太子殿下中毒,就不是讓人輕易能查出來的。
“國君,經排查,從太子入住驛站至今,所有出入過驛站的人,能找到的都抓起等候審查,還有一些正在追查下落,最遲天亮之前都能找到,只是...”辦事的是這朔方城的司馬都督,負責朔方皇城的安全,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他是最焦頭爛額的一個。
“這個時候還吞吞突突,快說!”現在是國君了,不再是王爺,氣勢自然與從前不同。
一句話便讓司馬都督低頭不敢再廢話,直言道:“來過驛站的,還有國...慕容府上的幾位異國客人!是否要請來還請國君明示。”差一點國師府三個字就出口了。
那幾位可是身份特殊,沒有國君的旨意,他也不好辦差,雖說如今那已經不是國師府,可那地方,讓他硬闖也是有些...為難他。
且不說辭去國師之職的老國師,就是那幾位大夏客人,那身份也非同一般,就算撇開身份,那星域之力和開啟古卷者的身份,也讓他不敢擅動。
冰凌湖上的一場打斗,看的人驚心動魄,若是再來一遭...
慕容府上的客人..慕容東順反應過來,面色微沉,看了一眼旁邊面色急切難看的大宛使臣,扭頭看向自家兒子,“去請過來吧,不過是排查一下,也好讓大宛使臣放心。”這話說的好不冠冕堂皇。
意思不可能是他們,不過是給大宛使臣看看,一個都沒有漏。
若是林霜語他們不配合,那邊是心中有鬼了。
慕容炫在聽到司馬都督的話時眉頭就不由自主皺了皺,這不是給了父君一個機會?父君正不知該如何發難于人,古卷的事,父君雖然面上至今沒有提及,并不表示他當真沒放在心上,恐怕這些天,沒少琢磨,這簡直是上天給的一個機會。
只要這大宛太子中毒的真兇一日沒有差點,父君便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朔方,他們那么些人,總不能一步步從朔方城打回川西,縱是再厲害的人,也經不起一國之力。
可他也答應過皇爺爺,讓他們平安離開朔方,男兒言出必行。
“是!”慕容炫領命而去,父君果然心思巧妙啊。
沒讓司馬都督去,讓他這個與他們打過交道的人去,他們不來,便是告訴他,他所幫非人,讓他為難,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他們若看在他幫了他們的份上不動干戈前來,那是最好不過。
左右,父君的算盤都不虧。
“諸位放心,太子是在我遙方古國皇城出的事,孤必會給出一個交代,孤早就對貴國醫藥之術慕名不已,還請諸位使臣和國醫門傾力救治,這些太醫暫且都留在驛站供諸位差遣,需要用什么藥,需要人手,只管吩咐,一切以救太子為重,若是驛站不便,孤即刻安排妥善之處,其他事,且等太子醒后再說,不知諸位使臣可有意見?”
一番話說的很全乎,也是,人家的太子在他的地盤上出了事,身為主人,卻有些沒面子,更何況出事的是太子,都不是面子的事了。
“國君,就在這驛站吧,太子此時不便移動,我大宛太子好端端來,卻在貴國皇城中毒,若有萬一...我等也是萬死難向圣上和大宛百姓交代,還請國君一定嚴查下毒之人,我等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是何居心,我大宛便是傾國之力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身為使臣,最重要的就是維護本國之利,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必須表明態度,不管太子結果如何,遙方都必須給出一個交代,這也是常理。
慕容東順和遙方諸臣聽著,也是無力反駁,只能訕訕點頭應下。
國君不可能一直守在客棧查案,回宮之前,留下刑部和禮部人員協同查案,既然他們不愿搬離驛站,只能增派兵馬嚴防死守,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這冬節尚未開始就先熱鬧上了,只是這一出熱鬧,卻是有些讓人人心惶惶。
“國君,好端端的,這大宛太子怎么會被下毒,他身邊高手如云,要給他們大宛人下毒了沒那么容易,說不定是...”
回宮之后,孝服未退,慕容東順便召集眾臣大殿議事,這恐怕是慕容東順繼位之后碰到的第一件大事了。
這位說話的大臣是工部的尚書,早已投靠慕容東順,曾是東順王府的幕僚,或者說,如今這一朝臣子,大部分都是慕容東順的家臣,這些年,東順王花費在朝中的心思,可都不是白折騰。
“李尚書話中之意,是說他們大宛人故意為難咱們遙遠?哼,未免欺人太甚!”
這話一出,不少人就跟著符合,若是這大宛太子是遇上刺殺或者別的事,他們還不會往這方面想,這可是中毒!大宛太子能被人這么輕易下毒,中的毒還讓他們的國醫都束手無策,聽著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這些年來,他們打完并非沒有出使過遙方,這大殿之上,也有出使過大宛的,對大宛的醫藥之術,都有見識,所以也難怪他們這么想。
“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休要胡說,以免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一切等司馬都督查清楚再說。”
“國君,若是他們故意為難,想要發難咱們遙方,恐怕司馬都督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時候,他們正好借機生事!”
“元大人說的是,國君,說不定他們是想賴賬,當初咱們答應他們屯兵函谷關,幫他們吸引大夏的視線,讓他們好在背負東南方偷襲連奪三座城池,本來說好的,他們得手之后,就長驅直入幫咱們打掩護,讓咱們奪下大夏西北的邊城!最后卻說是攻不下云家鎮守的漠北,哼,依臣看,他們就是想要賴賬,不想損失兵力幫咱們掩護!”
這位一開口就是怨氣沖天,看來對這件事,早已耿耿于懷多時了。
之前,這些事只能在東順王府的議事廳里討論,如此家國大事,未免有些憋屈,如今在這宮中大殿之上,說話聲都鏗鏘有力了。
“陳將軍,慎言!尚未明朗之前,切不可傷了兩國和氣,以大局為重,說好了,咱們兩國,先共同對付大夏。”畢竟三國之中,目前是大夏疆土最廣,兵馬最多!
說話的是一直主張和大宛談和共同對付大夏的兵部尚書,此人姓蔣,頗為智謀也通宵兵法,更深知慕容東順的心思。
勸住頗有怨氣的陳將軍后,上前一步躬身道:“國君,諸位大人說的,不無道理,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一切還得有證據,否則任憑咱們如何猜測都沒用,事已發生,不管大宛太子最后結果如何,咱們都的給大宛一個說法,國君...以臣淺見,此事恐沒這么簡單。”
說完,緩緩側身看向兩邊群臣接道:“諸位,如今在咱們朔方城的,可不止大宛一國之人,要說,最有動機的,恐怕非那幾位大夏客人莫屬了。”
此話一出,議事大廳內立刻炸鍋。
沒錯,要嚴格說起來,還有一位大夏皇子在他們朔方城呢,雖說他是桑公主的兒子,可他也是大夏皇子沒錯吧。
據說,這皇子如今還謀反自封為王了,此時不待在他的封地想著如何應對大夏朝廷,反而千里迢迢跑到他們遙方來,居心叵測啊!
話匣子一打開,這位蔣尚書算是拋給大家一個再好不過的疑犯對象。
而且,剛才在驛站司馬都督已經說了,那幾位,這兩天有人去驛站見過大宛的太子。
他們難道和大宛太子還有交情?為何要平白無故找上門去?
“國君,將大人所言甚是啊!還望國君...嚴查!”
就差沒說,國君啊,這可是個好機會,不可讓人輕易離開遙方,他們遙方的古卷被他開了,還不知道古卷上留下什么玄術秘術,若是除了國門,可就再難追回了。
因為天啟壇是有緣者才能登臺,有緣者才能讓古卷打開,他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扣留,這眼下可就是個好借口啊。
再則,此人是桑公主的兒子,若是放走,將來恐怕后患無窮,又是星域之力,又是古卷,不行,絕不能放走。
這會,已無關乎什么中毒了!
就差沒嚴明,不管誰下的毒,這毒都是他們下的。
有時候,這一群人堂而皇之的不要臉,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慕容炫出現在老先生府上時,大家就明白他的來意了,這時候風聲鶴唳的,總不至于來串門。
在聽的消息的時候,林霜語和易九兮就知道,他們肯定被卷進來了。
“世子不必為難,我們三個隨你走一趟就是。”林霜語到是自覺的很,不過更多的是對那大宛太子中毒一事感到好奇。
誰想的招,想要生事,別的招不用,偏用下毒!
某人果然說的沒錯,有些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比如紫瞳!不知為何,明明沒有任何證據,自覺告訴她,就是紫瞳。
不過確實高招,恐怕,他們想要如期離開朔方返回川西有些困難。
她既然自覺送上門來,那就解決了她再走不遲,至于遙方國君,想要留住他們,也沒那么容易。
“我隨你一同去。”易九兮明知有鬼,怎會放心讓人帶走她。
林霜語笑著搖頭,眼神撇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示意他留下,別讓人趁機帶走了紫風修就好,也是暗示他,她懷疑是紫瞳干的,讓他等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