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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有酒飲便是兄弟

  程昱看了信,心里也緊緊的擰起眉頭來!

  想要在呂布的眼皮子底下殺張楊,談何容易?!

  可是此事必須得做啊。張楊一死,馬騰必以為呂布是為了河內,連兄弟都能殺的人,必定毫不懷疑,生恐自己也被其所圖,本就未成的同盟關系一定會崩解。畢竟呂布可不是什么講信義的人,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所以,此事的關鍵還是在于怎么操作!

  劉岱,王忠也來了信,呂布自與其對峙以后,他們眼著呂氏軍,其實也是戰戰兢兢,他們的人馬并不少,足有五萬之數,可是也如孫子一般,是半點存在感也不敢有。

  此時見呂布走了,也不得不來信尋問,是否要追殺等諸事。

  程昱見信中頗有些恐懼之意,也是眉頭緊蹙!

  正面廝殺,在此情景下當然要避免,可是見這二將慫包如此,還能有什么指望?!就算能開戰,也是必敗的!

  況且現在也并非是與呂氏撕破臉的時候,沒這個必要!

  但他們還是害怕,所以才來信尋問,可信卻姍姍來遲,原因是什么,讓程昱不禁對這二將十分不滿!

  膽怯若此,怎堪為將?!

  眾人見程昱愁眉不展,便道:“此事,恐怕真的要壞了!”

  “武不可成,則從謀!”程昱道:“吾親自也去河內一趟!”

  眾人吃了一驚,急道:“大人,何必親自涉險!?倘若有意外,或被扣留,恐怕會有折軍心!”

  “若果真扣留了昱,反倒為主公張目了!”程昱下定了決心,覺得此時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了!否則就得動兵,反而是不可時宜的!

  現在北方的兵馬是不可能輕意妄動的。誰敢先打破平衡,反而是最吃虧的!

  談判嘛,誰最能沉得住氣,最沉默的人,可能是最后的贏家。而戰爭也同樣!誰先動,可能反而失去了先機!

  此時既然不能動刀兵,就只能走談判一途了!

  其實也并非是為了談判一途,更多的,是程昱要親自去盯著那邊的事和動靜,就怕一切勢成,脫離了掌控,那他這個兗州太守就太失職了!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大人!倘大人有失,兗州必會出事!”眾人急勸道。

  程昱反而鐵了心,道:“主公帳下能人如云,就算真有此意外,兗州也有汝等護住,有何擔憂?!也不必擔心呂布會動手,說到底,主公與呂布早有城下之盟,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現在還算盟友,呂布便是再蠢,也不至于到扣留吾,而明面與主公撕破臉的程度!所以,他必不敢輕忽。況且,還有司馬懿,此人心計極深,他不會慫恿呂布行此蠢事!”

  反而是要防備這個人使什么陰招!就怕他真的把張楊收服了,把馬騰與呂布的盟約給促成了,那可真是太麻煩了!

  “這…”眾人思考了一下,也有理,剛剛一想到程昱要去見那頭大老虎,這心里吧,就下意識的覺得一定會被吃掉的感覺!

  不管對呂布如何的咒罵與不屑,這種潛意識的恐懼,也是深入人心的!

  現在冷靜下來,道:“呂布就算不會,那馬騰與張楊呢?!那張楊,早有叛心,只是以往潛的深,沒怎么敢動,而這馬騰,如今可是與主公有戰事,至今曖昧而不肯屈服,倘若他扣了大人,后果不堪設想,反而推動了他往呂布那邊去而直與主公對著干!”

  程昱道:“不是我輕看此二人,張楊八面玲瓏,最是伶俐不過的人,河內至今還歸許都轄理,他不敢完全的與許都撕破臉,也沒這個勇氣。至于馬騰,此人便是那墻頭草,去與呂布會盟,也未必是出于真心!也是試探居多!此時,最是能離間之時,昱不得不去!否則若等他們真成了盟約,后果不堪設想!”

  眾人無奈,道:“只恐怕大人去了也阻止不了啊!”

  程昱道:“盡人事,聽天命!若不去,只恐有違吾志!又如何對得住主公的信任與托付,又如何能惜一己之命而不去涉險?!”

  聽著是心意已決,這是非去不可的意思了,不去就是會后悔不迭的意思!

  眾人明白,程昱與他們一樣,已經預感到了事情的關鍵性,這將是一個關鍵點,若不去阻止,只恐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是唯一的機會!

  趁他們還沒有見面談成以前,去阻止!去破壞!去游說!去恐嚇!

  “既是如此,必要有所謀算!”眾人道:“大人心中可有章程!”

  程昱道:“多方談判,必定有隙,便是細微之處,也不可放過!無論如何,總有入手之處!”

  眾人便與他商議了一回,決定是到了那邊以后,就從張楊和馬騰這邊下手,讓他不敢完全的信任呂布!

  程昱準備好了一切,急的第二日一早就帶著少數兵馬和人,匆匆的往河內趕去!

  而此時的呂布與張楊在河內郡外的山上跑了個遍,什么獵物都獵了一遍!收獲頗豐!

  秋冬之際,本就是古時圍獵的天時,所以,只要不懼風雪,便是山都能翻過來!更何況是呂布這種人,他要不做就不做,要做的話,那精力是真的無窮的!

  張楊陪著他跑了個半死,那整天的胸口就跟個風箱一樣,呼哧哧的,白著一張臉,搖搖欲墜的樣子,看上去特別的疲憊,特別的慘!還顯得特別的沒用和老!

  這一對比,就扎心的不得了!

  這一天對著帳中宿營的柴火,就眼淚就撲簌簌的掉落下來了。

  呂布看他如此,也是一怔,道:“稚叔何故落淚!”

  “想我與奉先昔日也有光芒之時,那時楊雖無用,但也是個十足的青壯男子,雖說不如奉先之本事,然而也是上馬能戰,下馬能征的堂堂男兒!”張楊感傷的道:“…如今楊老矣!而奉先卻依舊與昔日無有差別,甚至更加威風凜凜,完全不減當年的風茂,這一對比,楊便感慨年華老去,如那枯木枝般,恐怕只能慢慢凋零,再不如以往那樣可以陪著奉先到處征戰的時候了…”

  他這么一說,呂布聽的也極感傷,雖然不太理解精力跟不上是咋感受吧,但是聽起來是挺讓人傷心的!畢竟張楊的體力的確大不如前了,光看著他也能看出來!他這個人,精力還是如以往一般,所以對這個方面吧,也沒有什么共情,更不知道咋安慰他,便道:“人間不如意事十之九矣!布雖與以往,并無不同,奈何膝下只有兩個孩兒,不如稚叔這般膝下如此旺盛,叫布也是心酸艷羨!不瞞稚叔,布出身不豐,家族微小,呂氏無人,將來…若是族中不旺,只恐將來受人欺辱…”

  古時對于家族,既有依靠,也有束縛的!家族是個中性詞,很多的時候,它的存在,可以給一個人資源,力量,依靠,也有很多時候,一個有才之人,也足以被家族拖垮!

  家族興,人必興,家族不豐,人必吃力!而家族從根里爛了,那基本上再有才,也被它拖入泥里!

  呂布擔心的便是這個,家大業大了,萬一以后子孫不多,有能力的更不多,到時候只能被豺狼給吃了不可!

  所謂群狼環伺,半點不為過!

  臣與君其實是一種力量的平衡,君弱,臣必強,君強,臣才弱!

  若是以后壓不住,用不著外族來啃,內里的亂臣賊子就能把家里的人給啃了!

  對于呂嫻的能力,呂布是不擔心的,他唯一擔心的只有她身邊沒有多少子弟可以依靠啊,再有心腹,認的干兒子,什么兄弟的…哪里又及得上真正的呂氏人呢?!

  那曹操的曹氏人,提拔了多少英才?!曹仁曹洪曹真…等等,數不可勝數的。那就是曹操提拔起來的力量和依靠。

  再忠心,家族里的人,也是比臣子們更值得信任一些的!

  呂布一提起這個來,就哇哇的哭了,正好喝的也醉了,這情緒一上來,就控制不住,道:“…田氏代齊就是例子!將來我嫻兒若是無所依恃,嗚嗚,是布對不住她…布妻妾雖多,然而都不爭氣,膝下單薄啊…”

  這一哭,張楊也開始哭了,難兄難弟似的開始抱頭痛哭!

  周圍陪坐著的諸將面面相覷,十分尷尬,尤其是呂布身邊的諸將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他們都是呂布剛起時就跟著他了,說是近臣也不為過,十分了解呂布的,呂布是任性而且放縱的,但是吧,這種說哭就哭的德性,還真少見,一時之間,也是不吭聲,這心里吧,真是抬不起臉來的感覺!

  張楊的部將也是無語至極!

  更雷的在后面。

  這越哭還越來勁了,張楊道:“…奉先既子嗣不豐,楊別的不成,但是孩兒極多,不若許一女與奉先作妾,張家子嗣興旺,所出女子,必能給奉先帶去喜氣!”

  呂布此時飲的醉了,無有不從的,哪里有不敢應的?!就是有天王老子在,他也是能應的,只是不住點頭,應好好好!

  “…”張楊的幾個兒子在座已經恨不得把頭低到座下去了,只恨不該來這兒!

  這之前不是剛認了義父嗎?!這再嫁家里女子過去,這可真是…

  叫什么事吧?!

  張楊也憂心后嗣啊,便道:“…奉先吶,以后張氏之子弟,楊之子,皆賴奉先抬舉栽培了,莫嫌他們不成器,萬務留在身邊,取可用者用之…若能立得一二功勞,便是我張氏之興,張氏之榮光了…楊是不成了,將來全看這些小王八蛋了…奉先可千萬別嫌棄他們無用…嗚嗚嗚…”

  “汝之子,便是布之子!放心,吾必真心待他們…”呂布滿口應承!

  兩個醉漢越喝越來勁,越哭越來勁,追憶往昔,痛哭流涕…弄的陪坐的諸將與張楊的兒子們實在尷尬,雞皮疙瘩一層層的掉。略有些生無可戀!

  原來跟著呂布是這種將來,張楊的兒子們隱諱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呂氏諸將,輕微的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啊,這就是將來的他們!

  也不知道該興奮,還是該苦笑!

  看來跟隨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怎么看都是折磨,而且特別不靠譜!

  后來喝酒喝到嗨了,開始說胡話了!還是呂氏諸將怕被河內的將士們看笑話,實在忍不住,強行的將抱頭痛哭叫著好兄弟的二人給分開,然后扔到主帳之中去醒酒了!

  呂氏諸將真的特別無奈,軍師不在,就更放縱!

  不過就算軍師在,也未必是管的,管了呂布也未必肯聽!

  這位頭疼的人,真的只有呂嫻才管得住!

  第二天呂布醒來,諸將便眼熱而語重心長的道:“…女公子曾言,凡事可以適量,絕不可過度!對女色如此,對酒也當是如此!主公!多飲酒傷身吶!”

  呂布一大早就被懟到臉上來,偏偏提到呂嫻,一時臉上便訕訕的,他這人就是嘴硬,就怕下不來臺,便噎住道:“…從今日起,軍中禁酒!”

  “…”諸將嘴角一抽,也用不著這樣吧?!你自己不喝,將士們也不能喝?!

  再說了,現在兩軍一起扎營,游獵,你這一禁酒,張楊那邊,是禁還是不禁吶?!

  這待客之道可不是這樣的!

  諸將也不敢反駁,暗暗說服自己,凡事不可求全,尤其是對呂布,真的,別要求太高!

  因此便將未盡之言全咽了下去,強笑道:“該是如此,若是被酒所傷,只恐女公子難過!”

  呂布便有些慚愧,點點頭道:“這幾日的確放縱的過了!還是正事要緊!”

  行,能想得起來正事就行,還能要求甚?!

  所幸張楊聽了這事也沒不滿意,巴不得要禁酒呢,他是真的到中年特別傷的那種程度了,就是喝多了酒第二天頭疼的起不來那種!

  也就只呂布這人天賦異稟,多飲點酒,第二天跟沒事人似的!

  也許人有基因的不同,更有些是因為他運動量極大,與普通人有異的原因吧!

  總之,就是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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