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司馬懿倒是吃了一驚,道:“祈信與懿一觀。”
呂布將信與他,大罵道:“可恨曹孟德背信棄義,敢困我兒,布此去,定不饒之!”
虎威軍上下皆肅然,一聽到消息,也是怒了。
司馬懿看了信,的確毫無破綻,但心里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
按理說,這封信是毫無破綻的,可是與徐州的形象完全不符的剝離的感覺。
徐州是個特殊的存在,司馬懿進了徐州城,總覺得它,好像與這個時代,都有一種脫離感。
可這信,卻中規中矩,太中規中矩了。
司馬懿也一時弄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對,可是說不清哪里不對,便道:“莫名其妙來之信,可否能信,尚未可知。還是先待斥侯消息要緊。”
“若不去,我兒若被困死,如何是好?!”呂布瞪著眼睛道:“汝是不想救我兒?!”
司馬懿火氣也上來了,道:“敢問主公此信,可是女公子親筆所寫?!主公不疑有詐耶?!”
他這一問,呂布倒是愣住了,火氣也消了,對哦。
他將信又扯了過來瞅了一眼,紙是沒錯,因為現在徐州不怎么用帛了,而是用紙寫信,所以這紙,用的是沒問題的,但是這信的內容不太對。
“我兒從不用此筆跡與我聯絡。”呂布怔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了。
司馬懿是真能氣死,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問這對父女用什么筆跡聯絡,看出問題就成。
便道:“怕是有詐,只恐是調虎離山之計,抑或是,誘主公深入之計。必是有埋伏,或是引走主公,而意在別處…”
“別處?!何意?!”呂布一張大臉湊過來,道:“何人敢如此詐布?!”
誰知道?!
要么是奔著徐州老巢,要么就是圖呂布本人,還能是什么事?!
司馬懿與他溝通是真能累死,本以為這樣說了,呂布就能思考了,誰知道這貨真的是個死腦筋,便是知道了這信有古怪,他還是堅持要去,天知道他說什么,他說了,“便不是真信,若嫻兒有恙,布趕不及救援,如何是好?!不行,為妥當見,布還是要去。虎威軍有何懼,天下無有布所不能至之處!”
司馬懿絕倒,是真的氣暈了頭,這世上還有這種人,知道有詐,還要往陷阱里跳?!
他娘的!
司馬懿都氣笑了,這世上竟然還能有這樣的蠢貨,蠢到他真的要跳腳了。
他深吸了口氣,道:“既知有詐,如何能去?!豈不是如了奸人之愿,若是主公有失,女公子只怕也會被詐而恐慌,父女皆休矣,還請主公先沉住氣要緊。先穩一穩,捋一捋。”
“不行,嫻兒不能有失。”呂布來回踱步,又急又快,卻是一門心思的還是要去兗州。
合著他都白說了?!
司馬懿看看這野外,是從小沛到下邳之間的路上,一時之間,這心里跟這黑夜一樣黑洞洞的,特別的空。他必是前世造了孽罪,才至于此吧?!
司馬懿再感慨,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撫他。呂布讓他頻頻打破原先計劃,他如今是真的半點也顧不上這些了。這個時候,還能顧得上嗎?!他的節奏,全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呂布給打亂了。
“敢問女公子平日與主公聯絡,用何筆跡?”司馬懿冷靜的道。
“嗯?!”呂布道:“簡體字,此字,只有少數人知曉,是暗影所用,并且還有密碼,但嫻兒怕布看不懂,因此有信未用密碼,一般用的簡體字,但是每一字,都少最后一筆。因此,這信是有詐,此是再正常不過的字跡,雖是用了紙,然而著實不對!”
簡體字是什么鬼?!
司馬懿也不管這個,只是郁悶他這個呆貨怎么一開始就看不出來呢?!
后來看出來了,還是要去,這也真是讓司馬懿為他的腦回路給折騰的醉了。
司馬懿細細看了一下字跡,沉吟道:“主公可知張繡奔往何處?!”
“昔日曾占襄陽,后被關羽攻破,先前公臺言,他去奔赴曹操矣,”呂布道:“此事與他有關?!”
“張繡奔離前,也有數月矣,比之女公子出去還早,為何卻一直未有他到曹營的消息?!”司馬懿道。
呂布道:“莫非是他想要暗算布矣?!是了,當初賈文和棄他而投吾,他已恨之,更兼之襄陽之事,他更恨吾,唔…”
這天下,有幾個人不恨你?!
司馬懿忍著,道:“此事沒那么簡單,還請主公稍安勿躁,勿陷入陷阱,否則若是被纏住,他們再一詐女公子,父女皆休。主公還請為了女公子,也為自己安危思之一二,若是女公子遠在兗州,得知主公陷落,有多焦心?!”
呂布本來是要堅持要去的心一聽這后面的轉折,果然沉吟了一會,道:“亦好,只是,還是得往兗州進發方好。”
“此是當然!”司馬懿是真怕他再不受控制,干脆只能住他帳下了。
不然還能怎么?!
他娘的,他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一想到以后要將此人要栓在褲腰帶上似的約束,他就心累的說不出來話了。
呂布心急啊。
司馬懿只好連夜升帳,一時虎威軍中火把通明。
司馬懿連下幾道軍令,一面往徐州和壽春送信,一面將軍隊分成幾營,分開扎營,又增派斥侯營,探消息。
虎威軍緊張的運作起來。
偏這呂布是個性急的,一刻也等不得,司馬懿還得安撫他,哄住他別沖動。光哄沒用啊,還得誘導。
司馬懿真的有種被逼良為娼的感覺,心里凄涼極了。
到徐州的時候,他可沒想過這個,沒想到這個過程,如此的酸爽。
看著坐在帳中急的抖腿的呂布,他是真的恨不得把這頭大老虎連骨頭都給拆了。
這個呆貨。
他急他的女兒,難道他就不急司馬氏的安危嗎?!
他只會比呂布更急,好不好?!
可是這信來的突兀,一見便知是陷阱,這呆貨,是連想都不想。
他不在乎呂嫻的生死,他只要司馬氏安然無恙。他心里也有一股焦慮。
此事,還得幾方合力,在高順的接應上面。
目前還是得與他聯絡上,形成合圍與威懾。
兵臨兗州境下,讓曹操有所顧忌。這才是興之道。
司馬懿其實現在是顧忌著司馬氏的生死,若不然,他此時定用險奇之兵道,直接讓呂布發兵直往許都,圍魏救趙!
可是,呂布不肯,他也不愿。
所顧忌的,無非是怕一個閃失罷了。
此時此刻,他們所在乎的,是類似的。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司馬懿這個人,是越急越是冷靜的人,他坐在帳中,心中已經將天下有名之輩都過了一遍。
一定有人是他算漏了,或是未曾注意到的人。
這令他萬分不安。
原來被動,是如此的令人焦躁,早知如此,他該早些做點徐州的庶務與功課。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可能有張繡,還有誰?!情報太少了…
這件事,得有賈詡與陳宮等人的情報與他共享,他才能分析出最可能的形勢來。
司馬懿坐在那,冷靜的分析著,眼睛卻涼涼的。
呂布大抵也看出了司馬懿是個沉悶不愛說話的性格,雖恭敬有禮,卻是沉默的人,因此還過來安慰他,道:“且安心。布此去,定救出司馬氏眾人,仲達無需憂慮。”
指望你?!指望你,我司馬氏怎么死光的都不知道,指望你,司馬氏都要死絕了!
司馬懿心中憤恨,卻無力,面上卻是恭賀的道:“一切仰賴主公矣,司馬氏身家性命全托于主公。”
司馬懿此時才知無力是多么絕望蒼涼的感覺。
他此時才真正的血淋淋的感受到呂嫻那計,對他有多么老辣而精準。的72文學網 她根本不怕他不肯出力。
難怪,難怪他到了徐州,賈詡等人直接將他發配到虎威軍來了,多余的什么場面上的話,并未多說。
原來是根本不擔心他會有什么反叛的動作。
司馬懿低下頭,的確,現在的他,司馬氏全族都沒有任何份量蹦達背叛。
可是呂嫻如此相逼,相欺,他真的記住了!終生難忘!
天微明,斥侯已來回消息,司馬懿才發令進軍,一面急等后方消息,一面謹慎的看著地形等物。
直到此刻,他才充份的展現了他的謹慎進軍策略,全地圖布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恨不得分析出每一個可能。
就是這種的人,也讓呂布挺吃驚的,他這才發現,這個人,真的是個全才加天才。
而賈詡給與的情報,也很快的來了。因為來的太快,司馬懿一度以為,這賈詡就是故意的。只怕早料到了。
不免又是咬牙,展信一觀,看了多數情報,心里也有數了。
賈詡又在信后說了一句,虎威軍另一半軍,也已加速跟上。
就這一句。
呵,若說這賈詡沒料到情勢,他是半分不信。
呵,這是考驗他的意思了?!
司馬懿只能憋著氣,繼續行進,一面與高順遞了信,讓他的陷陣營與虎威軍形成對沖的兵陣,一先一后至,足以能令曹操感受到威脅。
而壽春徐庶接到信以后,臉色微變,道:“不好,下邳城恐有變。”
這諸葛,是真的布局天下啊,在徐州不出屋,而攪弄人心至此。各處隙處可利用之處,他全部都攻動了。
就是這么一個可怕的人!
還知道避開女公子,算他識相!
只是這手筆,這是想坑死徐州不成?!
魏續沒聽明白,道:“什么意思?!元直何意,續沒聽明白!”
“主公原是要來下邳城,中途變卦,被引去了兗州,不奇怪嗎?!”徐庶道:“倘若有異變,女公子之事,只恐主公趕不上,來不及,主公去至,已成定局,所以此事,還在高順能接應之上,可是卻偏偏要引主公去,只恐意非在女公子,而在于誘主公而戰也。”
“何人?!”魏續道。
“只恐是張繡,”徐庶道:“他消失了。”
一個人消失了,許久不聽消息,又未真正的在曹營。
恐是有人說到了他的要害。
“主公有難,”魏續驚道。
“有司馬懿在,定無妨礙,只是這是遍樹開花之計,真的是個大手筆啊,”徐庶道:“女公子一處,主公一處,皆有戰,徐州內務,有公臺與文和在,必無恙,然而下邳城呢…”
“郝萌…”魏續道:“事不宜遲,續愿領兵去奪下邳,搭救郝萌!”
“魏將軍受過傷,哪里是那些袁氏叛將的對手,他們若得了下邳城,必然已經拘了郝萌,若是沒有,此去,才是羊入虎口…”徐庶道:“遠水救不了近渴,不妙也。此時文遠等人皆不在近處,怕是糟了!”
這時徐庶才感覺到徐州人不夠用的壞處了。
到處拉了戰線,實在是太長了。
左右掣肘。
“這諸葛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不費一兵一卒,讓我徐州窘至此矣?!”魏續真的都驚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嗎?!
“臥龍之才,在庶以上。”徐庶道:“速調紀靈與袁回來,奪下邳,平叛亂!”
袁將對叛將,才是高招,只是怕來不及。
魏續道:“不若先喚回,續先去助下邳城也!”
魏續是真急。
“不可!”徐庶道:“魏將軍走,壽春空虛。若是不利,只恐下邳與壽春皆有失也!壽春若失,關羽可立領兵來奪,一旦奪下,你我二人,對得起女公子乎?!”
魏續都驚呆了,道:“這…”
“諸葛要助劉玄德,計布至此啊…”徐庶道:“別忘了,廣陵之恨,張飛猶記在耳,張飛之辱,亦是三兄弟之辱,他們三人,一向生死與共,魏將軍,此時之間,還請為徐州守住壽春!壽春若破,萬事皆休也,前番戰功盡棄!”
魏續咬牙道:“是,續會死守!”
徐庶派出斥侯去探關羽動靜,果然見有動兵。
徐庶便明白,怕是諸葛早與劉備暗有信來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