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緊的握著手,呂嫻又哭又笑,又欣慰又心酸,喃喃道:“…我正欲給你寫信,莫上花開了又謝,秋已至,元直可緩緩歸矣,信未發出,元直已至!”
其實呂嫻寫了很多信,卻一封也未發出,她怕徒勞,她怕,便是如此,也是無用…所以一直沒有發出去!
徐庶也怔住了,隨即大笑,紅著眼眶,道:“…庶終難負女公子!而今歸來也!庶從不曾投劉備!”
呂嫻儼然也是一怔,苦笑道:“當日該苦留元直,實不該如此大度也,幸元直歸來,若不然,失一賢士,悲死我也!”
隨即又笑道:“當日不肯留元直,是不愿違背元直之心,我以為,我以為…”
“庶都知道,都明白,都懂!”徐庶哽咽道:“庶以后愿追隨女公子身邊效力!”
“好,好,太好了!”呂嫻抹了抹淚,道:“太好了,元直終究是沒被劉備搶走!”
徐庶也笑了。這一刻,心里有點不安的東西,終于徹底消失了。
他牽掛著的同時,也緊緊的被她不舍,如同這握緊了的手,是知己的力量!
呂布本來欣喜徐庶歸來的心,在看著二人如同情人一般的模樣時也消滅殆盡,眉頭也越皺越緊。尤其是慢慢還有怒氣涌上來,尤其是怎么看徐庶怎么不滿。
這是幾個意思?!沒看到自己什么德性,一把年紀了嗎?!
他的女兒當然要配最合適的少年郎,而徐庶,文行武不就,關鍵還一副大叔相,簡直是…
宋憲看呂布這樣,就知道他如何想的,他心中冏冏的,心道,還真沒幾個人真的能及時想起來呂嫻是女人啊。
她在軍中存在的意義,和職能,有時候真的讓人忽略到她的性別。
這哪里是什么情人的氣場,分明是英雄與賢能的惺惺相惜!
宋憲怕呂布突然惱起來,上前道:“拜見主公!陳將軍怕下邳有失,命末將領五千人前來守城!另還有魏續與侯成領五千人在后援應!”
呂布回過神來,將宋憲扶了起來,道:“速起!一路辛苦了!”
宋憲道:“不苦。”
他心中一暖,忙將在路上擒到俘虜和許褚的事給說了。
呂布注意一被轉移,竟然轉怒為喜,道:“果真?!許褚被擒了?!”
“確實是。”宋憲喜色道:“末將雖不及主公勇武,然也略會小計也,那許褚一向也英勇的很,少有吃虧,這樣的人何其自傲?憲一激他,他就上當了,果然順利擒了!”
呂布喜的不成,連道:“好,好,好!真是好樣的,不愧是吾手下猛將!哈哈哈!”
呂布喜的不成,道:“待退曹回了徐州,再論功行賞,此為大功也!”
宋憲喜道:“多謝主公!”
呂嫻也過來了,笑道:“宋將軍越發有全局觀了。”
宋憲也極會拍馬屁,道:“都是女公子教導的好!憲終不負女公子所指導!”
徐庶嘴角一抽,深覺這宋憲著實是有意思極了,他也抿嘴笑了起來。
呂布一聽夸他女兒也極高興,笑道:“那是當然,吾女計謀認第二,天下無人可認第一,你們要向她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
“…”郝萌。感覺一段時間不在徐州,世界都變了的玄幻感。
“這是自然!”宋憲笑著,又道:“主公與女公子何時來此的,連憲也瞞過了!”
呂布便細說了與呂嫻來之事。宋憲這才恍然。
呂嫻笑道:“只恐瞞住了所有人,卻不一定能瞞得過曹操,他必疑心我們父女早在此!”
“這倒未必!庶都沒料到,更何況是曹操,曹操多疑,他哪能萬分確信主公與女公子真的在下邳呢?!”徐庶笑道。
呂布一怔,聽他叫主公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他看著徐庶。呆頭鵝一般。
徐庶心道,若是有心計之主,這個時候,早就已經馬上反應過來并且狂喜了,然而呂布不。他想若是劉備早已經哭了。劉備雖是深情,然而,并不對比出呂布不真。
呂布這人吧,雖然悟性差的很,但是接觸多了,徐庶也覺得他真實的很,便也拋卻了所有的偏見。他不能否認呂布的真。
既已歸心,又何必再小視他呢?!
呂布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作主公也不算太合格,然而,他終是個強者,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
行吧,指望他主動籠攏人,只怕猴年馬月去!當初在營中,這呂布也是遲鈍的厲害,他天天與劉備接觸,他也半點不防。
你不會,那我屈身便是。
徐庶笑著拱手俯下身,恭敬而彎身的真正認命的行了個人臣之禮,道:“庶,此生愿認溫侯為主,奉為主公,盡己之智,不負主公!”
呂布呆住了,呂嫻欣慰的不得了,看呂布傻眼的樣子,一時也好笑的很,扯了扯他的衣袖。
呂布這才慌忙的將徐庶給扶了起來,鄭重道:“元直不負布,布必不負元直!”
徐庶笑道:“是!多謝主公器重!”
呂布大笑,道:“布有幸,又得一賢能也!退曹,小事一樁!”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徐庶呂嫻無奈對視一笑。反正呂布這資質,他們也習慣了,習慣就好。
呂嫻并沒有問徐庶劉備為何沒留他。她不能問,更不敢問。
因為徐庶與劉備之間是有宿命的。
她打破了宿命,截斷了這宿命。所以不能問,怕有變故。小心翼翼的。
以后她會帶著徐庶去對付北方,至于劉備與孫策這一塊,是不能讓徐庶沾手的。
萬一這宿命再出來作崇,可不得把她這心血給糟棄了,萬一真有閃失,她得悔死。
況且她也不敢拿這兩難之事難為元直,考驗元直。她不忍心。
謀臣之心,不是用來考驗的。
她珍惜還來不及呢。
但她知道,劉備必定對元直也有恩的。所以能少碰就少碰!
問那是絕對不想了。人家回過頭來跟了你,你難道還要追問他與前女友的事嘛,未免太沒品?!這不是呂嫻的風格與格局。
此時呂嫻的全副心神全在退曹身上。
幾人敘了事,這才將精力放到了曹軍身上。
郝萌帶著宋憲去休息,道:“先休整體力,戰略上我等幫不了忙,一切都由主公與女公子決斷。你們聽命便成,你趕路累極,先休息一陣要緊!”
宋憲道:“我知!”
“休息吧,我去加固城墻四門防守!”郝萌道:“主公與女公子一直住這客棧,若有消息,我自來報,你多聽動靜,若是主公吩咐,你自聽之!”
宋憲應了。
郝萌自去了。
宋憲閉眼休整,將徐庶帶了回來,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說到底,大罵徐庶一場,也并非壞事。好險好險。這徐庶倒是合他胃口,并不是那等計較口失之人。是個心胸廣大的正人君子。
這樣的人,挺好的。以后相處隨意些倒也無妨。這種人隨性,卻自有章法,比起那些表面一本正經的人大度多了。
迷迷糊糊的,確實是累了,便睡了,只是也睡不踏實,夢里全是守城墻,一會兒要出城打曹操,一會兒又要防守城墻,亂糟糟,全是所思所夢…
而隔壁呂布坐在上位,呂嫻與徐庶各居左右,他們面前是一張拼接出來的桌子。桌子上是下邳城的城防圖,以及徐州的整體圖紙,其它境域也略有帶過…
徐庶道:“成敗,恐在此一役了!”
“若曹敗,他再堅持不下去,必然退兵,他退時,可全力出擊,掩殺些曹兵,消耗些曹操的實力。”徐庶道:“若我敗,只恐十分不暇,各軍彼此顧不上,會很麻煩…”
呂嫻道:“不錯,元直說中我心中憂慮也,本質上,還是我軍兵力太少,而要防守之處卻太多,兵力生生的被分散了。下邳城此戰,會極險!”
呂布擰眉。細心聽著。
呂嫻道:“臧霸的一萬人,一直對著曹仁的大軍緊追不舍,另還有張遼的一萬人去擊,兩萬人對五萬人,也是險戰。余下兵馬至少要五千人守彭城,主要是防守曹仁會突襲彭城。而能分出來的兵力只有萬余人來下邳,如今城中七千,外有五千,最多這么多,再分不出多余的兵力了,而徐州有高叔父守著,袁術還在圍,也不可能分出多余的兵力來,所以只有一萬二,對曹操的三四萬人!”
“曹操雖在彭城敗了,然而他的實力依舊不可小覷,兵多于我,將也多于我,”呂嫻道:“我軍只有我父,郝萌,以及宋憲將軍。而曹軍中,許褚被擒了,但是有夏侯淵,夏侯惇,徐晃,典韋,李典,樂進等等…皆是猛將,實力絕不可小覷!”
“他的謀臣,有荀攸,郭嘉雖被擒,但必有遺下之計謀,我們有元直,”呂嫻道:“曹操多疑,老謀深算,而我父…”
她看了一眼呂布,笑了。
呂布不爽,道:“布又何?”
呂嫻忙笑著順毛,道:“我父英勇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