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怔了怔,曹操…真的會這么做嗎?!除非他不信郭嘉,以為郭嘉去徐州是奔了呂布了。
曹性突然明白過來,心中火熱的對陳宮道:“若果真如此,便是曹郭之間堅不可摧,也可一瞬而擊毀!”
陳宮笑道:“君臣之間若是失去信任,才有趣。這一次,宮便是想要看看,這對君臣之間,可真的不可拆散!”
“若是亂軍起,屆時只放出輿論,只說曹賊軍中來死士是為了殺郭嘉的,郭嘉便是死在彭城,這口鍋,可也不能讓主公給背了,殺賢良之名,可不是溫侯該背的…”陳宮笑道。所以,曹賊還是別使詐,越使詐,他也有應對之策。無廣告72文學網amww.72wx
曹性都覺得陳宮才是老謀深算了。
他心中嘆服,不愧是最了解曹操的人。
“另外,曹操必然要試探主公可在彭城,”陳宮擰眉道:“不能讓他生疑!”
他又暗暗的叮囑曹性幾句。曹性眼眸一亮,都應下,便忙去布置。
彭城兵力一下子走了兩萬,剩下諸人,自然不及之前的兵力強大。
因而當夜預留的曹軍果然到了彭城城下!
曹性微微一凜,命弓弩手放箭,沒想到曹軍真的來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左右道:“快去稟報溫侯,讓他速速前來退敵!”
“是!”有親兵忙去了。
除了核心的人員,哪一個知道呂布早不在了?一直都以為呂布在主帳苦讀呢?!
陳宮看到城下曹軍,冷笑一聲,果然來了。
來此,未必是為了攻下城,彭城便是分了兩萬人出去,也有他守,曹操必知拿不下彭城的,這奇襲的目的,并非是為了攻下城池,而是試探。
一是試探城中虛實,以及呂布父女的動向,二,自然是為了郭嘉了。
“來的主將是誰?!”陳宮道。
“是李典,樂進二人,所帶兵馬約三千余!”曹性道。
陳宮對曹性點點頭,曹性意會,便走到城墻那邊去了。
陳宮沒有近前,下了城墻,叫人去盯著郭嘉。
郭嘉早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動聲色。
陳宮冷笑一聲,也不知道他疑沒疑心。
就算知道曹操的格局不至于如此之窄,但是能叫郭嘉的心亂一亂,他的心里也是好受的。
無敵的萬分信任,得有多合的心態才能做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全相信對方。郭嘉此時是穩的一批,然而內心慌不慌,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陳宮盯緊了民屋。
聽到城墻上響起了鼓聲,諸將朗聲道:“主公!”
李典與樂進在城下面面相覷,心中一突,呂布真的在城中?!
呂布大喝一聲,道:“何人敢在城下挑釁!莫走!待布拎戟下城,取爾等首級下酒!”
二人畏懼,一時駭的魂飛魄散,一想起那枉死的十三戰將,臉都綠了,卻還是大聲道:“匹夫休放大話!放出我軍軍師,饒爾一死!”
呂布大怒,道:“大言不慚小兒,休走,待布下城與爾一戰再說話!”
說罷真要下城,城墻上曹性笑勸道:“主公,來人只是兩末將,既非典韋也非許褚,哪里用得著主公親自挑戰?!看性一箭,便能結果了他!”
呂布果然笑了,道:“不錯!我只問城下末流小將,許褚典韋莫非懼布焉?!為何不來?!他們二人合來,布也能繼前番之功,繼取他二人首級也!哈哈哈…”
李典與樂進見呂布一如既往的自大,既怒又惱,道:“匹夫休大話!”
一箭從城墻上射下來,正著李典馬前蹄,那馬受了驚,撂起蹄子來,李典一時受了驚,險些從馬上跌下來。
咻!咻!咻!
無數的箭矢射了下來,曹性身著戰甲,拉滿了弩,道:“你二人,看箭受死!我主公也是爾等可戰的?!且殺你們二人,再去追擊曹操,斬下首級!”
呂布更是大笑,道:“曹操莫非膽裂逃走也?!待布追去下邳,要他狗命!”
李典與樂進大怒,然而疲于應命亂箭,一時之間只得后撤!
眼見城上真的有兵馬下來,他們不敢硬抗,咬了咬牙,心知是不可能要到郭嘉的,也不讓立盾牌抵抗了,帶著人便要后撤!
曹性見他們要逃,忙點了兵馬下城掩殺,一時間全是喊殺之聲,旗鼓陣陣,擊鳴震耳,火光沖天,亂箭齊發!
城中卻極為安靜,并無有刺客或是奸細出來作亂。
陳宮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失望。
說實話,曹操沒有動手,想要保全郭嘉的愛才之心,倒是真的挺令人敬佩。
到底是小覷了曹操的格局,以及對天下之才的渴望思賢之心了。
如此,這曹操是真的很棘手。
雖然陳宮看穿了曹操的為人,然而卻知道曹操是個極為謀略之人,一個從不犧牲愛才之名的人,光這一份思才之望,足以讓天下群賢奔之了。
至于是真心還是假意有什么重要呢,關鍵是天下人吃這一套,便是裝出來的,只要他能一直裝個賢主,并不重要。
陳宮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大約是覺得呂嫻是珍寶,然而發現,曹操也不遑多讓,格局類似之時,極希望曹操低一級,以抬高呂嫻在他心中的不可估量的位置的感覺。
然而陳宮也明確的知道,曹操絕對不是一般的對手,哪怕他現在一時實力不如袁紹,然而,自身的格局,遠在袁紹之上,甚至,此時的陳宮弄不清,他與呂嫻之間,誰更勝一籌。
比起呂嫻,他更像個全才,文能文,武能武,而且還能統軍,治軍能力極善,而且又極會用兵…
陳宮閉了閉眼睛,心里不愿意郭嘉再回去輔佐曹操的,然而…袁紹的確需要曹操這樣的人去擊潰消滅。
兩難的選擇。
陳宮吸了口氣,到底是推門進去了,看到郭嘉在笑,陳宮笑道:“奉孝心情如此之好?!曹操既派人再來攻彭城,想必是一心要帶奉孝回去的,奉孝這般高興?!”
郭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嘉是高興,然而公臺卻未必高興。”
兩人打著啞謎,陳宮深深的笑了,這個郭嘉,真是什么事都瞞不住他。
連他的心思都瞞不住。還有他借機除掉他的殺意,在他眼里竟也是透明的。
果然,聽郭嘉道:“其實嫁禍也是個好主意!”
殺了他,只說是曹操除了他的,這是指點還是找死呢?!
陳宮都特別無語,也不答言,只作聽不懂。
郭嘉一樂,道:“外面的那個呂布,不是真的呂布吧?!難為你們想到找替身來,看來,必早有準備了…”
“此時呂布必然在下邳城,”郭嘉笑道。
陳宮是真不喜歡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道:“奉孝還想去徐州城?!不想趁機回曹營嗎?!”
郭嘉笑道:“不回曹營。嘉要去徐州。”
陳宮便道:“只恐要讓奉孝失望了。”
“公臺如此防備,嘉便更要去了。”郭嘉笑道。
陳宮起了身,準備走人。
“公臺不答,想必嘉料到的都猜對了吧?!”郭嘉道:“嘉自詡深諳人心,然而,只有她的心,卻料不到。”
但凡大才,哪里能容忍得這個,必是要一探究竟和深淺的。
陳宮道:“奉孝若有此愿,只恐更要失望了,君可見龍乎?!”
郭嘉一怔,顯然沒料到陳宮對呂嫻評價如此之高,道:“藏頭露尾矣?!”
陳宮笑道:“騰云駕霧,變幻莫定,無從捕捉,如風如電如影,隱于云間,是最具有大智慧之神…而凡人,終其一生,只能苦尋,也未必能得其青籟與真形,女公子,就是這樣的人,奉孝只怕再深諳人心與計謀,也未必能看得透女公子…宮原以為她的心中早裝有天下,現在才知己淺薄,她的心中,何止有天下?!”
說罷竟是一笑,憶起當日問她志向之時她的回答,當時的他以為她要的是天下,現在才漸漸明白,自己是何其的淺薄呢?!
郭嘉看陳宮目光灼灼,看他如此推崇,心內微微震驚。然而卻下意識的冷笑,神?呵,裝神弄鬼的神吧?!
“人類渺小而自大,終其一生,只能追隨神,而不能了解神,”陳宮道:“女公子是有來處之人,與凡夫俗子極不同。”
郭嘉不笑了,正色的盯著他。
陳宮一副爾等凡人,便是再驚才艷世,也未必能看得透她的神情。
能看得透她是后世之人嗎?!呵…她的心胸豈止有五百年,便是三五千年也不止。
郭嘉此時尚被軟禁,陳宮也不懼多說,道:“但凡人主,或喜形于色,或喜怒不定,或喜怒不形于色,但終有跡可尋,可是龍,無跡可尋矣…女公子,喜不似喜,怒也非怒,悲不是悲,傷也并非傷,君可見龍乎?潛則于九地之下,升則為九天之上,而此時,也不過是女公子剛剛起勢!曹賊,拿什么比?!便是孫權,袁紹,也終不比擬!”
郭嘉淡淡的哂道:“哦?!既剛起勢,那便在飛之前,捶墜落吧,嘉還未見過神隕落是何等的壯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