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冽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即便進宮不由分說的把九皇子傅準和顧承暄拉了出來。
傅準弱弱的道:“六皇兄,我功課還沒做完呢。”
“功課有什么可做的,六哥帶你找你五姐玩去!”
“不行呀。”傅準揉搓著手,大大眼睛的裝滿了可憐,“不行的六皇兄,我要是做不完功課,先生會打手板的。”
傅冽一愣,現在的先生這么牛的嗎?
他當初在國子監學習的時候,他不捉弄先生,先生都要燒高香了。
傅冽掃了顧承暄一眼,很想提醒自家弟弟一句,伴讀的最大作用就是替他挨打的。
但想到這小子是小白兔的弟弟,他將這惡毒的話咽了回去。
想了想,傅冽道:“沒事,把你們的功課給我,我讓你七哥幫你寫。”
傅凝:“…”
人在家中坐,功課天上來,傅凝正品味著從未有過的相思滋味時,兩本功課被人送到了他的府上。
不但要求他把功課做完,還要求字跡要符合傅準與顧承暄的筆跡。
傅凝有點想罵人,他要是有這能耐,想當年還會被先生告狀,被父皇責打嗎?
傅準在傅冽身后小跑跟著,他抬頭看了自家六哥一眼,快跑兩步攆上,貼心的道:“六皇兄,我們自己去就行,您和溫世子不必特意去送我們…”
傅準話沒說完,便被傅冽一道凌厲的目光給制止了,“不,你們需要。”
傅準縮了縮脖子退到后面不敢說話,跟顧承暄小聲嘟囔道:“六皇兄今天怪怪的,為什么突然想帶我們出來玩呢?”
“殿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去哪不都比在宮里寫功課好!”
傅準點點頭,“這倒是,可你說七皇兄能把功課做好嗎?要是明天讓先生發現了可怎么辦?”
顧承暄挑起嘴角冷冷一笑,將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些,“那咱們明天就如實招來,全推給六殿下,就說咱們是被逼無奈的。”
溫陽和傅冽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身后兩個小人的嘀咕聲盡數落在了他們耳中。
但傅冽也沒說什么,相比他的終身大事,被弟弟出賣算什么?
傅冽來到良王府時,一度懷疑這里成了女兒國。
顧錦璃坐在涼亭里賞花,沈嫵坐在一邊執筆潑墨,宋碧涵姜悅還有玉華公主在花園里蹦蹦跳跳的踢毽子,幾個小丫鬟們則蒙著眼睛玩躲貓貓。
傅冽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覺傅涼出征后,良王府里的歡聲笑語反而更多了,這一幕若讓傅涼看到,不知會做何感想?
“哎呀,小白,你去哪呀!”
一道悅耳的嬌呼聲傳來,只見著一身桃花粉裙的少女正追逐了一團雪花而來。
傅冽懷中的黑色兔子亦跳出了他的懷抱,與小白碰頭后,兩只兔子一前一后的鉆進了草叢。
“六殿下。”顧婉璃停下腳步,行了一禮,她跑的氣息微喘,面若桃花,簡直美不勝收。
“我說小白怎么突然跑了,原來是知道六殿下您來了,小白還是很喜歡您呢!”
傅冽掃了一眼兩只兔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冷哼。
小白那貨從一開始就跟他八字不合,想必是聞到了小黑的味道。
“六哥,九弟,你們怎么來了?”玉華公主走上前來,眼神故意避開溫陽。
“五皇姐,六皇兄說帶我們…”
傅準的話沒說完,就被傅冽給打斷了,“九弟說想你了,非要出宮來找你,我便帶著他過來了。”
欸!?
他沒說過呀!
傅準一臉茫然,傅冽怕他說漏了嘴,拍著他的后腦勺道:“那邊有吃的,去那邊玩!”
傅準雖摸不清頭腦,但還是和顧承暄跑到了涼亭去吃點心,很快就把事情拋到了腦后。
傅冽望著顧婉璃有些為難,當初一時腦熱就來找她,可現在人見到了,他又不知怎么開口。
溫陽見狀,轉了轉眼睛,決定幫兄弟一把,“小白和小黑都跑了,你們不去追嗎?
萬一有野狗從哪處的墻洞里鉆進來,豈不把它們吃了?若是遇到了蛇啊,黃鼠狼啊,也有危險啊。”
顧婉璃從未想過良王府中竟暗藏著如此多的危險,小臉都嚇白了,忙道:“六殿下,咱們快去把小白小黑找回來吧。”
“嗯,好,我陪你去。”傅冽向溫陽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心里默默將溫陽的地位提了些許,溫陽做自己妹夫或許也不錯。
“你們搞什么?我怎么覺得你們之間有貓膩呢?”玉華公主一眼看出兩人古怪,警惕的瞇了瞇眼睛。
兩人已經許久未見面了,這第一句話一定要答好才是。
溫陽嘴唇動了動,認真想了一下,才回道:“男人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結果這句話一下子就踩中了玉華公主的怒點,“你不想說,我還不想聽呢,煩人!”
玉華公主冷哼一聲,直接甩了袖子走人。
溫陽對她這種態度,哪有一點對心上人的溫柔?
看看大皇兄對錦兒,那才叫真的喜歡。
心里曾升起的那么一點幻想被無聲戳破,玉華公主有些惱羞成怒。
他不喜歡她,她還不喜歡他呢!
什么玩意兒啊!
溫陽:“…”
他只說了一句話啊,怎么好像被討厭了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溫陽失意的同時,傅冽卻正為兩人有機會獨處而心動不已。
唯一的可惜之處就是顧婉璃全神貫注的找著兔子,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傅冽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人只有多交流才能拉近關系,想了想,便試探著問道:“你最近挺好的吧?”
顧婉璃偏過頭,點頭笑了笑,很有禮貌的道:“謝六殿下關心,我挺好的。”
傅冽嘴角喃動了兩下,悶悶道了句,“那就好,我也挺好的。”
顧婉璃一轉過身,傅冽就氣得直抓頭,拼命回憶著傅凝挑逗女子的那些酸話。
努力回想了一番,傅冽想起了一句適用于各個年齡各種場景的標準用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張的攥起拳,下定決心為了往后余生要拼上一把,“顧…顧婉璃,你…你今天很美。”
顧婉璃倏然頓住腳步,她沒有回頭,但傅冽能感覺到她的后背突然緊繃,似乎受了驚嚇。
傅冽有些驚慌,心里懊悔不已,他這句話是不是太輕浮了?
他連忙走上前,想要好好解釋,顧婉璃卻突然轉過身子看他,抬手指向前方,“六殿下,你看小黑和小白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原來她心里只裝著兔子,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
傅冽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失落。
傅冽走上前,抬眼望去,這一看不要緊,不可描述的場景看得他臉皮瞬間漲紅。
怪不得這兩個家伙跑的這么遠,原來是在白日宣淫!
“別看!”傅冽下意識抬手捂住了顧婉璃的眼睛。
她的睫毛很長,掃在他的掌心癢癢的麻麻的。
“怎么了?”顧婉璃不明所以,有些緊張。
傅冽支支吾吾,不知該怎么解釋,若如實道來,只怕以后兩人見面都會尷尬了。
“這是兔子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若被人打擾了,它們也許會反目成仇,打起架來。”
顧婉璃一聽這話,連忙道:“那咱們快些走吧,別驚到它們。”
兩人悄聲離開,顧婉璃崇拜的看著傅冽,“六殿下一定很喜歡小兔子吧,竟然懂得這么多。”
傅冽:“…”
他也不想這么博學的。
晃了一圈,傅冽也沒將想說的話說出來,他幽怨的倚在湖邊俯視著水中來討食的錦鯉,不耐煩的將碗里的魚食全都倒了進去。
“我勸你心情不好也別拿這些錦鯉出氣啊,這些是溫涼養的寶貝,若讓你給撐死了,你瞧他不收拾你!”
傅冽沒有心情理會溫陽,只唉聲嘆氣。
“怎么了?事情不順利?”
“也不是,是我根本就沒說。”
溫陽詫異挑眉,“你沒說?那今天不就白折騰了嗎!
下月十五太后可就要給你定親了,你若不想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就必須趕緊定下親事才行。
不管成不成,你至少得試著與顧三小姐說…”
話音未落,溫陽便看到懷中抱著兩只兔子站在不遠處的顧婉璃。
傅冽蹭的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溫陽喉嚨動了動,心道不妙,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傅冽心中恨死了溫陽,默默將他罵了個狗血臨頭。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樣豈不顯得他來接近她是有目的可圖,這下可要如何解釋?
顧婉璃將手中的小黑遞給了傅冽,她抬起一雙楚楚含情的眸子,輕輕一眼便望進了傅冽的心中,身體瞬間有酥麻的感覺流過。
他正恍惚著,忽聽顧婉璃輕輕軟軟的聲音響起,“我愿意的。”
傅冽身體繃直,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雞,“你…你說什么?”
她愿意做他的王妃?她愿意嫁給他?
顧婉璃眸光雖柔,卻亦含著堅毅的光,“我的命都是六殿下救回來的,如今殿下有難,我自然責無旁貸。
我愿意配合六殿下,以阻止太后娘娘逼迫殿下定親,等到殿下遇到心儀的女子,我們再把婚事退了就是。”
望著顧婉璃鄭重的神色,傅冽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她愿意與他定親是為了報恩,而非是因為喜歡他。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有損你的名節?”
顧婉璃坦然笑起,摸著懷中的小白,落落大方的道:“若是真心待我之人定然不會在意這些事,那些會說閑言碎語的人也不值得我在乎。”
傅冽心里悶悶的,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垂眸道了句,“你的思想還挺豁達的。”
“這些都是我大姐姐教給我的啊,人的一生很短,若用寶貴的時間來與不值得的人生氣,豈不是可惜了?”
顧錦璃與謝斌退婚后,便遇到了傅涼,想到顧婉璃與他退親后,也會歡歡喜喜的嫁給別人,那肯真是比要他命還難受。
想了想,傅冽攥了攥拳,望著顧婉璃下定決心道:“若你愿意,便來幫我!”
就算她答應與他定親與喜歡無關,可那又能怎么樣,先將她握在掌心,將其他的惡狼擯棄在外,直到他將她的感激變成喜歡,他就可以真正娶她入門。
因下月十五之前傅冽必須定下親事,顧婉璃便強忍著羞澀與父母提及了此事。
顧大老爺和顧大夫人皆是一驚,顧大夫人直接從榻上跳了起來,“什么?你心儀六殿下?”
顧婉璃紅著臉,點了點頭。
顧大老爺一張方臉繃的緊緊的,眉目冷肅,“是不是六殿下與你說了什么?”
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女兒乖巧單純,哪里懂得男女之事,除非有人刻意誘導。
顧婉璃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我是真的喜歡六殿下。
自從上次被六殿下所救,我就喜歡上他了。
六殿下沒與我說什么,但我聽說太后娘娘要給他選妃,我…我…”
顧婉璃不擅長說謊,面對父母心虛的紅了臉,但看起來更像少女懷春的模樣。
顧大夫人見女兒面皮都要紅的滴出血來了,忙道:“婉兒,你先回去,我與你父親商議一下。”
顧婉璃如釋重負,落荒而逃,顧大老爺夫婦兩人卻深陷糾結之中。
傅冽出了良王府便直接進宮求見麗妃,與麗妃表明了來意。
麗妃怔了怔,輕笑出聲,“你果然還惦記那個丫頭!”
真不愧是傅棱的兒子,在女人的問題上還真是有夠專一的。
麗妃以前看不上顧家的出身,后來又因兩方身處不同陣營,是以一直都不同意兩人之事。
可如今顧府今非昔比,傅凜又已退出了皇位角逐,既然傅冽對她如此傾心,麗妃便也不再反對。
而且她有自己的小心思,顧婉璃是顧錦璃的妹妹,若日后真由傅涼登基為帝,想必也會對老六多些照顧。
傅冽喜不自勝,但他并沒有干等著麗妃派人上門說親,而是親自去了一趟顧府,與顧大老爺夫婦表明來意。
顧大老爺起初板著個臉,一點好臉色都就沒給他。
皇子又怎么樣,想拐走他女兒的都是敵人,都要經過層層審查。
可在聽明傅冽今日前來,是想先詢問他們的意思,免得貿然有人來府上提親,會影響了顧婉璃的名聲,顧大老爺的臉色好了那么一丟丟。
傅冽并不是個會說好話的,只坦誠道:“我以前貪玩,有些不務正業,我也沒有傅涼那般的能力。
但這些我都可以改,我現在已經開始參與朝政了,也會努力上進。
若伯父伯母對我有何意見要求,我都會改正。
我對顧三小姐傾心已久,只因她年歲小,未敢表露,是以一直等到她及笄才來府上說項。”
傅冽站起身,目光端正的望著顧大老爺,一字一句道:“只希望您二老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如果我有違誓言,寧愿天打雷劈,死也不得安寧。”
顧大夫人被他這起誓攪得驚慌失措,這可是皇子,哪能發這種毒誓。
顧大老爺依然穩坐如山,緊緊盯著傅冽的眸子問道:“當初你救婉兒時,是不是就已經心儀于她了?”
“是!”傅冽坦然頷首,毫無猶豫。
他不想說謊,若顧婉璃與他毫無關系,當日他也許就不會插手。
也許否認會給她的父親留下更好的印象,可他不愿意說謊,他要堂堂正正得到她家人的認可。
顧大老爺沉默了片刻,盯著傅冽的目光更將凌厲,“婉兒是個簡單的女孩,她能做一個好妻子,但做不了一個好王妃。”
他很清楚,女兒善良天真,既沒有錦丫頭的聰慧,也沒有她堅強的心志,她沒有辦法在復雜的皇室中生活。
他從未指望女兒能給家里帶來榮耀,只希望她能平安順遂的度過自己的一生。
看著顧婉璃的父母,傅冽突然問道:“顧伯父顧伯母,你們相信傅涼會對顧錦璃永遠如此嗎?”
夫婦兩人相視一眼,不明白傅冽為何要這么發問,但他們對溫涼的確是充滿信任的。
“我對顧三小姐的心意,一點不比溫涼對顧錦璃的少。
我敢指天起誓,今生絕不以任何緣由納妾室通房,只此一人,終其一生,有違此誓,天下誅之!”
傅冽這一番談話沒什么高超的水平,但卻打動了顧大夫人,也讓顧大老爺對他另眼相看。
兩人以前對皇室后宅沒什么好印象,可女兒喜歡,傅冽又真誠,兩人也不想拆散一段好姻緣,終是點頭應下了。
得到了未來岳父岳母的認可,傅冽歡喜不已,回府之后立刻籌備聘禮。
建明帝聽聞之后,覺得甚是新奇,沒想到他的另一個兒子也喜歡上了顧府的小姐。
他見過顧婉璃兩次,印象雖不深,但記得那是個挺乖巧溫和的女孩。
雖說這么想自己的兒子不好,但嫁給老六這個不懂風趣的暴脾氣,這姑娘有些可憐。
如此想著,建明帝親自賜婚,不僅為這場婚事又鍍了一層金,對顧婉璃也是一種保障。
皇帝欽賜的婚事,除了他誰都沒有資格休棄顧婉璃。
麗妃也請了母族有名望的夫人在宮外幫忙籌備,當一車又一車的聘禮送至顧府門前,眾人又酸又羨,只嘆這顧家也不知走了什么運,出了一位王妃,現又出了一位郡王妃,可真是了不得。
甚至有人特意跑到顧府的祖墳去研究風水,也希望自家祖墳上能冒些青煙出來。
顧婉璃已經將事情真相講給了顧錦璃聽,可當聽到建明帝賜婚時,顧錦璃不禁有些心頭。
父皇的確是好意,可這樣一來兩人便不能隨意退婚了。
見顧錦璃憂心忡忡,沈嫵一語點醒夢中人。
“六殿下對婉妹妹有情,婉妹妹現雖未通男女之情,但我看他們兩人平日玩的甚好。
若良緣能成,皆大歡喜,若婉妹妹真不喜歡六殿下,相信了六殿下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
退一步來講,縱使傅冽不守信用,有良王殿下在,還怕婉妹妹會受欺負嗎?
顧錦璃被點醒了,無奈敲頭道:“我最近這腦筋是越發不夠用了。”
沈嫵彎唇,“你這叫當局者迷,關心則亂。”
兩人笑笑,姻緣這種事別人插手不得,且看他們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傅凝對傅冽是又羨慕又嫉妒,都說兄弟同甘共苦,可人家倒好,偷偷摸摸的就把終身給定下了,現在皇祖母只盯他一個,壓力山大的好不好。
“你有這冒酸氣的功夫,不如去也趕緊去定一門親事,免得被人胡亂定下。”
“我的親哥哥呦,你可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餓了,你當這是拔蘿卜呢,看上哪個薅哪個!”傅凝有些心灰意冷,以前只有他教別人的份,現在居然輪到傅冽教他,這讓他情何以堪。
傅冽現在是渾身輕松,勸起人來更是勁勁的,“你不是說自己有很多紅顏知己嗎,怎么,一個能娶的都沒有?”
傅凝有些自閉了,真是墻倒眾人推,昔日的戀愛白癡居然跑來譏諷他!
傅凝雖不服氣,但也沒有辦法,只得咬牙道:“我若也在這個時候定了親事,皇祖母定然惱怒。
六哥,為了你的幸福,弟弟我這次豁出去了!”
傅冽動容的看著他,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沉道:“兄弟,娶不上媳婦不丟人的,哥哥不會笑話你的。”
我擦!想爆粗口怎么辦!
若非打不過,他今日可真就要動手了!
蔣太后得知傅冽竟真的定下了親事,而且對方還偏偏是顧府的小姐,心口頓時火冒三丈,立刻派人將八皇子和裴逸明一同找了來。
八皇子本在睡懶覺,被內侍連忙扯了起來,“殿下,莫要睡了,太后喚您去慈寧宮聽講呢!”
八皇子簡直都要哭了,他真的只想當個紈绔,真的不想讀書,可他不敢違背,只得不情不愿的下床穿鞋。
“皇祖母為什么偏偏要找我呢,就不能去找傅準嗎?
傅準是個笨腦子,說不定哪天就惹皇族母生氣被打了板子!”八皇子一直記恨著傅冽帶傅準出去玩,卻不管他。
他本就仗著身高體壯欺負傅準,嫉妒心作祟,現在更是看傅準不順眼,有事沒事就要找傅準的麻煩。
“殿下快別埋怨了,您快些去慈寧宮吧,當心太后娘娘怪罪啊。”
八皇子不敢怠慢,連忙小跑趕去。
只他心里有些奇怪,其實每次皇祖母叫他過去讀書,都是將他安排在偏房,裴郎中給他布置了課業后便會離開,過一陣子才會給他繼續講解。
他與母妃說了這件事,但母妃只告訴他老老實實的待在偏殿,哪都不要去,也不要與任何人說這件事。
八皇子起初還謹記在心,可來的次數多了,慈寧宮的宮人又都對他十分客氣,他就漸漸的有些飄了。
看著枯燥無味的課業,八皇子想了想,將課業一推,翻了窗子偷偷溜出去玩。
他正好瞟到裴逸明走進了蔣太后的寢殿,隨即他犯了一個在宮中絕對不能犯的錯誤,那便是去踐行自己的好奇心。
他偷偷扒上窗子,想聽聽裴逸明會不會對蔣太后說自己的壞話。
可他聽到的聲音和看到的畫面皆讓他白了臉色,等他恍然驚醒想要溜走的時候,他的身后赫然站著蔣太后的親信王嬤嬤。
殿內,望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八皇子,蔣太后的臉色陰沉至極。
她抬抬手,聲音冷厲如冰,“王嬤嬤,今日裴郎中不舒服,送八殿下回去吧,一定要仔細著些。”
王嬤嬤俯首拱手,語氣透著寒意,“是,太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會將殿下好生護送回宮。”
裴逸明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本就對此事厭惡至極,雖說他因此得到了權勢地位,可每每回府后他都要泡上一個時辰的澡才能將慈寧宮中令人嘔吐的味道洗掉。
他享受著權力,卻厭惡著這慈寧宮的一切,尤其是慈寧宮中的這個變態的老女人。
“太后娘娘,那微臣今日便先告退了。”
蔣太后也沒了興致,淡漠的抬了抬手,
裴逸明走出寢殿時,在院中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慌忙跪地求饒,裴逸明懶得再看他一眼,闊步離開。
跪在地上的清霜卻抬起頭來,緊緊的盯著裴逸明的方向看。
他剛才趁機扯了裴逸明的袖子,在他的胳膊上看到了與子溪哥哥同樣的傷痕。
他眼珠轉轉,連忙起身,他要立刻將良王妃讓他查證的信息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