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同情趙文漪,她敢利用溫涼公子算計別人,罪不可恕!
眾人也明白了為何溫涼不怪罪顧錦璃,畢竟沒有人喜歡被人利用。
眾女望向顧錦璃,目光都帶著艷羨,只恨自己今日為何沒有得罪趙文漪,不然這個機會是不是就落在她們頭上了?
傅冽看了一出戲,心滿意足,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宋達,唯恐天下不亂的道:“宋達,你剛才說什么來著,你要負什么?”
宋達臉色微微漲紅,剛才是一股激勁,現在那些話他哪里還好意思說,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想說,我來負責給大家倒酒!”
傅冽撇撇嘴,輕蔑的翻了一個白眼。
沒膽量的家伙!
宋連皺了皺眉,也覺得宋達剛才有些古怪。
暖閣內的氣氛一時冷了下來,宋碧蘿忙笑著對宋碧涵道:“大姐姐,我讓婢女準備的東西都已經弄好了,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宋碧涵也想著調節一下暖閣內的氣氛,忙點頭應下,“好啊,這么干坐著也是無聊,我們不如做些好玩的。”
宋連笑著道:“你們想玩什么?先說來聽聽,若是太幼稚我們可不參加。”
宋碧涵揚揚嘴角,抬手讓婢女走進來,兩個婢女每人手上托著一個蓋著紅綢的托盤,上面放著各式的絹花。
“雖是游戲也必須得有賞罰,我們每人抽一朵絹花,抽到同樣絹花的公子小姐結成一組。
屆時咱們可文斗可武斗,輸的罰酒,贏的有獎,如何?”
宋連聞后一笑,“罰酒自可,可這彩頭二妹可想好了?可不能拿一般的東西糊弄我們啊!
而且既是比試總要有個見證人,屆時誰輸了賴賬可不好。”
宋碧涵小嘴一翹,不滿的道:“大哥慣會笑我,一會兒我就告訴祖母去!”
“二丫頭要告訴我什么啊?”
暖閣外傳來老夫人慈愛爽朗的笑聲,眾人連忙起身,恭敬見禮。
只見宋大夫人攙扶著宋老夫人邁進暖閣,宋老夫人神采奕奕,雙眸明亮,一點都看不出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
宋大夫人穿著一身青碧色的長裙,端莊素雅,嘴角含笑的跟在宋老夫人身邊。
“都坐下都坐下,不要拘謹。我就是閑來無事,想看看你們玩鬧。”宋老夫人慈愛的笑道,目光劃過顧錦璃,笑容更盛了兩分。
顧家丫頭性子討喜,模樣也好,若不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孫子,真想把小丫頭留在自家。
宋老夫人看向宋碧涵,“二丫頭,你剛才要與我說什么?”
“祖母!”宋碧涵親昵的挽住宋老夫人的手,撒嬌著說道:“孫女提議比試,大哥笑我拿不出好彩頭,還說我輸了會耍賴呢!”
“那是你大哥不對!
我記得你大哥前兩日得了一塊上好的魯硯,讓他拿出來做彩頭!”
宋連故作不舍之態,抱怨道:“祖母真是偏心,明明是二妹提出的比試,卻叫我這個做兄長的出血。”
眾人聞后皆笑,氣氛頓時愉快輕松起來。
宋老夫人從手上退下一個玉色澄凈的鐲子,“這鐲子是我當年從北燕繳回的戰利品,聽聞是北燕皇后之物。
我已經佩戴了十余年,今日便與那魯硯一同當做彩頭添上,誰若是贏了,這兩樣東西便歸屬于誰了。”
眾人聽著興趣更深,皆躍躍欲試。
特別是一眾少女,待聽到那鐲子的來歷,一個個眼睛泛光,只比看見溫涼時暗淡一丟丟。
她們不缺珠寶首飾,可這玉鐲是北燕皇后之物,豈是尋常物件可比?
本來只有三分認真,現在卻都變成了十分。
“那咱們到底比什么呢,到底是文斗還是武斗呢?”宋碧涵一時犯起了難。
其實宋碧涵更傾向于武斗,武斗并不是指讓一眾小姐們拿著刀槍棍棒比試武功,投壺射箭皆算武斗,玩著自是要比琴棋書畫更熱鬧。
男子喜歡斗武,女子卻定然更喜歡展示才藝,倒是讓宋碧涵犯起了難。
宋碧蘿輕聲開口,提議道:“二姐姐,不如這樣,文斗武斗由著各位公子小姐來選。
想要魯硯的便選文斗,想要玉鐲的便選武斗,如何?”
宋碧涵覺得這建議不錯,點頭應下。
宋達心里暗自琢磨,姑娘家定是更喜歡玉鐲,他若是能和顧大小姐一組,定要把那玉鐲子贏回來。
宋達的小心肝直跳,偷偷瞥向顧錦璃。
每看一眼,半邊身子就酥麻一下。
而且他對這位顧大小姐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兩人并非第一次相遇,而是淵源頗深。
這讓宋達更加確信,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顧錦璃。
想到自己有了喜歡的姑娘,宋達的臉蛋不禁變得紅撲撲的。
溫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目光中帶著點點冷冽。
偷偷摸摸的看人,居然還會臉紅,還真當自己動心了不成?
婢女端著托盤走向一眾公子小姐,托盤上擺著各色的珠花,精巧討喜。
顧錦璃并不想湊這個熱鬧,正要推拒,宋碧涵眼尖的看到了,忙道:“錦璃,你就選一朵嘛!
若是不想展示才藝,一會兒你和我一同選武斗,咱們投壺射箭可有意思了!”
見顧錦璃還在猶豫,宋碧涵又道:“我瞧著婉璃妹妹是想要玩的,你這樣一來倒是讓她都不好意思玩了。”
顧婉璃一聽,連忙紅著小臉擺著手,“我沒我沒…”
看顧婉璃明顯口是心非的小模樣,顧錦璃無奈一笑,抬手選了一朵絹花。
她剛才已經出盡了“風頭”,本想低調一些,可她又不忍讓顧婉璃失望,便想著一會兒渾水摸魚走個過場就好。
溫涼收回視線,眼睛因長時間盯著某一處而有些酸澀。
可他看到了,顧錦璃拿的那一朵絹花是殷色的紅梅。
瞥了一眼婢女手中的托盤,兩邊托盤上擺的絹花是一樣的。
而這個托盤里的紅梅絹花還沒有人拿。
他并非是想與顧錦璃一組,只是念著顧錦璃之前替他踩過斷橋。
他不喜歡虧欠別人,若是能幫她贏了玉鐲,便兩不相欠了。
溫涼垂眸啜茶,清冷的氣質與周圍的熱鬧自動隔絕開來。
倏然,一直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變得冷戾起來,因為五皇子傅決正對那朵紅梅絹花伸出魔爪…
傅決的心情很低沉。
今日他還真是倒霉,幫著謝斌說話,被溫涼氣個半死。
幫著趙文漪說話,又被傅凜冷嘲熱諷,結果倒是不如不幫。
他沒什么心情玩樂,可若是只有他一人不參加,傳到父皇耳中定會以為他性子傲慢。
更何況父皇最是看重宋府,他如何也不能在宋府生事。
這般想著,傅決便隨手伸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朵紅梅絹花。
可就在此時,一只白皙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橫伸出來,將他手邊的那朵絹花拿走了。
傅決詫異抬頭,見溫涼正凝眸注視著指尖上捏的那一朵紅梅絹花,“這絹花做的倒是精致,我看著尤為順眼,謝殿下相讓。”
傅決:“…”
他什么時候答應相讓了?
而且他怎么沒看出那朵絹花有什么與眾不同來,溫涼分明就是要與他過不去!
三皇子傅凜樂得看兩人針鋒相對,笑呵呵的說道:“難得有溫公子看上眼的絹花,五弟便成人之美,再另選一朵便是。”
傅決冷笑,“三皇兄說的倒是輕巧,感情不是三皇兄相讓了。”
傅凜笑得坦然,“可惜我沒五弟眼光好,未能挑中讓溫公子看上的絹花,不然讓了又有何妨?”
傅決氣得冷笑不止,這般說來他還得為自己眼光好而高興了?
傅凜只覺今日心情舒爽的很,嘴角的笑一直沒有落下。
傅決與溫涼鬧得越僵,他越是高興。
平陽王府與宋府都深得父皇寵信,雖說父皇留下溫涼有以他為質的緣由,但多疑是每個帝王的通病,這不影響平陽王府的地位。
畢竟,揍過皇帝卻能安然無恙,從古至今也只有平陽王一個人了吧!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們無緣得見。
只聽母妃說,平陽王那一次可是將父皇揍的頗慘,鼻青臉腫的一個月都沒能上朝。
臣子揍皇帝,那種情景他們實在想不出來。
就連野史都不敢這么編,平陽王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
傅凜看向溫涼,溫涼雖不動人,但這性子也沒好到哪里去。
可成大事者就要能屈能伸,只要溫涼能助他,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眾女聽到溫涼也拿了絹花,連忙側過頭去,想看看溫涼拿的是什么。
可溫涼卻早已將絹花攥入手心,無法窺見。
眾女一邊失落一邊祈禱,只希望自己能拿到與溫涼同樣的絹花。
她們對溫涼并沒有癡念,畢竟如溫涼這般完美,只適合遠遠觀望,哪里敢據為己有。
況且她們就算有那個野心,也沒那個實力呀!
可若是能有一段與溫涼公子相處的回憶,那么往后余生回味起來都會覺得甜。
一眾貴女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小火苗,顧錦璃覺得暖閣里的溫度一下子飆升了起來。
見顧錦璃面露疑惑,宋碧涵輕笑出聲,與她解釋道:“一看你平日里就鮮少出門,瞧著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溫公子很少出門,但只要有他出現,便是寒冬臘月氣氛都會變得火熱。
有一次,溫公子曾在街上騎馬而行。
結果駐足圍觀的人太多了,最后還是五城兵馬司出來維持秩序,才沒有發生事故,在那之后溫公子就再也沒在街上騎過馬。”
如意聽得直點頭,宋二小姐說的不錯,她家小姐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竟然連溫公子有多優秀都不知道。
就像剛才,能跌到溫公子懷里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結果小姐竟是只福了一禮,連句話都沒說。
氣得她都想伸腳再把小姐絆倒了!
顧錦璃聽了,心想著若是溫涼在現代,這人氣絕對可以秒殺一眾當紅小生,堪稱流量之王。
這般想著,顧錦璃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離這種渾身發光的人遠一些。
她只想低調賺錢,然后一家三口遠走高飛,一點都不想沾上這種人的光華。
宋達和宋連做為主人家自是只能選剩下的,看著托盤剩下的兩朵花,一朵是白色的茉莉,一朵是黃色的菊花,宋達哪個都不喜歡。
這兩種顏色看起來怎么那么不吉利呢!
感覺像是在預示他的感情要無疾而終一般。
“三弟,你先選吧!”宋連大方謙讓道。
宋達擰著眉,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伸向了白色的茉莉花。
這顏色雖是素淡了點,但好歹比黃的強,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絕對不能黃!
眾人皆選好了絹花,宋老夫人從另一個小托盤上抽了一張木簽,展開后,笑著念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不知哪位抽中的是荷花呢…”
一少女嬌羞的站起身來,含羞帶怯的瞥向男賓的方向,待同樣抽中荷花的某公子站起身來,少女嘴角的笑瞬間沉了下來。
不是溫涼公子…
那還有什么意思?
少女的臉色變得太快,讓那位公子恨不得自己從未站起來過。
過分了吧,要不要嫌棄的這么明顯?
少女心情低落,沒有興致表演才藝,便選了投壺。
扔了幾箸,投的那叫一個準,百分之百全投在了外面。
可憐那公子也沒了興致,隨便投了兩下算是了事。
開玩笑,同伴一個沒投進,他就是全投中了又有什么用?
接下來的幾組都差不多一般情況。
宋連瞥了一眼溫涼,心中嘆了一聲。
唉…溫公子還不如不參加呢,倒是攪得眾人都沒了興致。
宋老夫人沒受他們影響,仍舊心情頗好,又隨手抽了一簽,念道:“蘭草堪同隱者心,自榮自萎白云深。春風歲歲生空谷,留得清香入素琴。”
這簽是蘭花,顧錦璃正想著,便見坐在宋碧涵身邊的沈嫵款款站起身來。
沈嫵對著宋老夫人福了一禮,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貴女的風華,不辱蘭花的高潔。
傅凜心下一喜,面帶笑意的站起身來。
沒想到他竟和沈姑娘抽到了同樣的絹花,今日還真是太幸運了。
承恩侯是皇后的母族,皇后膝下沒有皇子,只有五公主一個女兒。笔趣文学÷÷wwW.BIquwx.com
若是能娶到承恩侯府的小姐,那必定大有助益。
而且不論身份,承恩侯夫人出身世族大家,所教養出的子女皆乃人中龍鳳,沈家有女百家求,他定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這般想著,傅凜忙露出了最溫文儒雅的笑,對著沈嫵輕輕點了點頭。
宋碧涵拉了拉沈嫵的袖子,笑得燦爛,“阿嫵,你要玩些什么?要不要比試射箭?”
承恩侯夫人出身世家,承恩侯卻是武將出身,沈家兒女皆文武雙全。
沈嫵歉意一笑,“射箭怕是不行了,我前兩日不小心傷到了左手,大夫說要靜養兩天。”
“啊?你傷到了手臂?
什么時候的事啊?怎么傷的?
嚴不嚴重?還疼不疼?”
看著宋碧涵擔心不已的模樣,沈嫵眼中劃過一絲歉意和無措。
顧錦璃捕捉到了沈嫵的神色,眸光微動,小聲開口道:“碧涵,你先別擔心,有什么問題,待一會兒再細細問。”
沈嫵微微一怔,隨即揚起嘴角含笑對顧錦璃輕點了一下頭,感激顧錦璃為她解圍。
她其實沒有受傷,只是不想與任何一位皇子扯上關系。
承恩侯府身份特殊,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但會影響侯府,也會影響皇后姑母。
她和涵兒自小交好,看好友為她擔憂,心中不禁愧疚,同時又有些為難。
這些問題她怎好回答。
只是沒想到顧大小姐竟會留意到,還出言幫她解圍。
怪不得涵兒會對她親近,原來這竟也是一位心思通透又善良溫柔的姑娘。
沈嫵露出得體的笑,對傅凜說道:“三殿下,小女不慎傷了左手臂,許多事都做不得,但是還能寫幾個大字。
三殿下若是不嫌,不知可愿與小女寫幾個字來?”
不親近也不能刻意疏遠,皇后姑母沒有嫡子,以后也不知會是哪位皇子成為儲君,萬不能與誰結怨。
傅凜雖覺得可惜,相較于撫琴跳舞、投壺射箭,寫字終究少了點意思,但還是大方的應下。
傅凜正想著該寫點什么既不露骨又能體現風花雪月的詩詞來,便聽沈嫵聲音清朗的道:“老夫人,我想為您寫一幅字以祝老夫人松鶴長春,不知您可會嫌棄?”
看著沈嫵含笑望著她的模樣,宋老夫人心中暗嘆,真是個聰慧的丫頭。
她哪里會拒絕,便笑瞇瞇的點頭道:“哪里會嫌棄,我房中正缺一幅字,你們若是寫得好,我便裱起來掛上。”
傅凜本來有些失望,一聽宋老夫人這話頓時又來了興致。
雖說今日很難和沈小姐有何進展,但若是能博得宋老夫人歡心,父皇知道定也會高興。
看著傅凜和沈嫵提筆寫字的模樣,顧錦璃卻只覺得古代的女孩子活的是真累啊。
明明想要拒絕,卻還要不動聲色,不能讓對方不快。
女孩們都活的如此小心翼翼,朝堂之上的男子只怕更是如履薄冰。
想到如意說溫涼是皇帝扣下的質子,想來這些年應也過得十分艱難吧。
這般想著,目光便不由向溫涼的方向望去…
這一望,正望進一雙幽黑清冷的眸子。
顧錦璃嚇得連忙收回視線,心跳如鼓。
她竟然和他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