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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蝴蝶效應

  陳家的酒席上,陳家家主和方云生等人推杯換盞。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后,這還是方云生第一次嘗到酒的滋味。陳家本來就是釀酒發家,今天用來招待方云生的,自然是好酒。

  酒香清冽,方云生估計著約莫是十幾度。陳家主也說了,是老米酒,不過是家中有些特殊的法子,可以使酒的香氣更加濃郁。至于這法子到底是什么,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方兄弟,年紀輕輕就胸有大志,將來必有一番成就,來,老夫再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陳家主客氣。”方云生對于這種恭維一開始還不太習慣,但聽多了覺得也就那樣了。畢竟上輩子也活了三十幾年,起起落落,什么場面都見過了。

  誰知,這杯酒還沒喝到嘴里,一個管事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邊喘氣一邊說:“老爺,快、快去前院看看吧!”

  陳家主心里咯噔一下,問到:“說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縣丞帶著幾班衙役過來,說是要前來辦案,小人阻擋不住,這會已經在前院搜查了。”

  “你說什么?”陳家主心下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只在前院搜查,這就說明還有轉圜的余地,“快快帶我前去。”

  這會他也管不了方云生等人了,雖然心下一愣,但看著陳家主風風火火的走了,方云生想了想,也跟在后面。星南、星耀二人更是不明所以,也都尾隨著方云生。

  來到前院,果然看到幾十個皂衣衙役在班頭的指揮下搜查各個屋子,翟左卻在一旁看著,也不指揮,似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翟大人,這,這卻是為何啊?”陳家主趕忙迎上前去,問到。

  “哦,小事,有人報案,說陳家藏有隱戶數百,縣尊大人聽聞,命下官前來探個究竟。”翟左語氣平常,但陳家主心中卻翻起驚濤駭浪。

  聽到管事說衙役只在前院搜查,陳維的心中本已大定。這說明這些人不過是來索些財物罷了,手段雖然不堪,但只要喂飽了,想必不會有事。

  索賄這種事通常需要借個名頭,一般都是些苛責下人、“與要案有關”這種類型的,罪名越重,就說明要的越多。陳維的二弟當上知縣后,自己早就熟稔此道,如此才能在這武當縣中擁有一座大宅,且安安穩穩的住下來。

  可藏匿隱戶是個什么罪名?大明朝的稅收有兩種,一種是田地稅,按照地產多寡交稅,一種是人頭稅,又叫丁稅,是按照人頭交錢。比如說陳家養了幾百奴仆什么的,這些人的稅就得陳家替他們交。

  人頭稅向來最好逃脫的,大家族中,誰沒成百上千個奴仆,往那莊子里一放,難道就憑縣官那點人手,還能派人來數不成?大都是各大家族自己報上去,只要知縣覺得不太過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話雖然這么說,大明朝的官員也都是這么做的,但不代表這就真的沒罪了,大明律里面可是寫的清清楚楚,“藏匿隱戶以偷稅漏稅者,罰沒家產。”這條嚴酷到不近人情的律法,久而久之,成了各地各級官府用來“捏造罪名”的慣用手法。

  “縣丞大人說笑了,我陳家一向奉公守法,何來藏匿隱戶一說,肯定是有人誣告。”陳維感覺到自己冷汗直流,后背已經全都被打濕了。

  “是不是真的,一搜,就知道了。”翟左依舊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不對,應該不是要把陳家往死里整。”陳維的頭腦飛速運轉,很快想到了這一點。就算是捏造罪名,也得查到實據。搜查隱戶不去鄉下的田莊,來這陳家大宅敲鑼打鼓的,定然不是為了將陳家除名。

  翟左不過區區一介縣丞,自己二弟可是正七品的知縣,他哪來的膽子帶人來抄陳家?

  想明白了這一點,陳家主按捺住緊張的情緒,問到:“不知縣丞大人,奉的是何人的手諭,來此查案啊?”

  翟左聽到這句話,方才轉過頭,道:“嗯,陳家主看來還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告訴你吧,某奉的是均州通判王大人的手諭,這里有加蓋了均州刑曹關防的手令,陳家主要不要看看那?”

  “這…這,草民自然信得過大人,就不用看了。”陳維聽到均州通判的名字,就知道此事因何而起了,既然對方已然動手,那這手諭想來也犯不上作假。

  “稟告大人,沒有發現什么。”一個班頭上來向翟縣丞匯報到。

  “哦?如此,便要請陳家主與那告狀之人對簿公堂了。”

  “這是應有之義,且待小人安排好家中事務。”陳家主見翟左點了點頭,便對一旁的管事說道,“讓幾位夫人不要驚慌,該干嘛干嘛,我去縣衙一趟。”

  “好,趙班頭,讓兄弟們把這宅子的大門看住了,許進不許出。”又看向方云生一行人,道“這幾位想必就是武當高徒了,方家主托我請諸位過府一敘,就不要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啦。”

  方云生一直聽到“方家主”這三個字,終于撥云見霧,但又產生了一堆疑惑,現下也沒有多想,到了方府自然什么都知道了。于是和旁邊的星耀、星南說:“星南和我去方府,星耀你…先去后院陪你母親吧。”

  星耀本來正糾結自己該怎么辦,雖然沒搞清楚發什么了什么事情,但家中出了如此變故,他實在是想去陪著母親。聽到方云生這么說,忙感激的道了聲是。

  一旁的陳家主見此一幕,心中似有所悟,也沒有多說什么,跟著翟左往縣衙走去。臨行前,翟左派了一個衙役帶方云生等人前往方府。

  “誒呀,師兄,怎么才來,快隨我入府。”卻是方云華,早早的在門口等著了。

  方云生看著眼前的師弟,沒有急著進去,問到:“陳府的事,是方家動的手?”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父親他還在里面等著,師兄且先隨我進去吧。”

  云華帶著方云生和星南來到一處招待賓客的樓閣,果然看到主位上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人,穿著一身時下興盛的葛袍,面色從容的飲茶。

  “是武當的幾位弟子來了嗎?”方遠看著進來的方云生和星南,又道“不是說有三個嗎?還有一個呢?云華你莫不是怠慢了人家。”

  “陳星耀他,家中有變,我讓他留下陪著母親,沒有過來。”方云生解釋道。

  “哦,原來是陳家的子弟啊。陳家的事,攪了賢侄的心思,卻是我的不對了。”方遠好似滿不在乎的說道。

  見方家家主坦然承認了陳家的事與他有關,方云生反倒一時不知說些什么,“拜見叔父,一直聽云華提起過您,今日才有幸拜訪。”

  “哈哈哈,好說好說,快快坐下吧,來人,給兩位上茶。”看著兩人坐下,方遠接著說道“居善道長原本也是我方家之人,后來心向大道,便上武當學藝。早年他曾出山歷練,后來又回到武當,云華他幾次回來,也跟我提起過你。

  云生賢侄,命運無常,琢磨不透啊,既然居善道長已經為你起名方生,不知道,你可愿意入我方家族譜啊?”

  方云生是實實在在的愣住了,早知道方家勢大,家主定然不是凡人,沒想到一上來就是硬手段,借著居善道人的關系,想拉自己進入方家。

  “賤命一條,若不是師傅相救,早已命喪黃泉。師傅之恩亦是方家之恩,小子莫不敢妄。正如這身體膚發來于我的父母,父母雖棄我,然我卻不敢棄至親,還請叔父見諒。”

“嗯,云生是至孝之人,也罷。但你既然已叔父稱我,我可為你盡到叔父的責任,日后若有需要,還請云生不要覺得張不開嘴啊。”方遠說完,又看著一旁的云華道  “我方家本是河南府人,幾百年前有位祖宗在武當立業,族人才陸續搬到均州,我方家與武當,一榮俱榮也。

  所以我派云華去武當習武,不為武功,為的是武當弟子的名號,可保我方家無虞。今日你等卻要離開武當,自謀生路,賢侄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啊?”

  “依小侄看,方家因武當而榮,但這榮華可存百年,可存千年乎?叔父也說當年是族中有人在武當做到了高功,方才在這里繁衍生息。今日我和云華下山開宗立派,豈可知十年之后,或許方家又能開枝散葉,不斷強盛呢?”

  方云生開始了祖傳畫大餅,沒辦法,被方家家主逼到了這個份上,只能把自己的底都交個透了,“殊不知,人圖一時,不如圖一世!”

  “哈哈哈,賢侄說的好聽,什么千年百年,什么一時一世,我若說方家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就想安安穩穩的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呢?”

  方遠看著說的頭頭是道的方云生,心中不禁感嘆后生可畏。他十六歲的時候,還只知道“人爭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整日鬧事,惹得族中雞飛狗跳。

  這樣想著,他越發覺得這小子能成事,結合云華說的方云生武學天賦異稟的事,方遠看著方云生更加順眼了。

  “此子如此天賦心性,偏偏是個棄嬰,還正巧被居善救下,這是老天在助我方家更進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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