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啊?”于奇正一下子跳了起來。
蘇可憶很認真地解釋道:“對啊,您也不想想,《曌建之戀》就是以咱們曌建的故事為藍本編排的,當然您是男一號了。”
于奇正很想上前一把堵住蘇可憶的嘴,蒼天啊大地啊,老子才出去幾天你們就要翻天了?還有,老夫已是一個病入膏肓行將就木垂垂老矣的老東西了,你們還搞這名堂,想鞭尸咋地?
顯然,蘇可憶并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于總您還不知道吧,現在您那個角色在劇中穿的同款褲子,光是一條褲子哦,已經賣到了七兩銀子一條。重點是,還供不應求。等下您去車間看,有一條生產于奇正同款的專線,是咱們廠現在最忙的一條了。”
“這些傻…人,我說這些人是不是傻啊?”于奇正忍不住叫了起來:“你們說的那啥破劇我也沒看過,那劇里面的什么衣服褲子我也沒穿過,怎么個就成了我同款了?”
“于郎,旁邊這么多人呢。”柳如煙挽著他的手臂小聲提醒要注意形象。
采薇捂著嘴巴笑了起來:“沒事沒事,最好讓大家看到于奇正也是會罵人,就免得那些女人一天到晚想入非非了。如果可以,等下我還想站在臺上告訴她們,這家伙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打鼾打屁呢!”
于奇正差點跳起來,這尼瑪太冤枉人了好不好?老子啥時候打鼾過?啥時候打屁過?
不過轉念一想,這還是真沒法自證的一件事。畢竟你睡著了有沒有打鼾打屁,你自己哪里說得清楚?再說了,你這么去解釋,不就等于在宣揚晚上和她們睡一起了嗎?
好在這個危難時刻,蘇可憶給他解了圍:“男裝還比較散,雖然總都料的一起絕塵,但是何副總和程副總分別都占了一些份額,倪部長、萬部長他們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訂單。但是女裝就不一樣了。除了兩位夫人的同款之外,其它的都沒人訂購。”
“哪個賣的多一點?”采薇和如煙異口同聲問道。
問出這句話之后,兩人又覺得失言了,立即唔上嘴巴。
眼見場景尷尬起來,于奇正急忙岔開話題:“也不對吧,江陵就那么小一塊地方,又能賣出多少嘛。”
蘇可憶再次開始解釋了起來。
江陵展廳出售了第一批“采薇同款之后”,接下來又連續接到了二個組團購買“采薇同款”和“如煙同款”。
不過,對于絕大多數老百姓來說,也沒這么狂熱。雖然大家都很感興趣,但是真說要那么熱情組團參團的,畢竟還是少數。
一線銷售人員的觸覺是最敏感的,立即就感受到了商機。
展廳的工作人員一商量,咱們自己給服裝廠下單賣給零散客戶,怎么都能賣出五十套,到時候就能賺點錢。就算賺不到錢也賺了衣服,自己穿送親朋好友都可以。
于是乎就下了一批“如煙同款”的訂單。連她們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原本還以為要靠口舌推銷出去,結果到貨的當天就全部銷售一空。
這下可就膽子大了,接著就把正在播出的主要角色服裝都訂閱了,結果又都是很快就賣空了。
尤其令人沒想到的是,男人也追星。
不光是于奇正同款成了爆款,二俅、程昱等的同款也是熱門貨。
由此,展廳工作人員得出一個結論:千萬不要小瞧鄉下人。
越是在農村,對“潮流”的渴望越是強烈。尤其是年輕人,只要聽到說某個東西是現在流行的,那是想方設法不計成本都要買到。
現在在江陵縣鄉下的年輕人,男的不穿個“二俅馬甲”、“程昱風衣”出門,完全就是土老帽。
要說去相親,不說穿個整套的“于奇正裝”(實在太難買了),至少也得穿個“于奇正褲”吧?不然自己都覺得低了一頭。
再緊接著,就是“農村包圍農村”。
這個潮流從江陵縣城蔓延到農村,又從農村蔓延到與江陵接壤的農村,一下子就散播開來了。
這么一來就又出麻煩了。
什么麻煩?荊州城的公子哥們不依了啊。
你們曌建怎么回事?在咱荊州城發財不把咱荊州人當人咋地?憑什么江陵那種垃圾小地方都有展廳,咱們大荊州居然沒有?
憤懣下的荊州熱血青年沖到曌建銷售分局請愿。
程昱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因為他正在執行他最不愿意執行的“低調”命令。
前幾天于奇正主持會議,提出的讓大家放開膽子加大步伐干的指示精神,最為激動的就是程昱了。
當時會議一散場,程昱就像是一頭發情了三個月一直被憋著的公牛一樣,親自跑營造部門抓壯丁,連夜就裝修好了“曌建產品荊州旗艦店”。
這下好了,被壓制了很久的購買欲望一旦釋放,那可就不是像江陵那樣五十五十的訂單了。
荊州旗艦店開業當天,不談其他的產品,光是“明星服裝”就下了幾千套的訂單。
除此以外,還有大量的周邊產品。比如,采薇耳環、如煙項鏈等等等等。程昱一看情形不對,立即開始收購一些小的金匠銀鋪——反正現在曌建集團對于整個吞下并改造一個產業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居然有個地主過來,張口就是要一百把“二俅鐵鎬”。要不是于奇正專門強調,凡是有可能攻擊性的都不能賣的話,估計當場就直接簽了契約了。
不僅是如此,服裝廠的“魔爪”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在擴張著。
遠至襄陽、長沙等地都有人跑過來,考察之后紛紛找程昱會談,希望能成為曌建集團在他們當地的代理。
商人都是逐利的。
曌建的瓷磚什么的不好運輸的就不說了,光是一個月月紅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還有這“明星系列服裝”,一旦打開本地市場,那可不是個小數字。還有老黃媽調料等其他產品加成也不說了,據說還有棉被、罐頭等神奇的東西即將上市,這樣的大腿不抱,還做什么生意嘛。
于是乎,首當其沖的服裝廠就面臨很大壓力了。
別看服裝廠現在一千多人,但根本就不夠用,就算日夜加班都無法及時滿足市場需求。光是服裝訂單就已經排到了三個月之后了。
這還不說,現在程昱天天在催他們撥人出來生產被套,說銷售部門的人天天找他要。
蘇可憶已經是焦頭爛額,但她還是牢牢記住總都料的一句話:質量是保證長遠的根本。
服裝廠的所有產品,除了嚴格的質量檢驗,從根本上來說還是要依靠工人的熟練。
經過這段時間,服裝廠的管理人員發現,和從社會上招的工人相比,從紡校畢業的學生簡直是能“一個打十個”。不僅接受了專業技術的培訓,更是對曌建集團的管理理念和模式完全理解和執行。
最后,和幾個核心管理商量之后,做出了“寧缺毋濫”的決策。
之前還得這邊的人兼任紡校校長的老師,上次改制后其他各局都不插手教育局的事,那邊的老師也全部真正劃歸教育局了。
對蘇可憶來說,簡直是一件大快我心的事。
你程昱不是天天來催我嗎?不是我天天得對銷售分局的人點頭哈腰嗎?我這口氣得找人出吧?
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撇清干系之后,哼哼,老娘就天天找你常歡要人。
你沒人給是不?程昱來的時候我也有得解釋。
于是乎,現在苦逼的常歡天天被蘇可憶罵得狗血淋頭。不光被蘇可憶罵,偶爾程昱不爽了,也去把他罵一通。
這么看來,程昱好像就應該是食物鏈的頂端,只有他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他了對吧?
不,少年你太天真了。
程昱比蘇可憶她們更加痛苦。
首先,那些客戶雖然不敢直接催,但天天到你這喝個茶什么的,你總不能把人家趕走吧?
只要你不趕走,辦公室里的人就越來越多,一個個愁眉苦臉的說多么缺貨,你程昱也只能賠笑臉吧?
其次,好不容易把這些催命的應付過去了,銷售分局的內部人員要求你這個副總兼部長去解決訂單不能及時到貨的問題,你不能說不解決吧?
以程副總的能力,周旋打發這兩種人雖然有難度,但還是能勉力應付的。
可是第三種人,就實在是沒法對付了。
誰啊?技統局搞研發的那群混蛋!
要知道,技統局自身是不直接生產任何產品或是直接面對任何客戶的。
他們的產值從何而來?全部都是從本集團內部而來。
比如營造類的設計圖紙,以及研發的各種玩意上市之后他們的提成之類。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荊州城、荊塔高速通道、沙洋堡三處大型項目同時開工,秦鐵牛和張老三自己都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哪里還有空去接一些小的營造活啊?
他們不接活,就不需要什么設計圖紙之類的。
技統局的那幫混蛋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干,就琢磨一些能賣到市面上的東西。
對這些人來說,有一件事情是最憤怒的。那就是我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東西,你不拿出去賣!
從錢的角度來說,明明可以拿到提成的,結果卻一文錢都沒有,這已經讓人很憤怒了。
從心理上來說,就算沒錢,這些做研發的也想看看自己搞出來的東西到底受不受人喜歡。我做得再不好,你也至少上市之后讓我死心吧?一直這么拖著,那就更讓人憤怒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道什么時候,很多人在展廳詢問被套什么時候上市的消息,給這幫家伙知道了。這就讓人憤怒的無法接受了好不好?
于是這幫人就造了反,圍著萬茛茍質問:不是說技統局是集團最親的親兒子嗎?咱們這可是在當孫子啊!而且還是撿來的孫子。
民意沸騰之下,萬茛茍只能找到程昱。
那話說的好聽,什么研究必須要通過一定數量的實物才能驗證。還有,不可能一開始就研究得十全十美。要想改善就必須得到市場的反饋意見。還有,現在技統局的東西都不上市的話,他們都沒法開始新的項目,在這樣的話,技統局的研發部門就得放假了。諸如此類嘰嘰歪歪的讓程昱不厭其煩。
聽完蘇可憶的匯報,于奇正只想仰著頭發出京劇中的“哈哈哈”:蒼天有眼啊!你們這些逆臣賊子,那時候逼我的時候,不是一個個挺能的嗎?蹦跶啊,接著蹦跶啊,哈哈哈哈哈。
考察完服裝廠,于奇正懷著愉快的心情問采薇:“怎么樣?所有項目都到了吧。”
“嗯,都跑到了。”采薇回答的時候有一點遲疑,想了一下之后還是說了出來:“還有一個地方,我知道算不算。”
牛屠夫的養殖場。
最初在荊州的時候,牛屠夫養一點豬什么的,也就是供食堂使用。
隨著曌建集團規模的不斷擴大,然后有了這邊這個養殖場。
但是養殖場從來都沒有過正式的編制。
本身從組織架構來說,后勤分局就不像其他局一樣,能夠和清晰地劃分出級別和歸屬。
何況后勤這一塊本來級別就不高,和銷售分局安保分局一樣,一直是分局級別,比一局二局他們可是低了一個行政級別。
所以盡管據說牛屠夫這邊搞得挺不錯,但還是算不上一個獨立的組織機構。
這也大概是其他項目的管理人員都來找于奇正要他去項目上考察,而牛屠夫這邊一直沒動靜的原因吧。
聽采薇這么一說,于奇正的臉立即沉了下來:“越是這樣,咱們越得去。決不能讓任何一個兄弟感覺他是被遺忘的角落。”
半個時辰后。
把一捆豬草甩到豬圈的牛屠戶抬起頭,瞳孔突然變得老大,把手里的割草刀往地下一丟,整個人就跌跌撞撞地奔向正往這邊走的幾個人。
雙方迎面遇上,牛屠夫整個人撲倒在地下,抱住于奇正的腳,“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養殖場的一眾員工全都愣住了,平時這牛屠夫咋咋呼呼的,怎么看到這么個黑臉漢子就這樣了?
哎呦,這黑小子艷福不淺啊,兩邊兩個小娘子是真漂亮啊。
“大伙都過來啊!于總都料來看咱們啦!”牛屠夫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叫完之后,磕著頭放聲大哭起來,像一個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