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奇正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和太子的這番對話產生了一個多么驚爆的后果。
拿到于奇正軍令狀之后,太子李臺就令人立即送往京城。
明日早朝時就會有大臣出班啟奏太子英明神武,來荊州督造,不過短短三月時間就將全部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接下來只要當地軍民按照太子的部署去執行,就會比原計劃提前至少半年完工。
作為最高指揮者,其主要作用就是在于大戰略的部署。
現在大戰略已經部署下去了,而且連負責督造的匠人頭領都立下生死軍令狀,足以證明荊州城的部署是上下奇心,絕對可以完成的。
也就是說,太子已經圓滿的完成了本次督造的使命,繼續停留在那邊,無非就是看那些工匠具體操作,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更何況,荊州城刺史趙謙之、折沖都尉蘇胡都是忠勇卓絕之臣。只要上面能做出好的決策,由他二人去執行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因此為國計想,宜調太子于其他地方,發揮更大的作用。
當然,這個奏章肯定也有人反對。
反對者的理由也非常充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任何大的戰略都是由小的戰役組成的。任何一個小的戰役變化,都有可能影響到整個戰略的成敗。
不到最后關頭,誰都無法判定成敗。
太子睿智,已制定下好的戰略。但若是太子不能坐鎮,下面的人未必能執行好。
荊州城營造失敗事小,令太子失信于民事大啊。
故而,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切不可調太子于其它地方。
事實上,無論贊成的還是反對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其他地方”指的是哪里。
對于站出來要太子回京和反對太子回京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場豪賭——把自己整個家族都押上的賭注。
“咳咳咳咳,尉遲啊…”皇帝直接點名一直沒有吭聲的尉遲將軍。
尉遲將軍出班道:“臣在。”
“長孫來了沒?”皇帝又點了名。
長孫丞相出班奏道:“微臣在。”
“咳咳咳咳,”皇帝又叫了:“杜卿、房卿、高卿。”
杜、房、高三位大臣出班奏道:“微臣在。”
朝堂所有大臣全部低下頭不敢大喘氣了。
要知道,當朝二十四開國功臣,除了不在京城或者已經過世的,現在在朝堂之上的就是這五人了。
圣上這時候欽點他們出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是開玩笑的意思就是,一旦圣上和這幾個人的意見達成一致,那么恐怕今天當場就有人頭要落地了。
“剛才所議之事是關于太子的事,幾位愛卿于國家是柱石之臣,于我李某是兄弟情份,為何卻一言不發啊?”皇帝邊咳邊笑著說道。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光都落到長孫丞相身上。
長孫丞相不僅是開國功臣之首,更是長孫皇后的長兄,當今國舅爺是也。
兩側文武百官,無不是大氣都不敢喘,大家都深知接下來注定了很多人的仕途,乃至全家族的命運。
“啟稟圣上,”長孫丞相緩緩開口:“太子如何安排,乃陛下家務事,臣不敢置喙。”
這話一出,滿朝嘩然。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知道是那樣,但是絕對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就拿太子來說吧,從明面上來說就是“國家”的事。歷朝歷代,為此與君王誓死力爭或者各種進諫的大臣可不在少數。
也就是這樣,才形成了“皇權”與包括“相權”在內的官僚體系的平衡。
長孫丞相這句話,無疑是直接撕下那層遮羞布,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站在皇權這邊。
“好好好,咳咳咳,”皇帝長聲而笑。
笑了好一陣之后,指了了剛才進諫的兩位大臣,又指了指五功臣,笑著說道:“其實啊,你們的態度就在他們兩個人之中,我說的沒錯吧。”
五人慌忙跪倒在地,既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尉遲啊,你還記不記得三十年前我和你說的那句話?”圣上笑著問道。
尉遲將軍當然記得。
那一年討伐竇建德,因為竇建德士氣甚旺,一時不得克敵。
當時還是秦王的圣上決定親自去挫敵銳氣,當即要帶三五隨從前去竇建德營前挑戰,眾人無不勸阻。
秦王指著尉遲將軍說道:“吾執弓矢,公執槊相隨,雖百萬眾若我何!”
聽到這話,尉遲將軍血脈沸騰,當即與圣上前往敵營。
離竇建德大營還有三里時,他們就與竇建德的游兵相遇。
圣上大呼曰:“我秦王也。”
引弓射之,斃其一將。
竇建德軍中大驚,乃出五六千騎逐之。
圣上邊撤邊用弓箭射殺數人,而在他身后持槊護衛的尉遲將軍竟然連殺十數人,兩人一路將追殺的竇建德騎兵引到埋伏圈里,盡數殲滅,終不負“百萬眾若我何”之豪情。
不過,現在在這朝堂之上,眾臣之前,尉遲自然是不能回答的。
這么多年下來,他已經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赳赳武夫,變成了謹言慎行的朝中重臣。當即回道:“臣年老眼花,記性也是越來越差,記不起來了。陛下恕罪。”
“哈哈哈哈,”皇上又放聲笑了起來:“尉遲啊尉遲,想不到連你都老糊涂了啊?那我問你,你可知你為何記性不好啊?”
尉遲將軍急忙斂容答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臣現在,也到了這個年紀了。”
皇上笑著說道:“不不不不不…”
說到這里猛地語氣一變,厲聲說道:“你不是為你年老昏庸記性差,而是為你的兒子孫子!還有你、你、你!你們這些人,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打天下的時候,每天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面,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五人急忙惶恐跪下。
皇上語調低沉下來:“當時我問過你們要什么獎賞,你們還記得當時怎么回答我的嗎?你們,還有已經走了的那些個兄弟,全部都是說的一句話——能好好活著就好!”
這番話的語調由低轉高,到后面幾乎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大吼。
不光是跪在地下的五個人,滿朝文武全都瑟瑟發抖。
“可是現在呢?”皇上苦笑著說道:“不管是讓太子回京,還是不讓他回京,你們心里不都打著算盤,怎么樣對自己更加有利一點嗎?”
殿下五人齊聲說道:“臣罪該萬死。”
皇上繼續說道:“幾位愛卿何罪之有?你們是為了自己嗎?不是!還不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女能有個好日子過?呵呵,呵呵,想想也好笑,賣著命的時候也沒什么功名利祿的要求,到老了卻天天計較多拿一分少拿一毫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他這話說的五人全都羞愧得低下頭去,這話刺中了他們心中最隱秘的地方。
皇上話鋒一轉:“幾位兄弟,你們有沒有跟我想一想呢?我李老二也有兒子,有女兒,我也和你們一樣,已經垂垂老矣。咱們兄弟幾個,還不知道誰比誰先走呢。”
這話一說,五人放聲大哭,齊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臺下眾多臣子也趕緊跟著山呼萬歲。
皇帝擺了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如果你們是我,當作如何想?”
尉遲將軍“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臣尉遲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誓死維護您所想的。”
皇上微微一笑,開口問道:“丞相,你覺得呢?”
長孫丞相朗聲說道:“臣以為,太子乃國之未來,不宜長期滯留于野。現在荊州城營造既大勢已定,當令其回京,輔佐陛下。”
杜、房、高三位大臣緊跟著說道:“臣附議。”
皇上抬頭望向其他大臣:“諸位愛卿可有諫議?”
下面一浪高過一浪的“臣附丞相議”傳來,盡管其中一些人已經忍不住渾身篩糠一般的抖動起來。
“既如此,那就即可下旨傳太子回京吧。”皇帝轉身說道。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退朝…”
“發現了什么?”二俅問滿臉嚴肅的黃杏道。
“最后應該還有一個瓶子…”黃杏看著王妃的尸體緩緩說道:“被人拿走了。”
按照黃杏的推論,那些陶罐上的圖畫看似把整個故事已經全部講完了,實際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交代。那就是——楚王的結局。
不管是仙人不遵守諾言,還是王妃違反了天規,總之到最后天宮飛走的時候王妃就死了。
楚王既然命人將王妃安葬在自己將來的陵墓中,并刻文記事,那么必定會刻下自己死之后的安排。
不管是安葬在和王妃這個“陰位”所對應的“陽位”,還是選擇和王妃合葬在一起,一定會刻下那個結局——他們這個愛情故事的結局。
由此黃杏判斷,一定還有一個陶罐沒被發現。
而棺材中的一圈陶罐在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圈,而且已經全部取出來了,不可能有任何遺漏。那么這個最后的陶罐在哪里呢?
黃杏注意到了王妃抱在胸前的那雙手。
那雙手似乎環抱著個什么器具,從大小上來看,正好是那些陶罐的大小。
也就是說,最后一個陶罐是在王妃手中。
這也吻合當時的情形和楚王的心境。
王妃死后,楚王做了這么一組陶罐記錄下他們的故事,最后一個陶罐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告訴王妃自己將會怎么怎么樣。
這個怎么怎么樣,必然就和他本人葬身之處有莫大關系了。
也就是說,通過這個陶罐,就能找到楚王的葬身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黃杏對面的易云突然大叫一聲“閃開”!
與此同時,站在黃杏身后的倪大虎出手如爪,抓住黃杏背后的衣服朝后一甩,黃杏被拋了出去。
二俅這才看到,從女尸體內伸出了一只毛茸茸沒有任何血色的小手朝著剛才黃杏站的地方抓了過來。
若不是倪大虎出手快,黃杏此刻便是被抓了個正著了。
眾人怎么都沒想到,女尸的腹內竟然還會有一個嬰兒!
看來當時王妃身亡之時是有孕在身,眾人更加明白了為什么當時王妃不愿跟著回天宮的原因了。
盡管非常同情她們的遭遇,但不代表著自己人要折在這里。
易云手中的鋼刀帶著風聲朝那只小手橫著砍了過去。
只聽“叮”的一聲金屬交擊之聲,易云的鋼刀被彈了回來。
更令人駭異的是,鋼刀和那只小手相交時,不但像是砍在了鋼板上,而且還碰撞除了火星。
二俅探頭向前一看,之前女尸的肚皮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已經鼓得老高,肚皮都快變成透明,里面凸現出一張人臉的形狀,似乎拼命的想鉆出來。
眾人也看到這個情況,都不由得心中一陣惡寒。緊接著,那只小手又往外面伸出來了一截,肚皮上那個人臉的五官都看得非常的清楚了。
“扯呼!”倪大虎一急,江湖黑話都說了出來。
趙天賜更是上前拉住嚇傻了的黃杏就往外面拖。
還沒等到他們跑到耳室門口,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耳室門上方的土突然一下子坍塌下來,將這個門口堵住。
就在眾人暗叫不妙之時,趙天賜搶過易云手中的刀鞘,對著坍塌下來的上方部位猛地一捅。
“噗嗤”,還真被他捅出了一個洞口。
這時,女尸腹中的嬰兒的兩只手臂已經鉆出來了,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全部都會出來。
“從這個盜洞走!”趙天賜叫道。
盜洞是開磚頭挖出來的,做的非常的巧妙,把所有的磚頭只敲掉一半,這樣就能自然在盜洞的頂部做成一個拱形的磚梁。上面的東西不會壓下來,這種手藝真的是考工夫,估計沒個幾天時間還完不成。
趙天賜率先爬進去有幾步了,黃杏在后面拼命的追,他也不知道這盜洞到底通向哪里,爬了沒幾步,突然就發現盜洞往下傾斜,下面開始竟然有水,不過有水的一段似乎并不長,他看到有燈光衍射進來,預計到可能是我,就往水里一潛,才游了沒幾步前面果然就一寬,變成了一個大池,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氣了,拼命浮上來,一行人浮出水面不斷喘氣。
二俅忍不住說道:“到底怎么回事?”
易云犟嘴道:“我倒是根本不怕那東西,不過你們這么厲害,看到那東西都逃,你說我逞什么能?不過,我還真是不明白,咱們為什么跑。直接和干特釀的不好嗎?”